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节
三人来到食堂并不算晚的那波，因为一中的学生上完上午的课下课铃一响，第一件事不是带着饭盒去食堂，而是直奔校外的小吃摊，要是去晚了，不仅要排队等很久，自己喜欢的还可能被其他人买光。
反观食堂有五个窗口，饭管够，还速度快，即便食堂师傅的饭菜做得再美味可口，也比不上零嘴小吃来得吸引人。
叶染三人分别站到三个队伍后，今天速度no.1是三号窗口，是唐薇的那一队，叶染和李二牛立即脱离队伍，将饭盒递给唐薇。
因为食堂师傅给力，价格合适，一中的午饭食堂都是爆满状态，不仅住宿的学生会来吃，像叶然这种往返学校耗时长的，图方便的走读生，也会选择在学校吃中午饭，再加上一部分老师，人流量直奔四百。
为了不浪费餐位，学校规定不允许占位，有专门的执勤老师监督，看到就会扣班级分。
想要找到合适的空位，要么放弃校门外的小吃摊，要么就是在同一拨进食堂选座的人中抢先一步，前者不可能，所以叶染想到了这个办法来压缩排队的时间。
叶染端着装满饭菜的饭盒，灵活穿梭在食堂的人流中，最先发现了一处四人空位，立刻放下饭盒向李二牛两人招手，慢了一步的两个见叶染有三个人，只得放弃再找地方。
三人落座，唐薇坐在叶染一侧，李二牛坐在唐薇对面，原本他是坐在叶染对面的，奈何某人贼心不死，每次都将他的饭盒当成菜盘，看到什么就一筷子夹走，直接送入口中吃掉，李二牛根本来不及反抗，菜就被偷了。
李二牛含恨顿足，苦练夹菜神功，想要报仇，奈何自从叶染将【健壮】的学习进度推到了百分之六十，敏捷系数飙升，李二牛空有一身蛮力，在灵活度上根本不是叶染的对手。
叶染原本还担心将【健壮】的学习进度推得太高，她会不会跟李二牛一样浑身肌肉，腰身直接乘二，变成女版二牛，好在这种事情并未发生。
可能是体制不同，叶染发现自己的力量虽然翻了几番，但由于基础数值太低，远远达不到李二牛那种蛮力，但也逐渐增长到成年女性大小。
在【健壮】学习进度来到百分之八十后，力量开始向成年男性发展，过程中并没有以直接增长肌肉的形式增强，而是强化了筋骨。
叶染现在的身形还属于纤瘦型，但是只有她自己知道身体发生了怎样的变化，她的体脂率大概已经不输普通运动员了，洗澡时照镜子，发现身体已经没有多余的软肉，舒展四肢，恰到好处的肌肉才显露线条，有衣物覆盖，根本看不到。
随着筋骨增强，敏捷度的提升远比力量明显，在咸水村时，叶染以山上的野猴子做对比，回到x市后又以李二牛为标准。
被当作实验小白鼠的李二牛曾试图反抗挣扎，但反抗的结果就是连续七天吃不到肉丸子，打不过就跑，于是决定跟敌人拉开距离，做到唐薇对面，远离危险源。
虽然欺压对象转移了阵地，但叶染仍然没放弃这个陪练对象，还会时不时搞偷袭。
但痛失爱丸多日的李二牛痛定思痛，想到了一个办法，那就是埋头干饭，侧头挡住某人伸来的筷子。
如此，叶染也只能作罢，转而跟唐薇聊起最近新淘到的杂书，三人闲聊，都没留意后面一桌吃饭的人离开，换了六个女生。
这六人里有两个熟人，是柳朵朵和王秋晚，还有跟两人同一宿舍的另外四名女生，六人虽然没有被分到同一班，但午饭一直都是六人一起。
作为六人中的中心，柳朵朵早已适应了这种端水多人相处模式，并且自得其乐，不过王秋晚的心情却不大美妙，她感觉自己最好的朋友被人瓜分了。
原先在咸水村，王秋晚每天黏在柳朵朵身边，其他人就是想跟柳朵朵做好朋友也不能，有村长女儿的一层身份在，谁都让着她。
