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一想到要哄谢时深的方式,鹿厌只能心甘情愿原谅了,朝他轻轻点了下头。
  谢时深眸光温柔仰视着他,“小鹿,今夜多亏有你,我才能平安无恙。”
  回想今夜历经的一切,鹿厌心里揣揣不安,生怕隔墙有耳,压着声音皱眉问:“世子,要杀我们之人,可是睿王?”
  谢时深不打算隐瞒,一来是不愿他胡思乱想,二是不愿他思虑过度。
  “暗卫查到了些许线索,今夜刺客或与锦衣卫有关。”谢时深道,“如今猜测杨奉邑和锦衣卫暗中勾结,但杨奉邑并非草率行事之人,此事过于蹊跷,还需些时日调查。”
  话落,他示意鹿厌去取来衣袍,随后将鹿厌安顿在屏风后才出水。
  两人隔着屏风交谈,鹿厌透过屏风模糊的轮廓,猜测谢时深应当在上药。
  鹿厌琢磨着他的话,“世子眼下有了睿王的把柄,为何不趁热打铁除了他?”
  谢时深敷完药后穿衣,“此事若无确凿证据,冒然出手恐会让对方反将一军。”
  一旦谢家在如今局势中暴露野心,老皇帝为了保住皇位不流于异姓之人手里,难免不惜以死匡扶杨氏上位,如此一来,谢家恐怕还会落下千古骂名。
  鹿厌在他的话中陷入深思,直到谢时深行至跟前也并未察觉。
  谢时深此刻好整以暇,瞧着不像方才那般扶风弱柳之状。
  他看着鹿厌愁眉苦脸,自己反倒气定神闲,安抚道:“别担心,今夜他们未能得手,不慎让我们回了京都,之后我们便叫他们再无机会动手。”
  谢时深将他牵回厢房,两人回到内室坐着。
  鹿厌和他靠得近,能嗅到他身上散发的淡淡药香,心里的纷乱似被这香气镇定,思绪慢慢清明,脑海里忽地记起一事。
  “世子。”他朝谢时深贴去,反手拉住对方的手,神情严肃,悄声说道,“先前府中曾发生一事,不知你可知晓?”
  鹿厌将锦衣卫搜府之事相告,续道:“当夜正是睿王出手相助,拦下了陈奇禄搜家。”
  话落,谢时深面色凛然,沉声问:“当时吴语可在?”
  只见鹿厌摇头,“睿王以指挥使无御令搜家之由,命指挥使带人离开,之后睿王便入宫了,府中无碍后,我便忘了将此事相告世子。”
  谢时深将视线从他身上离开,垂眸思忖片刻,似乎找到了蛛丝马迹。
  然而,沉默良久后,却见谢时深神情变得愈发凝重。
  他缓缓转头朝看向鹿厌,猛地拽紧鹿厌的手,深邃的眼眸中竟暗藏杀意。
  鹿厌从未见过他这般神色,不由心头一紧,想睁开谢时深的手,结果被越握越紧。
  他咽了咽喉咙,带着些许害怕问:“世子......你怎么了?”
  第87章
  谢时深沉眸望着他, 问道:“鹿常毅想方设法让杨奉邑面圣,你可知为何?”
  鹿厌先是摇头,但心底突然闪过一个念头。
  以鹿家见风使舵的本事, 若不找靠山,只怕将来要面临墙倒众人推的局面。
  思索少顷, 鹿厌带着不确定问他,“难道太子身亡后,鹿家急需扶持新的储君?”
  很快见谢时深颔首, 眼底带着些赞许,耐心说道:“但杨奉邑绝不会轻易相信他, 毕竟鹿家曾帮助东宫对付其余亲王。”
  鹿厌顺着他的思路猜测, 接着询问道:“所以鹿家要有诚意,如今最好的机会, 便是想尽一切办法让睿王见到陛下,助他一臂之力?”
  “只是如此就足够吗?”谢时深专注凝视着他,“这样的诚意不足以让杨奉邑动摇。”
  那样疑心深重之人,岂会不知鹿常毅的目的。
  然而,鹿厌绞尽脑汁仍旧想不明白,神情紧张看着谢时深,等着他给自己解答。
  鹿家的诚意,会是什么?
  谢时深从容看着他,决定让鹿厌自己有所意识, 主动发现存在的隐患。
  他将鹿厌扶好端坐床榻,对视问道:“小鹿, 你可还记得最初来时的叮嘱?”
  鹿厌看着他的眼睛, 将谨记于心的话告知,“不可将自身本领现于人前。”
  闻言, 谢时深轻点头,回想起当初叮嘱的初心,是为了避免鹿厌招来杀身之祸,给谢家带来麻烦,更要防止他被带回锦衣卫。
  后来随着时间流逝,他由爱生怖,更担心的是有人将鹿厌从他身边带走。
  谢时深轻声问道:“所以,你觉得鹿常毅会如何做?”
  他一直认为鹿厌武功高强,必不会轻易受伤。
  可今生他想将鹿厌保护好,想让鹿厌无忧无虑活下去,不会如前世那般吃苦。
  然而,正因如此,他竟忘了有人会对鹿厌设陷,尤其真正的鹿厌暴露了。
  鹿厌望着他的双眼,思忖少顷渐渐醒悟,瞳孔放大,喃喃自语道:“是......鹿凯。”
  那日在客栈之时,为了师哥的书信,他对鹿凯大打出手,便已是冒尖。
  如此说来,鹿常毅的诚意,便是以试探自己为代价,目的不言而喻。
  谢时深轻抚他的脸颊,神色沉重,恍然明白了一事,“小鹿,今夜的锦衣卫,皆是冲着你而来。”
  鹿厌未料身为父亲的鹿常毅竟这般狠心,为了仕途一而再再而三利用他,完全不将他当作骨肉看待。
  一阵怨恨自内心油然而生,厌恶逐渐将他的双眼覆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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