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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节

  小时候,钟文茵和温咏广带温宁安参加过许多次酒会,她游刃有余,不会怯场。
  汇融非常重视秦家的到来,把二楼面积最大的独立休息室,分给秦家专属。
  全家到齐,秦昭序屋里待着闷,披了西装外套,立在空阔无人的廊道。俯视正厅,人潮涌动,他想,要是能抽一支烟就好了。
  解瘾才是人生大事。
  二楼廊道无人涉足,他摸出烟盒,咬住烟头,望向聚集的人群,同时在衣服口袋翻找打火机。
  结果打火机没找到,视线被一道明黄裙装的侧影吸引住。
  站姿挺拔,与一群a.t.的人交谈什么,聊到开心处笑了下。
  泱泱人群,她的模样格外惹眼。
  分明是上午与他一起吃早餐的温宁安。
  第67章 好聚好散
  秦昭序下楼, 顺手从侍应生托举的圆盘中取一杯红酒。
  汇融邀请的大多是地产业内人士和媒体公关,他们久闻秦昭序大名,但鲜少有机会接触到秦总本人。
  大多数行业, 如果没有超强技术壁垒加持,业务到最后都是拼人脉。
  而秦昭序就是现场所有人最想缔结的那条人脉。
  a.t.建筑事务所年轻的法国女同事, 注意到众星捧月的秦昭序, 胳膊肘轻撞周均延, 问他是否认识这个迎面走来的中国男人。
  “他虽然年轻, 但好像很有地位。”女同事如是评价。
  她曾经在巴黎当过业余模特,看人先看身材。秦昭序个子高, 衬衫束在西裤里,腰窄腿长, 肌肉曲线极富力量感,符合她的审美。
  周均延下意识瞥了眼温宁安, 她在神游。以前不常这样。
  秦昭序走近, 皮鞋踩踏木地板,声音缓慢稳重。他嘴角噙笑,客套地与a.t.合伙人寒暄应酬。谈话间,眼神锐利地掠过周均延,叫了声“周先生”, 算是打招呼。
  目光逡巡一遭,最后落向温宁安, 直白问:“宁安, 你和周先生一起来的?”
  稀松平常的语气,旁人只当是熟人闲聊。
  周均延则不然, 他撞破过两人关系,敏锐品出秦昭序暗含的质问与不满。虽不了解温宁安主动要求来酒会的目的, 权衡片刻,还是选择解围:“秦总,宁安和我是旧识,我给她发了邀请函。”
  “这样啊,”秦昭序微微颔首,对温宁安道,“下次想来,直接跟我说一声就好,省得麻烦周先生出邀请。”
  温宁安态度良好,“临时决定过来看看的。”
  正宴开启,坐主桌的秦昭序,拿出手机发消息。
  -秦昭序:晚上酒会结束,跟我的车回去。
  -不是安宁:被别人看到,解释不清。
  -秦昭序:不用担心。
  -不是安宁:怎么不用担心,你是想让我从后门偷偷走,还是干等到宾客散尽?
  -秦昭序:不提前通知就来酒会,讲话夹枪带棒,心血来潮特意找我吵架?
  迟迟得不到回复。
  秦昭序从手机屏幕抬头,平复胸腔没来由的慌乱,复又编辑。
  -秦昭序:不走后门,也不用等宾客散尽,保证不让你受半点委屈,行了吧?
  -不是安宁: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来?
  -秦昭序:你想来就来,不碍事,但晚上必须跟我一起回家。
  宴会厅屋顶悬挂的水晶灯熠熠光彩,秦昭序偏头望a.t.那桌。温宁安只留给他一个侧影,挺拔纤薄,手机倒扣搁置,专心舀骨瓷碗里的龙虾粉羹。
  司楚云坐在秦昭序正对面,一早就注意到温宁安。这个小姑娘胆大包天,竟敢出现在陈家商场开业的场合,先前真是小瞧她了。
  “宥薇,弟弟怎么没来?”司楚云起话题。
  “他前几天回了趟英国,本来昨晚的航班回明市,临时取消,改签到今天下午,这会儿应该在飞机上。”
  陈礼实对陈宥开浪荡公子哥的作风十分不满,让他坐办公室,迟到早退不说,一周最多坚持上三天班,其余时间和狐朋狗友玩车。
  “哼,真是不争气。”陈礼实骂道。
  他白手起家,出身县城下属的一个落后村落,骨子里认为家业该由男性继承。
  奈何陈宥开实在无心家业,陈礼实只能把希望寄托在精惠能干的陈宥薇身上。
  至于职业经理人,陈礼实从未考虑过。汇融是典型的家族企业,职业经理人那套在全中国都推行得不顺利。
  有能力有野心的外人,保不准架空了陈家,陈礼实万万不能接受。
  思来想去,有亲属关系才最可靠。陈礼实在某些思想方面腐朽,但看人的眼光毒辣,明市众多青年才俊,秦昭序是当之无愧的佼佼者,加上西港的雄厚底子,来日更加无可估量。
  宁波港口项目顺利进行,秦陈两家本就有意愿订婚,顺水推舟,定在农历春节。
  “津浓,你去找庄先生算一算,初一到十五,有没有黄道吉日。”陈礼实笑着看向孙女和秦昭序,“拖了这么久,总该提上日程了吧?”