但是到了x市，来到市一中，王秋晚身为咸水村村长女儿的身份不仅没有带来光环，反而成为拿不出手，见不得光的存在，尤其是在宿舍女生聚在一起闲聊时。
有人的父母都是在编教师，有的是大型货车司机，有的是某某厂的车间主任，最差也是双职在编工人，柳朵朵的父母同样如此。
王秋晚知道朵朵家里穷，但那是因为她的父母全将工资打给了咸水村的父母，养着一大家子吸血鬼，这才导致生活拮据，不然两个干了十年的工厂工人，每月到手工资加在一起将近五百块，还有各种补贴，日子怎么也不会差的。
柳朵朵的父母工作自然也是拿得出手的，唯独王秋晚支支吾吾说出清楚，只拿了x市借住的远方亲戚工作搪塞过去，生怕她们多问，细纠下露了破绽，于是生硬的转移了话题。
好在朵朵没有戳穿她，还帮她顺着她的话换了话题，帮她掩盖了过去，比起那些爱炫耀比较，还喜欢耍小心机的女室友们，朵朵比她们体贴温柔千百倍。
自觉孤立无援，王秋晚对柳朵朵的依赖更甚。
看到其他女生拉着朵朵去小卖铺，她会难受，看到其他女生拉着朵朵去厕所，她会难受，看到课上活动，朵朵跟后桌的女生聊得好，她会难受，总之不管看到朵朵跟哪个女生亲近，她就看那个女生不顺眼，觉得对方要抢走自己的好朋友。
神经紧张，性格语法暴躁敏感，王秋晚之前十多年都过得顺风顺水，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委婉，什么叫掩饰，自然跟宿舍的其他女生关系越发紧张，也没能在一班交到其他朋友。
就好比现在，虽然是六个女生坐在一起吃饭八卦，但是只有五个人在交流，每到王秋晚说话，都没有人回话。
柳朵朵作为倾听者，只在其他室友讲话时点头回应即可，基本不发表自己的意见，所有人的话她都一概接纳，或许是要倾听好几位室友的声音，导致没能注意到好朋友的尴尬处境，又或者是其他原因。
总之几人落座多久，王秋晚的脸就难看了多久。
就在六人维持着表面和谐时，沉默许久的王秋晚突然注意到了什么，先是有些不确定，在蓝色上衣的男生转过头后，她才却是没有认错，有些激动的抬手招呼道：“乔闻言，这边有空位！”
一个名字，立刻吸引来许多道视线，包括同桌的柳朵朵和四名室友。
秦海洋拿胳膊肘捅了捅好友道：“果然还是你这张脸好用，每次没有空桌，只要你往中间一站，没一会就有人主动招呼你落座，不过这个女生有些眼生啊，什么时候认识的？还不介绍一下。”
乔闻言一个手肘还了回去，懒得理会他，虽然不想过去跟一群女生坐在一起，但是他们两个看了一圈也没看到两人的空位，何况这么多人看着，直接回绝也不大礼貌。
思考后，乔闻言带着秦海洋走了过去。
两人走进，这才注意到新任校花也在，乔闻言自觉跟柳朵朵和王秋晚并不算熟稔，但是当时去咸水村，两人也算帮助过他，他也是后来才从大姐那知道，那天刚道兴旺小学，在大姐办公室吃到的野菜团子是柳朵朵做的。
或许是野菜团子很合乔闻言的口味，又或许是因为赶路太饿了，拳头大的野菜团子，他一口气吃了五个，几乎是平常食量的两倍。
因为那一盒野菜团子，虽然时隔一年多没见面，但乔闻言对柳朵朵的印象还在更新，乔艾舟并没有太多陌生感，顺其自然的打了声招呼，柳朵朵同样态度自然的回应：“好久不见。”
虽然只有四个字，却给人一种老朋友见面的熟稔感，引得同宿舍的四名女生频频看向两人，视线穿梭，心里忍不住上演久别重逢小剧场，连任两届的校草和新任校花相遇，两人竟然早就认识。
四个女生看着这一幕，感觉跟小人书里描写的男女主再相会桥段一摸一样。
同样激动的还有秦海洋，最好朋友结最甜的瓜，他要吃第一口最新鲜的！
