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共夫一夜被退婚

  城南故墟有一老公,年已七十,发白齿落,寄居隘巷,平素无人愿与彼交游,凡往来者皆唾其面,惧沾晦气,厌恶异常。老公素日掩面而泣,不敢多言,最喜陌客就此问之,好解孤苦之情。
  某日,一客于其所处之境甚奇之,故问之,吾观汝风姿绰约,品行端方,非犯大过者,何以沦落至此?吾心甚奇,若汝愿言,吾愿洗耳恭听。老公闻之,不禁涕泗横流,号啕痛哭,故有下文。
  吾育有一女四男,长子照家,次子顾家,三子侍家,最幼子奉家。嫁入妻家数年,唯得此四子,且四子幼皆乖巧明理,吾亦甚爱之。然因久无女而遭岳家冷落,妻乃至外与人有私,为吾所觉,反殴吾,身皆青紫,涕泗滂沱。妻以吾善愱且无所出,是夜逐之。吾有冤无处诉,唯黯然而独归母家,然母家亦嫌吾未生女,累诸兄弟难嫁,复驱吾归妻家。归妻家,妻弗慰吾,反言若再不生女,将休吾归母家。吾为此绞尽脑汁,频饮药汤,亦常往寺中敬香礼佛,只求一女以解当下之困局。
  后终得一女,是日吾欣喜若狂,激动落泪,频拜祖婃,谢上苍赐吾女。妻亦对吾和颜许多,愿与外男绝往来,归家庭。母家亦因吾生女送礼相贺,岳母岳父亦不复苛责于吾。妻为前之行向吾致歉,乃至主动送礼与吾善关系。一时吾之日甚舒心,难得此女,吾甚珍之,虽其常夜啼,扰人安睡,然吾弗嫌,亲力亲为照料之,几昼夜难眠,然吾甘之如饴。妻知之亦甚爱吾,常送吾礼。每逢节假,吾皆抱此爱女出门游转,示乡邻亲里吾能生女。
  彼时因常伴女侧,忽于四子,长子、次子、三子俱已长成,不以为意,唯幼子因此心生嫌隙,渐长渐歪。然吾当时一心系女,未察幼子,其于大雪天失足跌入冰池而不自知,救起之后彻夜发烧,吾对此心生愧疚,欲照料于他一二之时,奈何女儿不适哭闹,遂只可照顾爱女去矣。许因如此,幼子素骄纵,今众人关注皆在女,故其品行遂变。吾甚悔,若早发觉,许其不至酿成大祸。
  四子长成,皆丰韵潇洒,于当地声名卓着,诸多女子皆来求娶。女三岁时,长子出嫁,所嫁之女乃城中有名富商,其性随和,貌甚姝,家业丰饶,二人成婚时情意甚笃。然未几,察其于外养他人,花名在外,致长子常泣。吾知后劝之曰:“女子焉有不花心者?忍忍则善矣。”后与长子育长女,二人感情果愈睦。
  次子性温柔体贴,有若梨花之貌,且善琴棋书画,文彩精华,见之忘俗。凡见之,无有不夸赞者。有寄书言情者,有赠金银财宝者,亦有女子爬吾家墙头以见之,然其不为所动,视金钱如粪土。为外人所知,美名愈彰,故吾常以之为傲。
  求吾次子之女子中有一姐妹,其家富优渥,车马相随,仆从万千,言为凤阙都民,奢豪巨富,能以白玉为床,黄金饰之,翡翠佩身,珍珠缀角,玛瑙为碗箸,富贵至极,乃上上之权贵之家。然吾二子对彼等不假辞色,彼等反追之愈猛,此姐妹通晓人情世故,遂爱屋及乌,常予吾等为二子家人者送人参灵芝、天山雪莲、珊瑚美玉、锦缎绫罗。连吾妻观之,亦不由赞叹曰:“若结亲,何其善哉!”
  于是吾妻劝吾二子曰:“彼等诚意如此足,汝何不开怀纳之?况此乃一对姐妹,汝可自其中择一人为妻。”吾二子闻之,面露难色,羞愤交加,然对吾妻未便多言。事毕,于吾前曰:“吾岂为攀权附贵之庸碌徒乎?母亲安能如此思吾?”
  恰值吾四子早已穿戴送来之绫罗绸缎,四子本就雪肤花貌,衣以金丝绒线钩织,上绣雍容华贵之牡丹,衣角串串珍珠钩连,翡翠绿而晃眼,金银首饰尽着于身。吾二子气急,指之而无语,令其速脱衣退还,四子反不悦,直言其就是喜爱,已然着于身矣。
  二子气极落泪,难言其苦,四子得意万分,直道母亲早已为二子选好此门亲事,其今尚如此摆架,故作清高,断其二子沽名钓誉乃虚伪之人。二子气至面红,涕泗交流,其素性温和,安能出此秽语?遂悻悻归房,于屋内痛哭。吾心疼不已,欲责骂四子,未料四子充耳不闻,只言母亲送来珠宝黄金过少,其欲更多。如此贪心!吾一时惊呆,难以置信。
  吾正欲劝诫其收敛一二,为男子者不可过俗重财,当守男德,未料才言一句,其转身便走。这些年吾对其心有愧,未曾教导,未想其今竟成如此模样,然其已长成,吾亦不好管矣,唯眼睁睁看其出门游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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