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节

  准备好了馅饼,她又转身去柜子里拿出两罐肉酱,一罐是不辣的香菇肉酱,这还是新下来的山货,味道香浓,特别的香。
  另一罐是何向爱吃的,带着微微的辣味,满满的芝麻花生,下馒头特别好,用布包好,免得路上颠簸破了,准备好,就等着何向了。
  她坐在长椅上,外边的阳光照进来,屋子里一片暖意,但是徐玉清就是觉得有点冷。
  谢均礼还没回来,她呆呆坐着,好不容易听到了声音,徐玉清猛的站起来,大步向门口走去,进来的是何向。
  眼里抑制不住的失望,她勉强的笑了笑,“吃早饭吧。”
  何向按着头,没有注意到徐玉清的神情,脸上有些难受,浑身又有些腰酸背痛,这是因为他昨晚靠着树坐了一个多小时。
  “徐姐,老谢呢?”何向疑惑的问道。
  徐玉清一愣,尴尬的扯了扯嘴角,“他有事,临时出去了。”
  何向点点头,没想太多,这在军队里是很正常的事情,临时出任务啊,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他眼神闪烁,大口大口咬着馅饼,配着一碗鸡蛋汤,肚子里暖暖的,人都精神了。
  一顿满足的早饭吃完,他才注意到徐玉清都没怎么动嘴,眼神思索几瞬,他就猜出来了徐姐食不下咽的原因是什么。
  肯定是太担心老谢了。
  只是他嘴巴笨,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抿唇,“徐姐,没事的,老谢肯定很快回来。”
  他认真的劝解道,只是话音刚落,门口就有了动静,谢均礼出现在门口,眼神幽深,一脸胡茬,看着居然有些沧桑样子。
  三人莫名其妙的呆住了,何向左看看谢均礼,右看看徐玉清,这不是说出任务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迷茫的眼神四处转,谢均礼垂下眼,大步走了过来,拿过餐桌上的东西,“走吧,我送你去车站。”
  “啊,啊哦哦!”
  气氛的尴尬何向终于感受到了,看着垂着头好似在认真吃包子的徐姐,另一边看也不看一眼徐姐的老谢。
  何向终于咂巴出味道了,这两人又吵架了。
  有心想劝解,只是嘴巴刚想张口,就被谢均礼的眼神吓退了。
  他赶紧闭嘴,算了,老谢的事他管不着,这两人好成这个样子,肯定很快就好了。
  何向的想法很好,只是可惜,这次注定不能让他如愿,比起徐玉清的佯装冷淡,徐玉清发现,谢均礼才是真正能狠的下心的人来。
  哪怕是她主动求欢,软声道歉,他也能用冷漠的眼神看着她,不发一语,照样转身去了小房间睡下。
  这个年,过的不是很好。
  徐玉清迷茫的看着地上的行李,明天她就要去上学了,本来说好的买房子,因为颜澜突然的生病也落了下来,她也没有心思自己过去看看。
  只是现在,她看着衣柜,衣服已经收拾好了,但是钱,她不知道要不要拿出来。
  心中万分犹豫,最后,她还是把钱盒子给放了回去,把衣柜门关上,这样,自己就有了回来的理由,不至于那么苍白。
  去上学的那一天,于文耀要带孩子,不止是于送接受不了,还有那个小的在襁褓里好像都感受到了离别的气息,据颜澜说,哭得不行。
  颜母一个人怎么也哄不好这两个孩子,于文耀没办法,只能放弃送颜澜的想法,红着眼眶看着她提着行李走掉。
  坐在车上,后座上两个女人眼眶通红,副驾驶上,谢均礼神色憔悴,闭着眼睛。
  这股安静,一直到火车上,才被颜澜察觉。
  第一百八十二章
  坐火车去邻城不算远, 买的是坐票,好在现在车上没有多少人,而且大抵都是去上大学的青年, 每个人脸上带着兴奋。
  徐玉清坐在靠窗的位置,谢均礼就坐在她的对面, 旁边是颜澜,再旁边还有一个男人。
  颜澜好不容易才止住了思念的心情, 就感觉到了不对劲,这两人, 怎么回事呢?一句话不说,颜澜皱着眉, 观察着徐玉清和谢均礼两人。
  可是这观察下来, 她更是心惊,玉清一直看着老谢,那就肯定不是玉清在闹脾气,那就只有一个可能, 那就是老谢在闹脾气?