  秦昭序握餐具的手一紧。他私下与陈宥薇有过协议,不干涉对方私生活,陈宥薇的最终目的是彻底掌控汇融,而他是为了给秦家交代。
  陈津浓三教九流都有朋友,他认识的“算命大师”,只服务于达官显贵。
  宾朋满座,杯觥交杂,秦昭序忽然生出怯意,不敢看温宁安。
  -
  好消息藏不住,来客听到风声,遇见秦定锦夫妇,便笑着提前道恭喜。
  秦昭序真想让所有人闭嘴,或者给温宁安加一层玻璃罩,隔绝所有声音。他觉得自己很残忍,终是忍不住,回头观察温宁安的反应。
  她坐在原位,安静地端一碟蛋糕,不锈钢勺小块挖取,吃相优雅端庄,仿佛没听见任何有关订婚的消息。
  期间周均延跟温宁安说了句话,她掀起眼皮,有些木然地点头。周均延笑了笑,把他的那份甜品推到她面前。
  秦昭序心脏一抽一抽,从未有过的紧绷感。
  晚宴快结束,他喊来张清华,让张清华带温宁安去二楼休息室。
  张清华扫了眼会场,“现在吗?人多眼杂,不妨和温小姐分头回家。”
  “就是现在,你帮我留住她。”秦昭序态度坚定,“别放她单独走。”
  会场少了温宁安,神不知鬼不觉,但秦昭序的动向,都在大家眼皮底下。他尽力维持耐心,与往来宾客交谈聊天,看时间差不多了,闪身从贵宾客梯上二楼。
  木门厚重,足有三米高,秦昭序拉开大门,入眼是温宁安的背影。
  她闻声回眸,“张叔说你找我。”
  秦昭序向前一步,背手关闭房门,疾步走向温宁安,西装外套扔沙发,一把将人揽入怀里。温宁安不吵不闹,太过平静,反而令他浑身不安。
  偏头亲吻温宁安发顶,秦昭序柔声道:“是,我找你。”
  “好吧,正好我也有事。你先说,还是我先说?”
  “我先。”秦昭序没给她机会,抢先道,“今晚是意外,我没做好你来的准备,以后有关订婚这些话,不会让你听到。”
  见温宁安不说话,秦昭序在她嘴唇碰了一下,并非多想接吻,而是温宁安的模样虚无缥缈,他快抓不住,只有软热的肌肤触感,才能给于他踏实的感觉。
  温宁安问:“假如我今晚不来,你会告诉我,你和陈宥薇打算春节订婚吗?”
  秦昭序斟酌片刻:“在不失去你的情况下,我会说。”
  这个回答,很“秦昭序”,但凡他给温宁安的东西,都有限定条件。给她喜欢,却只能偷偷摸摸见不得光,给她真相,先确保自己不会失去任何。
  温宁安认真道:“秦昭序,我的底线我早就说过。你既然决定订婚,我们该结束了。”
  秦昭序不满:“我也跟你说过,以前的话作废,你没有来去的自由。”
  “我不是征求你同意,而是在知会。”温宁安态度果断,“到此为止,好聚好散。”
  秦昭序深深盯着她,“宁安,多费口舌意义不大,你应该很清楚,没有我的同意,不可能真正分手。”
  温宁安的人际圈子很简单,有血缘关系的母亲尚在服刑,剧团几个朋友不成气候,还有就是一条萨摩耶。
  想控制她,实在是件简单的事。秦昭序曾经有过许多幽深黑暗的念头,每一次温宁安表现出离开的想法,他就克制不住地计算,那些念头成功的概率。
  “不同意分手,是打算邀我见证你们订婚、结婚吗?秦昭序,喜欢是自私的、排他的,我会嫉妒你和别人有家,嫉妒你们并肩,可预见的将来,我会不断陷入自我厌弃和自我怀疑,”温宁安嗓音有些哽咽,“我真的不想变成那样,你放过我吧。”
  “不会让你嫉妒别人,我会把最好的都给你。”秦昭序同往常在江澜邸一样,坐沙发,抱温宁安在腿上。
  他也许真有些变态,见温宁安掉眼泪,吻她的欲望急剧增强。休息室不是合适的地方,但温宁安湿润的眼睛叫他放不开手,自制力很差地同她接吻。
  原本只想浅尝辄止,温宁安舌尖微微一动,给了回应。
  秦昭序掌心在她小片裸露的背脊摩挲抓揉,情到浓时,他的定力全然不够用,只想用力将温宁安嵌入身体。头变换方向,辗转热吻,手向侧边探,习惯性地搭在连衣裙拉链处。
  咔嚓,门锁响动。
  秦昭序倏然睁眼,嘴唇离开温宁安,手掌同时包住她的后脑勺压在胸口,另只手抓了沙发背上的西服外套,披在温宁安身上。
  温宁安整个人被他包拢怀中,严丝合缝,密不透风。
  门外的秦家人,只看到黑西装下露出的一角明黄裙摆,以及秦昭序掌心围挡不住的长发。
  秦业惊得踉跄几步,大喊“混账玩意儿”,秦定锦傻愣原地,司楚云眉头凝成沟壑:“昭序,今天的日子,你带不三不四的女人在这里鬼混,像话吗?快让她走。”
  秦昭序语气沉冽,“都出去。”
  “昭序,你......”
  “出去!”
  看架势,秦昭序对怀里的女孩要维护到底,秦定锦识趣地拦住想往里冲的司楚云,朝她轻摇头。
  脚步声来了又走。
  不知过了多久,温宁安在秦昭序怀里,换了个趴伏的角度,说:“秦昭序,你家人发现我了,不会允许我的存在。”
  悄悄养在外面是一回事,光明正大舞到家人面前,又是另一回事。
  温宁安说:“现在止损还来得及。”
  秦昭序没有正面回答,垂眸检查温宁安的穿戴,揽着她出门,“先回家吧。”
  车窗外风景疾驰。
  温宁安忽然问:“我们去哪里?这不是江澜邸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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