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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2节

  他说到朝着天子俯身道:“陛下,臣请求……”
  天子不等他说完就点了点头:“准。”
  这就是个再明显不过的信号了,天子就是要彻查当年大将军刘疾弓的案子。
  朝会散去之后没多久,很多人就收到了消息。
  于诵家里人全都出了歌陵,一大早就走了。
  还有人看到,于诵孤身一人离开家,没有出城,也不知道去了何处。
  这个消息,印证了须弥翩若在朝堂上说的话,不都是唬人的。
  没有谁比当年参与过此事的人更清楚,于家确实知道些什么。
  整个歌陵城里,好像平静的水面都不平静了,直接起了波澜。
  而此时,林叶已经在自己的新家里了。
  作为边疆的大将军,又有那么大的功劳,陛下在歌陵城里赐给林叶一座宅子,当然不算过分。
  前些日子,这处宅院正在收拾,重新修缮,本就不破旧,所以收拾出来也不慢。
  百姓们路过的时候也都好奇,他们看到了那大门上边,挂上去了新的匾额。
  原本这大门上的匾,写的是成郡王府。
  林叶站在这大院子里,他身边都是来来往往的下人,还在做最后的清理。
  而此时,穿着一身下人服饰的于诵,就这样进了大将军府。
  第503章 关键人
  于诵失踪了,于家的人都出了歌陵,这一下,歌陵城里不少人都多多少少的有些心慌。
  当然,也有很大一部分人幸灾乐祸。
  因为他们,可和当年刘疾弓的案子一个铜钱的关系都没有。
  天子要追查旧案,倒霉的不是他们,倒霉的那些被办了,还会空出来一大堆位置,他们当然开心。
  林叶要的,也只是于诵失踪而已。
  因为于诵失踪,什么都不说,谁都没能马上指认出来,比他明明白白站出来的作用还要大。
  大将军府。
  林叶坐在后院那个池边,看着下人们往池子里放进去新的锦鲤。
  池子重新铺过,池水看起来清澈见底,新入水的锦鲤个头都很大,颜色也漂亮,看着这个池子,好像立刻就有了生机。
  于诵就蹲在林叶旁边整理着池边的碎石,他此时大概也已经认了命。
  他再算不得绝顶聪明,也知道林叶要利用他做什么。
  “说说吧。”
  林叶忽然开口。
  于诵吓了一激灵,连忙回了一句:“大将军想让我说什么?”
  “主谋是谁?”
  “是……林牧府。”
  于诵回答的并不拖沓,但他回答的也并不坚决。
  停顿了片刻后他继续说道:“其实,我也不知道主谋是谁,林牧府看起来已经是在很高处的人了,但我也明白,林牧府能站出来在那高处,那他就应该不是真正的主谋,真正的主谋永远都不会让自己站在高处人人都可得见。”
  “又或者,根本就不是一个主谋,而是许多主谋,他们代表着各自家族的利益凑在一起。”
  说到这,于诵看向林叶:“大将军刘疾弓……是出头鸟。”
  林叶没有说什么。
  于诵道:“其实,他们一心想杀的人是陛下才对,可他们杀不了,也不好赢。”
  他说:“只要掌教真人还活着,谁能杀的了陛下?”
