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论道

  第二日。
  别闹带上兰儿，遛着狗剩儿，找到神霄峰观礼台散修区的管事。请他代为通禀，“下界别闹有飞升之法，求见上清宫老祖-张之道。”
  管事一听，心想，这人莫不是个傻子吧？都没正眼看别闹。
  “飞升证道法会在即，师弟只需要在此等候便是。”
  “师兄请代为通传。”别闹转身面向上清宫诸峰，双手捂住了胡兰儿的耳朵，开启10倍扩音模式。
  “下界别闹有万法不侵之体，愿替上清宫老祖对抗天劫，助老祖证道飞升！”霎时，上清宫三山十二峰回音阵阵。
  “谁呀？这是？”
  无数人从各自的洞府走出，均是诧异莫名。
  “哪来的无知小儿？口出狂言。”上清宫执法堂长老莫飞光御剑亲至。
  “带他来见我。”一道威严的声音送入莫飞光耳中。
  老祖？莫飞光心头一紧，莫非老祖信了这黄口小儿的话？虽心有不悦，还是面对老祖洞方向躬身道，“谨遵老祖法旨”
  莫飞光看了看别闹，竟然是一凡人？但老祖的法旨不能违背，只好沉声道，“跟我来吧。”
  别闹和胡兰儿坐在恢复真身的狗剩儿背上，随莫飞光而去。
  莫飞光虽然还是冷着个脸，但他看到哈巴狗变荒犼那一刻就已经不敢小觑别闹了。能把荒犼收为坐骑还让它甘愿为狗的，绝不会是一般人。
  老祖洞。
  别闹和胡兰儿已经站到了张之道面前。
  这的确是一凡人，身上没有任何灵力波动，以我的修为，绝不会连这个都看错。张之道收敛所有的威压，一个凡人不可能禁受得住哪怕是他释放出的星点儿威压。
  别闹瞅着这个天界至强者，活了近20万年？与普通老头看起来也没什么分别。别家沟有个算命的，白发白须，往那一坐，也是这种仙风道骨的范儿。
  胡兰儿紧紧地抓着别闹的手。别闹给她的任务就是要她无论发生什么事儿都要紧紧地抓着别闹的手，不能松开。其实没有什么特殊吩咐，胡兰儿也是不敢松手的，因为这洞府内的气氛太诡异了。
  一老一小，一个活了20万年的至强级老怪物，一个不到16岁的凡人少年，就这么相互的盯着对方。老的不问，小的不说。
  胡兰儿如果不是在素园里看了1年的各种仙侠剧，权谋剧，灵异剧，就这场面，她还真不一定禁得住。她看似紧张的伸出右手在别闹的右手背上划了划。
  别闹在心底呼了一口气。是得给这老头儿留点面子，于是张口道，“听说老祖已历尽20万载春秋，是否还记得自己的娘亲是谁，父亲名号？”
  别闹的这番问话甚是无礼。张之道险些没绷住想放出威压灭了这个凡间的无知小儿。
  别闹又问，“老祖可还曾记得自己第一个喜欢的女孩儿的名字？以及她的容貌？”
  洞府内的温度仿佛骤降了100度，气氛冷的可怕。
  别闹一看，老小子行呀，表情还是没有任何变化。他不管这些，我是gm我怕谁，天界从此我为巅。不对，我早就是这天界的大拇哥啦。于是他又问，“那老祖你还记得第一个与你春风一度的女子吗？”
  还不答话？
  “你别告诉我，老祖你和我一样，还是个，咳咳，吧？”别闹猛然想起来兰儿还在自己边儿呢，马上收口，得意忘形了。掌嘴，掌嘴。他在心里先给兰儿赔了100个不是。
  “你究竟想说什么？”一股仿佛来自于九幽地狱的冰寒气息笼罩着即将兜不住的张之道。
  呦呵？这老小子的养气功夫真是一绝呀。
  “咳咳，我想说，你个老梆子，活的不见得有我久呢，充什么大尾巴狼？”
  “够了！”
  “砰，喀嚓。”洞府的墙壁横七纵八的裂开了无数条缝。
  别闹就感觉一阵飓风在自己的脸上亲昵的蹭来蹭去，痒的他想要打喷嚏，他忍着，忍着……
  张之道是真绷不住了。渡劫期的威压瞬间爆发开来。整个碧落峰都跟着震颤起来，若不是护山大阵和洞府内阵法的加持，碧落峰老祖洞将会荡然无存。
  这小儿难道是魔界沉寂万年后知道我将飞升派来想要乱我心境的？不对。张之道目光微缩。这两个小儿果然经受住了我瞬间爆发的威压，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可就是发生了。
