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节
唐薇很想问表姐一句：“你猜这些书为什么只能私印不能出版？”
“老板，结账。”叶染带着一脸空白的唐薇出了书店，撑开遮阳伞，打算去对面那买两根冰棍，唐薇一开始还不适应晴天打伞，觉得有些别扭，但是在发现额头晒得比脸黑一个度后，她就不这么觉得了。
“老板，两根老冰棍，从中间拿。”叶染看了眼保温箱上的价格，想掏出四毛钱，发现兜里没零钱，于是给了他一块，找会六毛。
这会临近正午，气温越来越高，冰棍离开保温箱，没一会就开始往下滴水，叶染看着冒着丝丝寒气的冰棍开始发呆，要是是草莓味的就好了，可惜除了老冰棍就是奶砖，这个念头在脑海中一闪而过。
等在路边的司机见两人走进，将车门打开，两人其实还打算去商场挑选新学期的文具来着，但是在书店淘书花了太多时间，唐薇下午的毛笔课就要开始了。
两人直奔文化宫广场，x市百分之八十的辅导培训班都在这了，从大门进入，唐薇报名的毛笔班在三楼走廊尽头的那间。
毛笔字培训班只有两节课，每节课四十分钟，中间休息十分钟，不过这不是结束，之后唐薇要吃过中午饭，还要去二楼第二间教室上素描课，同样的时间，两节课，而明天还有民族舞、英语，后天是民族舞、素描和俄语，大后天是…
叶染看到唐薇密密麻麻的暑假计划时，倒吸一口凉气，暑意全无，没想到这些年大姨的症状不仅没有好转，反而变本加厉，明明所有人都觉得小姨家的双胞胎比不上她的女儿了。
唐薇踏进书法班的教室门前抱住了叶染，像是在她身上汲取力量，在楼道内响起脚步声后松开，恢复平常的样子走进教室。
在叶染的视角看，对方不像是来上兴趣班的，更像是来上刑的，轻叹一声，此题无解。
掏出小马扎，将刚淘到的书拿出，放好出门前爷爷准备的水果和水，边吃边喝边看，完全无视过路人的眼神，但是马扎坐久了也累，哪有家里的新沙发舒服，原先的沙发虽然也软，但新的更软，还能展开变成的沙发床，
自从叶染发现它还有如此神奇的功能后，新沙发就再没和上过，早知道就不该一时心软答应她，在这等她下课…
“小叶！”
叶染：“？”声音有点耳熟，抬头看去，两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啊，看见讨厌的人了。
“你们怎么在这？”来人正是柳朵朵和王秋晚。
柳朵朵：“我们来这里发宣传单。”
王秋晚：“你能在这，我们为什么不能？”
两人同时回答了叶染，某人的风格一如既往的讨厌。
叶染没有理会她，只看了一眼柳朵朵手中的宣传单，是家洋快餐，用的还是彩印，大手笔啊，伸手想要拿来一张仔细看看，没想宣传单却被一只手按住，抽不出来。
王秋晚：“这家店可是很贵的，吃不起就不要浪费我们的宣传单。”
叶染：“你怎么知道我吃不起？”
“你要是吃得起，还至于拿着本破书，带着马扎坐在教室外面？”王秋晚并不了解叶家的经济情况，叶染一开始的打扮跟假小子没两样，
再加上她总跟李二牛往林子里捕猎，下水摸鱼，村里有钱的人家都喜欢吃猪肉，猪肉更肥，不像野鸡肉柴，吃不起猪肉肚子没油水才会时常捕猎打牙祭。
王秋晚眼神轻蔑，就差指着鼻子说她是穷鬼了，换做其他人肯定会跳脚，急着自证，甚至直接从钱包里掏出一沓现金甩对方脸上，然后去她发传单宣传的店铺大买特买，让对方狠狠打脸，然后对方一脸羞愤无话可说的接过店长的提成奖金。
