第367章
“好一个恶人先告状!”可谢元贞全听进去了,他攥回胸牌,义正言辞:“人证物证俱在还敢颠倒黑白,你当万斛关是你等撒野的地方——”
咻的一声,冷箭自城门楼下而上穿过垛堞,谢元贞堪堪拉开戚瑞,紧接着箭没入木框之中,足可见其力道之大!
戚瑞指着孛兰,气得说不出话:“简直,简直欺人太甚!”
可这才算哪儿到哪儿,二十万大军是要报两千将士的仇,此刻他们还半点便宜没有占到呢。
城下孛兰哈哈大笑,反而扬鞭狠狠抽在翻译身上,只见那翻译匍匐在地,冲城门楼上喊:“军,军爷说,再不放人,今日他们就要破了这万斛关!”
“告诉你的军爷,放大话容易闪了腰,”庾荻牙槽磨动,就站在方才箭来的方向,“再放一根冷箭,便是你们五部不义在先,万斛关后的五十万大军也不是吃素的!”
弓箭手登登上楼,一字排开直接对准了孛兰的脑袋。庾荻身边的戚瑞一听人数不由咋舌,往后一瞧,果真密密麻麻的一片,他心里顿时又来了底气,往前一步。
剑拔弩张。
“我劝孛兰将军还是以和为贵,”谢元贞注视着城下的孛兰,慢慢悠悠从怀里掏出一份口供,纸张迎风飘展,白纸黑字叫人抻着脖颈想看清,“既然这两个不是你的士兵,那也好,省得我还要细细研究,看这份口供上的内容到底是真是假。”
“什么口供?”
谢元贞一笑,当着孛兰与身后的二十万将士,大大方方念出来:“旁的倒也罢了,只是说你们北靖的蒙烈将军与右夫……
这一段风月里的蒙烈将军就是上将军萧权奇,当初他通敌卖国,未免被大梁义士盯上,索性改名换姓对外谎称多年,外人还以为这是个地道的五部人。
这其中有几个字眼孛兰听明白了,可有些还不懂,偏那翻译又畏畏缩缩不敢说,孛兰抬腿便是一脚,这才踹出一些实情。说书一般的故事就着茶果消遣便也罢了——
可这是在阵中,在大梁人面前,身后是全军将士。
孛兰听完勃然大怒,谢元贞特地咬重时间地点,就是要将口中之事坐实,虽然详详细细的不过一两次,但这已经足够了。
因为这两个俘虏本就是萧权奇麾下旧部,还有点头衔,死人不会辩解,这些话作为口供就是惑乱军心的利器,连他们都能说上一两次,遑论不为人知的时候,岂非更见不得人?
起初这两个俘虏还气定神闲,到后来翻译的话一句句传进耳朵,他们的脸色就变了,甚至以为自己是不是听错了,紧接着他们看向谢元贞,满目猩红,只恨自己被塞了嘴五花大绑,才刚暴起便被身边的大梁士兵压制。
这样的反应于城下士兵而言无疑是坐实,于是听到最后这俩人已是尿透了裤子,师戎郡大牢里明明说得好好儿的,只要以实相告就能放他们回去,可他们怎么也没料到是当着这么多人面,是在说了口供上的内容之后才放回去。
而且口供中的一部分他们根本就不知情!
这些五部人再胆大妄为,主子的私隐哪里又是他们可以听的?
这么当众一出,即便回去也哪里还有活路?
“求大人别念了!”
翻译告饶,只怕自己再说下去,孛兰就要抽死自己了。
“这才哪儿到哪儿?”谢元贞面无表情,看着这个血肉模糊的同胞,心里莫名想起父亲,“壮士若是不敢翻译,我直接翻译给你的军爷听就是!”
紧接着谢元贞就用夷语又说了一遍。
军中更是一片哗然!
“闭嘴!闭嘴!”
孛兰面红耳赤,座下战马也越见暴躁,孛兰忘了自己本不屑用梁人的话,大吼着叫谢元贞别再说下去。
“闭嘴?”
谢元贞继续用夷语道,声音越来越大,脖颈的青筋随声音时隐时现,连万斛关后的大梁将士也听得清楚,“这里是大梁的地界,你们霸占朔北六州与洛都皇城多年,今日这箭就插在万斛关城门之上!到底是谁以强凌弱?到底是谁冒天下之大不韪?敢要我闭嘴,那便想清楚自己什么身份什么境地,再来同我谈判!”
“都到这份上了,”庾荻也故意大声反驳道:“还有什么可谈的?”
“看来将军是承认这二人乃你军中将士,只是若非你口中失踪的两名士兵,难不成是欲潜入我大梁的细作?”谢元贞顺着庾荻的话,“两国交战不斩来使,可若是细作,便是当着你们的面大卸八块,凌迟处死,你们又能怎样!”
“欸,咱们虽然不怕打仗,可留着这两个俘虏总归是有用的,”庾荻佯装劝阻,眼睛不时往城下瞟,“既然他们知道右夫人与上将军的故事,想必再审几日,还能问出些别的情况!”
“庾大人说的也是,那么孛兰将军,今日是打还是领着你们五部的兵鲁子回去——”谢元贞指尖轻点,比方才的冷箭更戳孛兰心窝,“你选一个!”
翻译早将万斛关后的兵力状况说与孛兰听,孛兰心里也有算盘,他从未接触过这个谢元贞,但前有两千士兵败于他之手,三成兵力尤能反败为胜,今日他也不敢贸然开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