  洞府内瞬间又恢复常态。
  “说吧，你来此的目的。”张之道问。
  别闹没忍住，还是把内个喷嚏放了出来。幸亏离得远，不然喷（他）一脸。
  “内个，其实就是字面意思，还是刚才的问题，请老祖努力地想，然后回答一下，嗯，认真的回答一下。”别闹答道。
  “你？”张之道的胡子气的一翘一翘的，tm的再好的养气功夫也禁不住这份儿折辱呀。
  “老祖莫动气，莫动气。”别闹左手向下挥了挥，意思，你消消气。“气大伤身，听说你寿元将尽，别气过去了，飞升大会就开不了了，那我罪过就大了。”
  “突突突突突突突突”张之道的胡子节奏感超强的律动着。
  “你再不说，我可要送客了。”
  “老祖，你牙疼吗？怎么说话这个味儿？”
  “突突突突突突突突”张之道的胡子继续节奏感超强的律动着。
  “老祖，你玩儿过游戏吗？”
  “你究竟想说么？”
  “就是那种你是张三儿，在游戏里却叫李四儿，娶了李四儿的媳妇儿，打着李四儿的儿子。这种叫角色扮演的游戏。”别闹娓娓道来。
  “你继续说。”
  “我说，其实你就是游戏里李四儿的儿子，爹是假的，娘是假的，你也是假的。你信不信？”别闹问。
  “你什么意思？”张之道疑惑道。
  “就是字面意思，张之道，天界上清宫老祖，假的。上清宫，假的。天界，假的。下界，假的。我也是，假的。”别闹道。
  “突突突突突突突突突”张之道的胡子又开始了节奏感超强的律动。他在生自己的气，怎么招来个疯子把自己气成这样。
  “老祖，且这么称呼你吧。天界，下界，或许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世界，都是开启了一年多的游戏。天界里面所有的一切，人和物，都是假的。下界，来了很多李四儿，而且除了李四儿，也全都是假的。严格的来说，李四儿们也是假的，他们的真身并不在这个游戏世界。“别闹解释道。
  “这些，你是怎么知道的？既然你也也是假的。”
  “机缘巧合吧，我师傅，就是其中一个李四儿。”别闹道。
  “站着太累了，老祖不给个座儿吗？我师妹还这么小。”
  张之道取出两个蒲团，一挥手，飞到别闹兄妹二人的身边。
  别闹让胡兰儿先坐好，问她累不累，累了就趴我腿上歇一会儿。
  “老祖，我说的并不是疯话。问你的那些问题也是有缘由的。这个游戏做的非常完美。我的记忆能延伸到我四五岁的时候。可我毕竟才15岁，不到16岁。记忆最长不会超过16年。你不一样，你近20万年的寿命，一个游戏做的再完美，也不可能给你整出完美的20万年记忆。”
  别闹等着张之道消化他说的话。
  “你继续。”
  “作为天界顶级修为的大能，你从来没想过，几十万年来，所有的天才绝艳之辈在到了渡劫期以后都无法感应到飞升的契机是为什么吗？”
  “你知道？”张之道凝重起来。
  “废话，不知道会跟你唠这么长时间啊？”别闹心想。
  “咳。”别闹掩饰了一下继续道，“因为天道有缺！”
  这句话无异于一枚炸雷，惊得张之道汗毛孔倒竖。丝毫不亚于别闹说，天界是什么游戏。
  “这所有的一切，只是个游戏，制作游戏的人，他存在的世界没有修仙，没有灵气，没有提供给修仙者修炼的本源物质。也没有天道。所以，他制作出来的天界也不会有天道。灵气可以模拟制作出来，但是天道玄而又玄。一个连修仙都不知道是真么回事儿的人怎么能做出拥有完美天道法则的天界呢？”
  张之道还是不信，这也太匪夷所思了。
  “其实最简单的就是深挖你的记忆。我最近看了不少李四儿们那个世界里的修仙小说。里面有种用法术探查某人的记忆，当然这种对被探查的人损伤很大。这种桥段，说明一个修仙者的记忆不会无缘无故的消失，哪怕是过了几十万年。怎么样？回想一下吧，我的老祖。”别闹戏谑道。