叶染坐在马扎上屁股都没动一下，面无表情的过完脑内的打脸剧情，然后对着王秋晚吐出几个字：“啊，我好穷。”然后没下文了。
王秋晚柳朵朵：“？？？”沉默半天就憋出了个这，你是被李二牛传染了怂病吗？
柳朵朵自然知道叶家有钱，而且是原著出场的人物里排得上号的有钱，不然叶老爷子也不会被人评为女主的钱袋子，每到女主缺钱要用时，叶老爷子直接化身财神爷高光登场，慷慨解囊。
柳朵朵原本还想借着半年来学毛笔字的师生情，跟叶老爷子面前卖卖惨，哭哭穷，让对方先资助自己一些钱，避免原著中女主开场的尴尬境地，为了学杂费还要去饭店刷一暑假的盘子，她才不要！
但没等柳朵朵施展计划，叶家竟然已经离开咸水村回x市了？！竟然没一个人告诉她一声就走了，一下子打乱了她的计划。
这时柳朵朵得知王秋晚要提前出发去，为了让她在那上学也有个照应，提前出发拜访x市的远房亲戚，联络联络感情，柳朵朵带着全部身家跟着王家一行一起来了x市，摆脱了偏心眼的老太婆，去投奔x市打工的“父母”。
奈何找到了“父母”也靠不住，兜比脸干净，除了吃饭钱，之前打工攒下的全都打回了家里，养活了一家子吸血鬼，最后柳朵朵还是得靠自己。
柳朵朵本想按照原计划去找叶老爷子卖惨，却突然发现自己记不起叶家的地址了，明明之前还记得很清楚，正不知如何是好时，女主光环再现。
柳朵朵在闲逛时路过快餐店门口，对方刚好贴出分发宣传单的告示，她当场接下，没错，真正发宣传单的只有柳朵朵一个。
快餐店指明了让她去文化宫广场来发，这里报名了培训班的小孩才是他们店的主要受众，
手持宣传单进店的顾客有优惠，而柳朵朵也有提成，跟叶染猜想的一样，不过受益人只有柳朵朵，至于她拿到工资会不会分王秋晚一半，还是一部分，还是一点不分，这就不好说了。
在王秋晚不赞同的目光中，柳朵朵将其中一张宣传单递给了叶染，她并没有跟王秋晚解释其中的误会。
叶染拿到了宣传单，看在上面的一元优惠券的份上，主动跟搭话：“听说你父母在这工作，你还需要攒生活费？”第一名是免学费的。
柳朵朵家的情况叶染听了个全，柳朵朵为了立人设，早就将自己的遭遇倒了个底朝天，比如偏心苛带的奶奶，软弱愚孝的爸妈，一家子吸血虫，不过也不至于连女儿住宿的生活费都掏不出吧？
然后柳朵朵就证实了她这个猜想，她爸妈真的是一个子都没给自家的小家攒，手里的钱不过够活而已，至今还租住在拥挤的筒子楼中，她才不要住在那里。
叶染一时哑然，果真有这么奇葩的存在，还好好活到了娶妻生子？
柳朵朵在得到叶染家的地址后离开，约定下周就去她家找叶老爷子练字。
【玛丽苏光环免疫度41%】叶染看着提示点点头，目送对方离开，与此同时，培训教室的门打开，第一个走出来的就是唐薇，询问叶染刚刚在和谁说话，她在屋里都听到了。
“在咸水村认识的两个女生，隔壁班的。”叶染收起书和马扎，指了指楼梯口，唐薇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只看到了一个披肩长发的背影。
“这么热的天还披着头发，她不怕捂出痱子吗？”一句精准吐槽，逗得叶染一乐，唐薇不说她还没注意到呢，之前在村子里还梳的麻花辫，什么时候换的发型？叶染回忆了一阵才隐约记起，好像是学校出成绩的时候？她当时只顾着气王秋晚了，根本没注意到对方换发型了。
唐薇见表姐不知道在想什么，突然发笑还不回她的话，眉头微皱，“是关系很好的朋友吗？我只听你提起过李二牛，李二牛是男生吧。”