第34章
乔闻言放下饭盒落座, 没有去看一旁激动的女生，对柳朵朵道：“谢谢你的饭团，我是暑假才从我姐姐那知道的, 饭团的味道很好。”
此话一出, 餐桌上立刻响起一阵小骚动，四个女生低头窃窃私语, 坐在王秋晚旁边的秦海洋看得心痒痒, 也想加入女生的八卦阵营，奈何旁边的王秋晚并没有闲聊的意思, 只盯着乔闻言不停看。
‘又一个花痴。’秦海洋暗暗吐槽，怎么就没人欣赏他这种阳光帅气款的，难道时下就流行面瘫冰山？这些女生的口味也太单一了。
柳朵朵只当听不见室友们的低语声，依旧是平常跟人相处的模样，表示不用谢, 小事而已。
面上笑容依旧, 她并没有因为跟乔校草搭话而增减，这本该是正常人的正常反应, 但是柳朵朵右手边有王秋晚，从乔闻言出现就一直自以为“隐晦”的盯着人看，周身又坐着四个“小声”讨论的同舍女生。
红花需要绿叶衬托, 几相对比之下, 倒显得柳朵朵格外自然, 与其他女生不同。
乔闻言没再说话，只低头吃饭, 对面突然传来一道灼热视线, 他不用抬头都知道秦海洋现在是个什么表情，叶然也知道, 在她的角度刚好能看到秦海洋略带猥琐的表情，好像整张脸都在用力，正不停的对乔闻言…抛媚眼？？
叶染最近新淘了不少“古籍”，涉猎范围再次扩宽，其中一本书中的两位主角均为男性。
刚开始她没能读懂里面描写的某些互动的含义，现在看到乔闻言和秦海洋亲身示范，叶染突然觉得茅塞顿开，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不过这一桌的灯牌浓度很高啊，柳朵朵、王秋晚、乔闻言，再加上一个秦海洋。
不过这个前缀很少出现在男生身上呢。
【八卦的秦海洋】
一个君子【端方】，一个吃瓜【八卦】，这两个人是怎么做成朋友的？
叶染看着又开始闪现bug的灯牌，乔闻言和秦海洋的头顶都被绿光笼罩，不过乔闻言是竹叶青，秦海洋的是瓜绿色。
叶染觉得自己急需一个墨镜，说好的绿色养眼，在她这根本行不通！
啧，从灯牌颜色来看，这两人不愧是好朋友。
这几天来食堂吃饭的唯一副作用就是有些费眼，不过灯牌闪现bug的情况很少，叶染也试过戴墨镜吃饭，但是效果感人，透过墨镜再看饭盒里的食物，胃口直接掉一半，低头吃的时候墨镜还会下滑，完全就是累赘，根本起不到作用。
叶染从自备食盒里掏出一节胡萝卜开啃，肉食动物突然改吃素——那是不可能的，食盒里还有不少卤货，是孙姨最近刚卤好的，方便叶染带去学校。
李二牛见叶染打开了食盒，筷子立刻伸了过去，唐薇夹起一块卤豆干慢慢咀嚼，为了练舞她要控制食物摄入，加甜加料的冰沙不能吃，卤货只能浅尝，食堂饭菜也只有一道半荤，其他都是素炒。
孙姨的手艺很好，卤货做得十分入味，不过唐薇现在的注意力并不在吃的上，她在看后桌坐着的柳朵朵一行人，准确的说是柳朵朵。
唐薇不喜欢这个女生，细说起两人似乎也没有发生过什么矛盾，对方似乎也表现得十分和善，和其他人没两眼，但她就是对这个长得好看且没有攻击性的女生生出不好感。
第一次见面，对方跟那个叫王秋晚的女生一起在摆摊，曲熠和游光耀一行人，包括母亲在内，似乎都对她颇有好感，频频光顾她的摊位。
说是照顾，其实跟送钱没两样。
因为抽取的奖品他们都不会带走，毕竟他们也不需要，带回去不过是放在角落生灰。
所有人都对柳朵朵心生好感，只有她注意到对方摆放在显眼处，用来博人眼球的“合成”字。
明明每个字的笔墨都深浅不一，不是连贯写出的，却跟她母亲说是随手所写，用来获取她母亲的好感，窥一斑而知全豹，可见对方表里不一。