  “当然，你可以想想，你修仙第一次突破时的场景。你第一次杀人，杀的是什么人？为什么而杀？等等。把你的所有的第一次都想想，与没有很模糊就是想不起来的？想不起来的多不多？”
  张之道陷入了沉思。
  一刻钟后，别闹问，“想好没？”
  张之道确实有很多事儿想不起来了，但他不愿相信别闹的话，20万年间，忘记一些事儿不是很正常的吗？
  “有很多想不起来了，是吧？即使这样还是不相信我说的话，是吧？好吧，那这样，你用一个能自行攻击的法器来打我，要有灵力输出的那种，你不要给它灌输灵气。”别闹道。
  “没关系，我万法不侵，伤不到我。”别闹自信的道。
  我倒要看看你怎么万法不侵，张之道祭出九阳离火钟，旋于别闹头顶，边转边向别闹喷射九阳离火。
  别闹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那离火正源源不断的融入到别闹和胡兰儿体内。
  张之道都看傻了。这九阳离火钟可是天界第一至宝，九阳离火能焚万物，灭神魂。竟然被这俩凡人娃娃吸收了？他预感到不妙，想收回至宝。怎成想，别闹头顶突然光芒大盛，九阳离火钟散发出夺目的霞光，其形或实或虚，其间密布串串竖杠与圈圈。
  “嗡！”九阳离火钟化为虚无，所有霞光，圈圈杠杠尽数汇入到别闹和胡兰儿的体内。
  “噗！”张之道喷出一口精血，九阳离火钟是他的血炼法宝。被别闹兄妹吸收后，他也受了不轻的内伤。
  “你？你竟能吸收了我的法宝？这是什么功法？”张之道问道。
  别闹摇了摇头。“这不是功法。灵力，离火，还有法宝本身都是游戏中的代码，他们只是与我融合了。刚才如果是你用灵力攻击我，你也能被我融合，但是这个融合并不是我驱使的，不受我的控制，我也是被动的吸收与融合。我称之为，游戏法则。”
  “游戏法则？”
  “对，是这个游戏的法则。我是我师傅赋予的游戏gm，也就是游戏管理员。我拥有超越所有游戏玩家与游戏内角色的特殊权限和无敌属性。所以，我说我是万法不侵。”别闹道。
  “那你说你有飞升之法？既然这里只是游戏，还如何能飞升得了？”张之道问。
  “老祖，你甘愿做游戏里李四儿们的儿子吗？”别闹问。
  “我是他们的爹！”张之道愤恨的道。
  “你信了？”别闹问。
  “信不信又有什么关系？反正我寿元将尽，也活不了几天了。”
  “我有能离开这个世界的方法。”别闹道。
  “离开？离开了我还是我吗？”
  “即使这不是游戏，你飞升了，到了新的修仙世界，那你还是你吗？”
  “在上清宫，你是老祖，受万人敬仰。飞升了，在新世界你一样得从小弟做起，给人端茶倒水，那种落差，你为什么还要飞升呢？”
  “你？”这下界小子真是个杠精呀。“飞升当然是为了变得更强。”
  “变强了，再飞升，再去给人当孙子吗？”
  “你？哼！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张之道不削道。
  “我理解的天道，就是一个世界的法则。当你尝试突破这个世界的法则时，世界法则就会降下天劫抹杀你。你渡过天劫，自身就已经到了超越此世界法则的层次，所以世界只能把你排挤出去。这就是所谓的飞升。飞升不是你要去新的世界继续变强，而是你自身质变成为不容于本世界的新物种，你是被本世界排挤出去的。如果上层没有新的世界，那你只能飘荡在虚空中另辟蹊径。”别闹道。
  “你想离开这个世界？”张之道用颇为玩味的眼神看着别闹。
  “人老奸，马老滑，老祖不愧为老祖哇。”别闹揶揄道。
  “你怎么离开这个世界？”张之道对于这个打不死的讨厌鬼也是没有办法。
  “你招雷，我挡雷，剩下的靠天意。”
  “你可以带多少人离开？”
  “理论上无上限。只要能打开世界壁垒。”
  “好，我助你打开世界壁垒，你带大家离开。”张之道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