叶染没察觉到对方语气里的微妙，只简单解释了两句：“哪有人给女孩起这个名字的？刚刚遇到的两个叫柳朵朵、王秋晚，来这边发宣传单，柳朵朵的父母有毛病，她只能自己打工赚生活费。”
唐薇闻言有些同情：“柳朵朵的父母生病了？”
她要表达的不是这个意思来着，不过脑子进水应该也算种病？“对，她家没钱，就只能暑假打零工。”说着，叶染举起手中的宣传单，“一块钱优惠券，今天中午就吃它了。”
唐薇点头，两人并肩走出大楼，坐车前往快餐店。
一双眼睛注视着叶染两人所在的汽车驶离，直到消失在视线范围内才收回目光。
王秋晚又发出了一张宣传单，回头就看到柳朵朵立在护栏边不动，不知在看什么，于是出声提醒：“早点发完咱们也好早点去吃饭。”
柳朵朵抱歉后点头，即便是刚刚发呆时，她的脸上仍旧挂着和煦的笑意，一头披肩长发，配上素白的裙子，不少从培训班走出来的人都忍不住投去目光，即便她握着宣传单没有递出去，也有人主动上前询问，很快就将一摞宣传单发了出去，还有人询问她在那个教室上课。
王秋晚想说她们不过是来发宣传单的，但看着打扮光鲜好看的同龄人，这句话怎么也说不出口，倒是柳朵朵回答了对方，但说出的话却跟王秋晚想的不一样。
“我们在三楼学毛笔字，顺便赚个外快，谢谢大家帮忙，这家快餐店味道还不错，你们有时间可以去试试。”柳朵朵落落大方的说到，顺便宣传了一波，给自己的提成助助力，果然得到了不少人的回应，还有人问她要不要周末一起去吃，一般暑期培训班周末都不会安排课程。
柳朵朵顺势应下，在将王秋晚手中的那摞也分发掉后，两人离开准备回家，宣传单的费用要等下周才能结算。
回去的路上，王秋晚纠结好久，还是忍不住问柳朵朵：“咱们根本没有在这报名什么毛笔书法，朵朵你为什么这么说？”
“现在不是，不代表以后不是，他们能在这里上培训班，咱们为什么不可以？”柳朵朵反问道，她举着一把扇子遮在头顶，阴影遮盖下，王秋晚没能看清好友此刻眼中的不甘，
“既然能找赚到第一份钱，没道理赚不到第二份，我看过文化宫门口张贴的宣传海报了，上面获奖的人名单上都标有所在学校，一多半的人都考入了一中，跟咱们一样，那些人都是我们的校友，还有可能是同学。”
王秋晚听后若有所思，在询问过报名培训班的费用后，觉得自家也不是负担不起，村长再小也是个官，不过好友家的情况…
柳朵朵侧脸看向王秋晚，脸上的笑容依旧，知道她在担心什么：“不用担心，我已经想到一个挣钱的方法了。”
——
等叶染陪吃、陪玩、陪学结束，回到家时，体力条久违的再次清空，想到她先将表妹送回家，对方还精力充沛邀请她在自家吃完饭，最好晚上留宿，两人一起聊天到入眠，叶染当时只想立刻回到她思念的大床。
“在外面疯了一整天，你们姐妹俩玩得怎么样？”叶老爷子对唐薇那孩子很是放心，自然愿意孙女多跟她相处，正好正正她的性子，都被李二牛带偏了，叶老爷子想到这，总感觉自己好像忘了点什么。
“咱们走的时候，忘了跟柳朵朵说了。”叶染出声提醒，叶老爷子这才想起来。
“哎呀，老糊涂了，光想着赶紧回家，忘了跟那个小丫头说一声了，你也没想起来跟人家说一下。”叶老爷子意图将责任推到孙女身上。
叶染也没分辩，拿起茶几上凉白开一饮而尽，爽。
还想再来一杯的时候，发现桌子上多了几份简历，叶染拿起翻看起来。
叶老爷子解释道：“这些都是来应聘的新保姆，等明天找个时间，约了她们来家里见一面，你觉得哪个合适就录用哪个。”