  心下一惊, 她审视的眼神看向谢均礼, 谢均礼感受到这眼光了,但是一点反应都没有,端着坐好, 闭目养神。
  颜澜左看看右看看, 有心想问一句, 但是旁边有人,她也不好说, 这整个车厢这么多空位置,也不知道这卖票的怎么回事?怎么会来这里。
  徐玉清看着窗外的风景, 眼神恹恹,到最后,这一路上,三人居然安安静静的度过了。
  下车的时候,谢均礼早早的就站了起来,留下一句,“我去拿行李,你们跟上。”就直接大步走了。
  徐玉清看着他的背影,心里苦涩,扯了扯嘴角,看向担心的颜澜,“没事的颜澜姐,我们走吧。”
  颜澜点点头,跟在谢均礼的脚步后面,徐玉清扯着颜澜的包,小心翼翼的跟过去。
  走出去之后才知道,原来其他车还是挺多人的,刚好就这个车厢人少点,能让她们舒服一点,拿行李的地方在两个车厢中间,颜澜看着谢均礼一件一件把行李拿来下,有箱子,还有被子,东西多又琐碎。
  徐玉清走上前去,拎起竹箱子,“我来拿吧。”
  话音刚落,她手上的东西就被谢均礼夺了过去,温暖干燥的大手轻轻擦过,徐玉清愣住了,看向他,谢均礼毫无反应,淡淡转头,“我来就行。”
  绿皮车很摇晃,站在中间有点难站稳,颜澜站在里面,把着车座椅,看见徐玉清,忍不住开口,“来这站着吧,一会停车更晃。”
  徐玉清看向颜澜,“好。”慢慢走了过去,转身,视线还是忍不住停留在他身上,明明两只手都提满了东西,肩膀上还挎着一个大包袱,但是他就是一点也不狼狈,稳稳地站在原地,一看就和别人不一样。
  看了许久,徐玉清还是移开了目光,再次看向窗外,心里迷茫。
  火车缓缓落下,乘务员从外边把门打开了,颜澜赶紧上前,还没忘记扯了扯徐玉清,“快!走了!”
  徐玉清赶紧走上前,跟上脚步,火车站很吵乱,徐玉清不自觉的皱了眉头,谢均礼走在前面,距离也就两步远,颜澜心里着急,走在他旁边,询问他知不知道地址。
  徐玉清也不知道谢均礼花了多少力气,才能对这里如此熟悉,三人走出火车站没多久,就看见了客车站,白色的车漆变得发黄,徐玉清跟进上车,颜澜掏钱买票。
  “我们三个人,对,去上学。”颜澜笑呵呵的应了,跟谁都能聊天的外向个性,立刻就和车上的售票员坐在一起聊了起来,见状,徐玉清只能坐在谢均礼身边,东西多,位置挤,两人肩膀碰着肩膀。
  徐玉清垂下眼,明明车上不算安静,甚至有点吵闹,但是她就是觉得好安静,忍不住转头看向谢均礼,“你还是不相信我吗?”
  苦闷的声音传到耳朵,谢均礼猛的握紧拳头,没有说话,眼睛看向窗外。
  哈城和北城差不多大小,甚至比哈城繁华一些,窗外骑着自行车的人也多一些,徐玉清透过谢钧礼的侧脸,看向窗外。
  窗外的每个人都笑意盎然,精神抖擞的样子看着就让人心里暖洋洋的。
  徐玉清和谢钧礼的目光同一时间,落在前方不远处,一对小夫妻,说是夫妻是因为女人穿着红色的上衣,脸色羞红,和男人相视一笑,温馨而美好。
  徐玉清张了张嘴,想说话,但是苍白的语言没办法表达她现在内心的感觉,“一会,送到颜澜姐的宿舍,我们两人谈一谈,好不好?”