第二次见面，对方已经靠着“赚”来的钱进入书法班，以一种惊人的速度获取了补习班众人的好感，尤其是教习书法的培训老师，对她尤为喜欢，频频挂赞。
暑假培训结束时，在她和柳朵朵的两幅作品中选择了对方的，虽然后来表姐捅破了老师那点小心思，但无疑也有喜好偏重的原因在，她自知不是性格讨喜的那种人。
比起那些没用的社交，维持短暂且无用的一段段朋友关系，她更想将精力和时间花在学习上，几乎全年午休的上课、培训、补习，她为了不让父母失望，也为了好胜心，无论喜欢与否都全力以赴，却败给了一个另辟蹊径的柳朵朵。
在唐薇看来，对方击败自己的方法就是歪门邪道，如果这种程度的“努力”就能击败自己长久的付出，那她这么多年的坚持简直就是笑话。
心中思绪翻涌，但唐薇的神情并没有显露一二，至少坐在对面的李二牛一无所觉，倒是正在啃鸭腿的叶染向她看了一眼，收回视线后继续跟鸭腿奋战。
除了两个吃货专心干饭，附近的其他人都忍不住看向集齐校花校草的餐桌，不少人的午饭闲谈话题都拐向了他们两人，直到另一个人的到来。
“是一班的随瑕。”
“那个男生就是随瑕，无缝衔接改嫁五次的那个？”
“长得好好看…”
“娘娘腔罢了，一男的长得跟女生似的，还是乔校草长得帅。”
“这两人根本没有可比性好吗？乔校草的父母可都是x大的教授，听我妈说，乔艾舟今年也转入x大教书了。”
“乔艾舟是谁？”
“是乔校草的大姐，这你都不知道？”
“听说乔家上下都在教育部工作，妥妥高知分子，这高智商是祖传的，看乔校草次次霸榜年纪第一就知道了。”
“当初竟然还有人推举随瑕当校草，笑死，打脸了吧，什么人品出身都能当校草，那我也能当。”
“不过那个随瑕的成绩貌似也不错？”
“小学的知识跟初中哪能相提并论？肯定没有乔校草成绩好…”
随瑕拿着饭盒寻找空位，奈何单人的空位好找，可欢迎他落座的却一个没有，并不是谁都在乎随瑕的母亲是不是在游光耀的母亲离世前就勾搭上了游国新，也不是谁都在意随瑕的母亲为什么改嫁了五次。
但是十几岁的初中生基本都做不到坚定自己的意志，不受周围的声音影响，在游光耀和一众小弟的有意宣扬下，再加上好事者的传播点缀，即便原本对随瑕没有恶感的人也会顺着多数的声音附和，更不打算站在大多数的对立面，成为少数，成为特殊。
于是就有了眼前尴尬的一幕，随瑕拿着饭盒，路过了一个又一个的单人空位，但只要他靠近，餐桌上的其他人就会用盒饭或者水杯饭袋之类的东西占住空位，随瑕见状没有上前也没有理论，只是默默离开，寻找下一个空位。
越来越多的人停下筷子，看向随瑕，李二牛瘪了瘪嘴，这种遭遇他也有过，团体活动没人要他，大扫除被同班的人排挤，去干最脏最累的活，排座位被老师安排到漏风的门口，要么就跟垃圾桶坐同桌。
叶子告诉他这种行为叫冷暴力，不成熟的幼稚鬼都喜欢群聚玩这套。
李二牛来到一中，听取叶子和唐薇的建议，不傻笑，不做特殊的那个，将自己埋入人群，这样即便长得比其他人壮，力气比别人大，也不会被人当成调侃的对象。
所以他也该是旁观者的一员，但是…
就是因为感同身受，所以李二牛看到这一幕才觉得格外难受，他一个人待了五年才等到了叶子，帮他度过了六年级，帮着他提高成绩，这才有坐在一中食堂内的李二牛。
但是食堂这么多人，没有一个人愿意帮助随瑕，现在才开学一个月而已，初中三年对方都要一个人度过吗？
无数双眼睛向随瑕行注目礼，有恶意有同情有无所谓的，但没有人上前，但总会有人想要上前解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