叶染没想到她爹效率这么高，上一个刚进牢子，这边就补上新的了。
第17章
一共六份应聘简历, 原本有更多，但是在叶任闲那筛下了一半，在叶老爷子那又剔除了一部分, 余下的才到叶染手里。
叶家开出的工资高, 待遇好，前来应聘的人自然多。
叶染本以为自家前脚刚将保姆送去蹲监狱, 后脚就要再招聘新保姆会比较费劲, 看来什么都拗不过钱多。
经过两轮筛选，叶染再看这六分简历, 觉得都没差，经验都在五年以上，身体健康，基本的职业技能全部罗列在上面，不过简历上并没有附带照片, 最后留下哪个还得看眼缘。
——
第二天一早, 叶染被麻雀的叫声吵醒，恍惚睁开眼, 看到奶白色的屋顶，一瞬没能反应过来自己在哪。
侧头看向窗外，并没有看到熟悉的碧绿色, 也对, 这里是x市的别墅, 哪有青山树林，不过叽叽喳喳的麻雀又从哪来的？
此时一楼客厅, 六名四十上下的女人正三两凑在一起聊天, 有聊上一家雇主的，有讨论这家的室内陈设太乱的, 还有炫耀自己拿手好菜的。
“一早就听说叶家重招保姆，我是第一个投出简历的。”
说话的是个穿绿衣服的女人，她刚说完，旁边穿格子衫的女人发出质疑。
“你怎么就确定是第一个投出简历的，你也姓叶？”
其他人听了笑出了声，绿衣服女人却不以为意，还有些得意道：“接收简历的前台是我家闺女，我当然是第一个投出简历的。”
这下没人笑了，虽然只是前台，但只要是叶氏公司聘用的员工，就是保洁工也比别家的待遇强，何况是作为门面的前台，想来绿衣服女人的女儿必定是口才好样貌好。
其余几人也有亲戚在叶氏公司工作，但都没绿衣服女人来的快，大家各有各的路子，都赶在了一周内递出了简历。
一周，正好是邱姨被抓到进去的时间，当然她们也都知道叶家上一任保姆偷盗被捕入狱，但是并不知道叶氏公司的一名秘书被辞退也与这件事有关，叶氏公司偌大的产业，不说旗下的分公司的员工，就是总公司也有几百号人，谁又会关注一个小小的生活秘书。
几个女人聚在一起，叽叽喳喳聊个没完，站在门口的两名保镖觉得自己好像置身鸭场，耳边有几百只鸭子在嘎嘎乱叫。
叶染站在二楼的楼梯口，看着家里多出来的八个人，终于知道扰人清梦的“麻雀”是从哪来的了，两个黑衣保镖是她爹给别墅新装的插件。
在她报警意图捣毁“犯罪团伙”后，新形象在她爹那成功刷新，病弱属性直接替换成搞事能力，为了避免她哪天搞个大的收拾不来，特意找俩保镖看着她。
六个大婶五个能唠，还有一个安安静静，显得不大合群，不过在叶染眼中，最显眼的还是她头顶的灯牌。
【貌美的孙勤】
叶染昨天才看过那六份简历，孙勤这个名字自然记得，她是六人中最年轻，唯一没有超过四十岁的，三十八岁，即便已经过了鲜花怒放的最佳时节，但鲜花依旧是鲜花，尤其是在其他几只叽喳麻雀的衬托下，显得更加出挑。
孙勤穿着麻黄色的衬衫，黑色的长裤，一双布鞋，发丝束起盘于脑后，没落下一个发丝，显得格外朴素利落。
就在一楼几人还在奇怪雇主为什么还不出面，一道稚嫩的声音突然从楼顶传来。
“孙勤留下，其他人可以走了。”
谁在说话？
谁是孙勤？
所有人同时向上看去，只见一个半大孩子站在楼梯上，手肘拄着扶手，单手托腮，一只脚勾着要掉不掉的拖鞋，悠闲的看着他们，好像只是在看戏，刚刚的话并不是出自她口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