  他看向林叶:“可是最近他们的动作那么多,可能是因为……掌教真人并没有随陛下去云州。”
  林叶皱眉。
  于诵道:“大将军也知道,于家其实上不得台面,我在那些人眼前也只是个走卒罢了,所以我知道的,也只是些边角料而已。”
  他缓了一口气后说道:“许多人都在议论,陛下去云州除掉拓跋烈这么大的事,掌教真人都不随行,不是因为掌教要坐镇歌陵,而是因为掌教快不行了。”
  林叶的眉头皱的更深了些。
  于诵道:“谁也不知道掌教真人已经活了多少年,有人说一百多岁,有人说他与大玉同岁……”
  他看了看林叶的脸色。
  “掌教真人那么快把辛言缺的地位提起来,有人说,就是掌教在为他死后做准备。”
  林叶还是没说什么。
  但他知道,这些话有一部分是于诵自己的猜测,以于诵的地位,他不可能知道辛言缺其实是天子的亲弟弟。
  于诵还到不了那个地位,得不到这些消息。
  所以于诵才觉得,辛言缺做了奉玉观的观主,是为了不久之后做掌教。
  可林叶因为这些话想到的是……掌教真人会不会在把位置传给辛先生之后,才会配合天子宣布辛先生的的身份?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辛先生将是大玉立国这二百多年来……不,是自从有上阳宫开始到现在这千余年来,第一个可称之为绝对至尊的皇帝。
  他将集神权和皇权于一身,地位无比的稳固。
  所以若从这一点来说,掌教真人可能真的出问题了。
  林叶在云州的时候也想过,天子到了云州,辛先生也到了云州,掌教真人却没来。
  那时候林叶还曾经推测过,天子是担心有些人胆大包天,会趁着天子不在而夺歌陵。
  留下掌教真人,就是为了震慑人心。
  现在想想,这其实没有那么合理。
  于诵偷偷看了看林叶的脸色,也不敢再多说什么了,继续去摆池边的石头。
  “当初是谁直接给你下令,让你从于家挑人进怯莽军的?”
  他不说话了,林叶突然问了一句。
  于诵连忙回答:“大将军看过那些书信了,是林牧府让我这样做的。”
  林叶道:“以你的身份地位,似乎还不需要让林牧府亲自给你写信。”
  于诵一愣。
  他对此从没有过怀疑,当时还觉得,那是他于家进入那个权利阶层的机会。
  他甚至还因此而得意过,觉得林牧府亲自给他写信,也是对于家地位的一种认可。
  于诵低着头思索着,良久之后才回答:“大将军说的对,于家,当时,现在,其实都入不得林牧府的眼睛。”
  他看向林叶:“或许正是因为于家不那么重要,所以可以做他的弃子……”
  林叶道:“去怯莽军中的,是谁?”
  于诵立刻回答道:“其实是于家旁枝末节的人,因为一心想回到于家大宅来,想归宗,所以有求于我……”
  林叶问:“人呢?”
  于诵回答道:“死了,死在冬泊了。”
  林叶问:“在林牧府给你写信之后,你可曾当面问过林牧府此事?”
  于诵摇头:“没……大将军也知道,我没那么容易见到林牧府,就算见到了,也不敢胡乱说话。”
  林叶再次沉默。
  这几封信不对劲。
  以林牧府的身份地位,何须亲自写信给于诵这样的人?
  他只需要交代一句,就会有人给于诵带个口信,不留证据,这才是最稳妥的做法。
  别说林牧府亲自安排人见于诵,只是崔家的人随便给于诵施加一些压力,于诵也会照办。
  有人想除掉林牧府,埋了一根这么长的线?
  于诵忽然说道:“大将军,若是有人冒充林牧府给我写信,以此来做证据,为的是将来有一天扳倒林牧府的时候起作用,那直接落款留名不更好?”
  林叶看了他一眼,懒得理会这种蠢话。
  落款留名?
  那就是明明白白的告诉别人,这封信就是假的。
  林叶起身,朝着远处慢慢的走了出去,于诵马上就松了口气。
  他在这,不像是个囚徒,其实比囚徒还不如。
  他不知道自己会在什么时候成为一具尸体,但他知道自己已经避不开了。
  与此同时,庆余河。
  一条规模不算太大的花船顺着庆余河缓缓前行,船上飘荡出去的鼓乐丝竹之声,配着着慢行的船和这庆余河的温柔,显得那么搭调。
  崔覆野坐在主位上,脸色看起来倒是没有多难看。
  君不畏的东家林方出就坐在崔覆野对面,他看起来脸色就没有那么好看了。
  “小公爷。”
  林方出语气紧张的说道:“确实是我办事有些粗糙了,当时不该派人出去。”
  崔覆野手里转着一颗珠子,看了林方出一眼:“人还没找到?”
  林方出道:“还没有,应该……应该是被须弥翩若的人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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