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重返曾经的家

  叶洛指的那个家，自然是她和姑姑的家。
  她是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设才会想回去的。
  姑姑去世后，她就再也没回过叶家村。同样的，她也没再去过姑姑坟前。
  那件事是她一生的心理阴影。她不敢面对，也不敢接受现实。
  可是，她躲不了一世的。姑姑一定也很想她。她真是不孝到了极点，才会让长辈孤单的在那里等她一年又一年。
  这次，叶洛和段璟回是坐绿皮火车回去的。一路上他什么样的艰苦环境都忍下来了，甚至没有一点抱怨。
  叶洛撑着脑袋，看着面前不断蹙眉的男人，忍不住直笑。
  她深知村里的人性复杂，所以提前和段璟回约法叁章。
  不能带佣人；不能开车去；不能露富。
  大巴车只能开到镇上，叶洛和段璟回走了30分钟才刚到村口。
  “还好你不是那种缺乏锻炼的少爷，要不然我还得背你上来。”
  “我如果是那种人的话就不会陪你回来了。”
  段璟回将矿泉水递给她，又为她擦了擦额头上的薄汗。明明临近新年，可外出务工的人却少有回村的。偌大的叶家村此刻倒是冷清的不行，一路上连人都没有几个。
  叶洛凭着记忆，带着段璟回走过一条又一条的小道，最终在一个院子门口停下。
  她从口袋里掏出钥匙，对准铁锁上的小孔。随着嘎吱一声巨响，门被打开了。院内的灰尘铺面而来，呛得叶洛直咳嗽。
  “你看，这就是我的家。还好这房子不值几个钱，要不然他们早就把这里卖掉了。”
  这里很破很破，但这是她做梦都想回到的地方。
  院子里空荡荡的，只剩一辆生锈的小叁轮车。唯一的建筑只有一栋平房，上面的墙皮掉了不少，有些地方还糊着报纸。泛黄的玻璃上贴着窗花，但随着时间的侵蚀也只剩下半边了。
  段璟回向四处张望了片刻，问她我们晚上是不是要住在这里。
  “嗯，是不是条件很艰苦啊？其实也不是非得住，我们看完姑姑以后再回去也行。”
  她和段璟回坐的是半夜的火车，赶的是头一班的公交，现在也才早上十点不到而已。要是抓紧一点，时间完全来得及。
  “你想住对吗？”
  他很认真的询问她的意见。见叶洛点了点头，段璟回打开房门，开始收拾屋子。
  “你...”
  养尊处优的少爷头一回拿笤帚扫地，明显有些手足无措。叶洛见此，打了盆水让他去擦玻璃。
  她顺手往地上也泼了些水，好让灰尘多扫掉些。
  家里虽然有井，但这水只适合打扫卫生，喝不得一点。好在二人带了两个超大的行李箱，里面装了不少瓶装水和速食，这才不至于饿死在这。
  段璟回擦完了玻璃，又主动去将餐桌和床铺擦干净。冬天的井水寒冷刺骨，没过多久他的手就被冻的通红一片。可他一声不吭，仍旧在认真打扫卫生。
  这里的被褥是不能再用了，但叶洛带了睡袋，二人在这里将就一晚也不是不行。
  “晚上会降温呢，我得去拣点木头烧着。”
  趁天还没黑，叶洛主动要去拾柴。段璟回哪能放心她一个人去，吵着闹着也要一起。叶洛没办法，只好让段璟回蜷着腿坐在那辆小叁轮里，她则骑着它到树林外。
  “你看哦，要捡干的、直的、粗的。”
  两人拣了一堆干柴。返程路上，段璟回也想骑骑看叁轮，却被她厉声拒绝了。
  原因么，就是：叶洛小时候逞能非要骑，结果连人带车一起摔地里去了。
  家里没有电，叶洛便从柜子里翻出蜡烛点上。火星子随着柴火的添加而溅起，屋子里不时会响起噼里啪啦的燃烧声。
  见水已烧好，她将热水倒进盆里，等它晾凉。
  “你先洗吧，你看你的脸像个小花猫。”
  叶洛将面盆端到段璟回身边，可他将毛巾拧干后，却先为她擦脸。
  “你先擦吧。我不碍事的，只要你不嫌弃我，我不洗都行。”
  在橙红色的火光映照下，段璟回深邃凌厉的五官在此刻显得无比温柔。为叶洛擦完脸后，他还为她洗了脚。直到叶洛有些不悦，他才肯罢休。
  “我们明天看完姑姑就回去吧？”
  叶洛窝在段璟回怀里，冲他撒娇。
  荣锦还有一堆人等他主持大局。她知道段璟回忙，本来也没打算在这里耽搁很久。更何况，这地方连信号都只有一两格，万一别人真有急事找他，那就太误事了。
  “好，都听你的。”
  天刚蒙蒙亮，叶洛被鸡鸣声叫醒。她摇了摇段璟回的胳膊，示意他可以起床了。
  农村的空气比申城清新多了，就连空气中都弥漫着一片白雾，令人看不真切。
  叶洛伸了个懒腰，牵着段璟回的手就往地里赶。
  一路上，有很多老人认出了叶洛，还顺便和她打了招呼。
  “这是洛洛吗？这都多少年没回来啦？”
  “嗯嗯，王婆婆好。”
  “呀，这是你男人吗？原来你们俩是一对啊。”
  叶洛也没否认，只是哈哈两声敷衍了过去。
  她知道，要是在此刻澄清自己和段璟回并未结婚的话，估计没一会唾沫星子就能淹死她。还没成婚就把男人领回家，诸如此类的话语，能骂到她抬不起头。
  可段璟回却不这么想。他看着叶洛的反应开心的不行，一路上牵着她的手晃来晃去，像个心智不成熟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