  她低声说道,语气带着些许的紧张。
  谢钧礼闭上眼,那个晚上的画面这几天一直在他脑海里面浮现,回荡,闭眼是那个画面,睁开眼又是这个画面。
  “谢钧礼?”她轻柔的嗓子吐出冰冷的语言,神情中完全是疑惑,完全不认识他。
  什么人才会在喝醉酒之后,把自己的丈夫都遗忘掉。
  唯有不爱一说。
  他垂眸,淡淡出声,“好。”
  低低的答应声,徐玉清稍稍松了口气,答应了就好。
  有了希望,徐玉清这会儿特别期待看到哈城大学。
  她的专业是金融系,而颜澜姐是中文系,大包小包的东西扛着,在中文系的宿舍楼下,谢钧礼把属于颜澜的行李递给两人。
  因为身份的关系,他就不上去了,站在楼下等着两人下来。
  颜澜查看着手里的册子,这是在门口领的,每个新生都有一本,在宿舍楼下,她在一个大娘那里报了名字,拿到了自己的钥匙,“在四楼呢,走吧。”
  “好。”
  徐玉清吐了一口气,提起包袱快速往上走,还好她身体锻炼的不错,不然提上去四楼,她二楼就趴下了。
  窄小的楼梯都是上上下下的人,有一看就年龄很小的姑娘,还有看起来比她们年纪大的知青。
  徐玉清和颜澜对视了一眼,快速往上。
  来到颜澜的宿舍门前,里面都是声音,颜澜站在前面,轻轻扣了扣门,“我是新生颜澜,我进来了。”
  轻轻的喊声,很快里面就传来了声音,没过多久,眼前的门就被拉来了。
  里面的人还挺多的,徐玉清好奇的看了进去,有夫妻一起来的,有小姑娘爸妈陪着的,看起来也有自己来的。
  徐玉清陪着颜澜走了进去,其他人好奇的看了过去,有老道外向的人先开了口:“你们是两姐妹吗,长得真好看!”
  颜澜一听,就忍不住笑了起来,“是吧,这是我妹妹!”她骄傲的扶着徐玉清的肩膀说道。
  她这副骄傲的样子但是让一些年龄大的侧目看了过来,有个当妈的心里暗自点头,对自己妹妹好,证明心地也善良,看着身上还行,干净利落的,起码不会抠抠搜搜的。
  她走上前去,热情的拉住颜澜的手,“诶,姑娘啊,这是我闺女,刚十九,她就住这,有啥事多担待担待啊!”
  爱子深切,颜澜自己也有孩子,却也还是常常会为这种感情感动,她带着笑意的眼眸看了过去,是一个腼腆地小姑娘,和玉清,颜姿都不太一样。
  “没事,都住在一起,咱们互相照顾。”两人散发了善意,颜澜浅浅的笑了起来。
  床是上下铺,颜澜的床在中间的上铺,她已经看到名字了,一个房间有三张床,颜澜把手上的被褥放下,再去拿了徐玉清手上的。
  人应该还没到齐,那就不着急寒暄了,她看向徐玉清:“走吧,陪你去宿舍。”
  她的声音已经压的很低了,但是奈何不住现在安静,刚刚说话的大姐眼睛一亮,“你们姐妹俩都在这个学校啊!哎哟喂可真好,这真真是祖坟里冒青烟了!”
  颜澜忍不住笑了起来,稍稍控制了一下才抑制住自己那忍不住上扬的嘴角,“是,我们两姐妹都在这个学校。”
  说着,发亮的眼神忍不住看向徐玉清,真是给他们老颜家长脸了。
  要是爹和妈知道了,肯定开心的找不着北了。
  徐玉清也忍不住抿唇,害羞的笑了起来,两人都这个样子,大娘忍不住夸奖道:“你们俩姐妹不仅有本事,还长得很像呢!”
  像不像,徐玉清和颜澜自己有判断,但是这句话听着确实很舒心,颜澜正打算结束话题,先带徐玉清去宿舍安顿下来,徐玉清就好像知道了她的打算,和大娘打了个招呼,扯着颜澜出了走廊。
  “颜澜姐,没事的,我自己去吧,还有谢钧礼呢。”
  徐玉清眼尾还有着刚刚未散的笑意,颜澜看了过去,心里有些担心,“那我陪你下去再上来,一会儿一定要叫老谢陪你上去放东西啊!”
  她不知道这俩人怎么了,但是能临出门了都这样,肯定是很大的问题,颜澜没有多问,忧心忡忡地看着两人的背影远去。
  徐玉清和谢钧礼并肩前行着,他手里提着被褥,少了一半的行李让他走路更加带风。
  但是,他从未走快过,永远都在徐玉清的身边。
  这样想着,她忍不住笑起来,想想,结婚后他还是受了一些委屈的。
  徐玉清路上靠着问人,来到了金融系的宿舍楼下,只是,楼底下站着的不是大娘,而是一名中年男人,清瘦,带着金丝眼镜,手里捧着一本书,徐玉清走了过去,“同志你好,我是报道的学生,请问钥匙怎么拿呢?”
  依依不舍的放下书本,徐玉清终于看清了这个中年男人的样子,和他清瘦的身材一致,脸颊的肉瘦的凹进去,看起来受了一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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