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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姐夫是太子 第959节

  短短十年之间,这室町幕府的权力就已达到了空前。
  作为一个有见地的领导者,对于外头所发生的变化,足利义教绝非是不知的。事实上,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海外发生了巨大的变化,那出入京都海域的大明商船,规模越来越庞大,样式越来来新颖,早已引起了足利义教的警惕。
  此番他渡海而来,目的既是要试大明的深浅,与此同时,便是想要亲自探查一番大明的情况。
  当然,大明朝廷相召,此时也不得不来。再者,这足利义教当然也深信,大明断然不会斩杀来使,对他这位征夷大将军采取什么措施。
  此番,倭国的使节团,大概是因为这位大将军亲自前往,规模尤其的浩大。
  他们登上的,乃是大明接应他们的船队。
  一见这船,足利义教便已被震撼了,如此规模庞大的舰船,给了他巨大的影响。
  紧接着,一路渡海,平安无事,只有他的心情久久不能平复。
  在即将进入松江口口岸的时候,他几乎是眼花缭乱的,又开启了他的新一轮震惊。
  要知道,在这航线上,隔三岔五的,便可见到张挂大明旗帜的舰船出入,那满载的货物,无以数计,巨大的华亭港,人流如织,接驳进入内河的舰船,随即开始带着他们逆江而上。
  这数十日以来,这整个倭国使节团,几乎已经无暇去见识风景和风土人情了。
  因为他们所见所闻,已超越了他们的认知。
  更可怕的是,当他们抵达直隶,亲眼看到了在铁轨上呼啸奔跑的钢铁怪兽时,这种震撼,可想而知。
  随来的贵族和武士,素来自认为身份高贵,可见到这些从前没有见识过的事物,从前高傲的他们,尽都沉默不言了。
  而此时,大明宋王张安世,奉诏亲自迎接足利义教人等入城。
  足利义教见着了张安世。
  彼此见礼,张安世格外的热情,嘘寒问暖一番。
  而足利义教虽不是汉人,可汉话却十分纯熟,准确的来说,大家的教育背景几乎是相同的,无论是大明,还是足利义教亦或者倭国的贵族和武士,大家都是从牙牙学语开始,就开始学习汉话,读四书五经,学孔孟之学。只不过足利义教学的比较好,张安世是出了名的学渣,属于半吊子。
  客套地寒暄一番之后,张安世便笑道:“太子殿下可一直盼着你们来呢……”
  只是这话才说出来,足礼义教便道:“宋王殿下,不知皇帝陛下……是否身体有疾?”
  足利义教笑盈盈的,可直接抛出了一个极敏感的问题。
  他原本以为,召他来此,乃是大明皇帝的意思,可现在他隐隐的感觉到,似乎这可能和大明太子有关。
  当然,当今太子,已是监国太子,同样掌握着巨大的权柄,和大明皇帝也没有太大的区别。
  只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反而让敏感的足利义教认为,这南京城,可能要成为是非之地了,于是他心头,不免谨慎了几分。
  张安世含笑道:“陛下龙体康健,只是近来极少过问俗务。”
  足利义教见张安世的神色不像有假,但显然他是不会轻易相信这个说辞的,不过,却没有再提出更多的质疑。
  足利义教微笑着道:“此番来中土,大开眼界,方知中土物产之盛,绝非敝国可比。”
  张安世客气地道:“足利殿下言重了,其实啊……这与物产之盛,有什么相干?说到底……不过是新政的成果罢了。”
  足利义教对这番话倒也不感意外,这一路而来,他倒也听说过不少新政的事了。
  现在张安世主动提及,他反而渐生了浓厚的兴趣。
  他乃中兴之主,自非庸人,自登上大将军之位后,几乎花费了十年的手腕,方才勉强强化了幕府在倭国的权柄。
  可现在,他突然发现,与这大明相比,实在是小巫见大巫了。
  此时再细思量,自己挖空了心思所干的事,竟颇有几分可笑。
  这就好像,你跟着人家学开车,辛辛苦苦,砸锅卖铁的买了一辆七手夏利,自以为自己只要勤加苦练,便可成一代车神,十年苦功,好不容易靠着对对方的学习,练就了一身的本领。
  于是颇想试一试老师的深浅,就当你兴冲冲的开着七手夏利进入赛道,自觉地对方虽然性能可能比你好,可我学大明的《孔孟》、《孙吴》比你更刻苦,就未必能输你多少。
  结果,就在你沾沾自喜,觉得即将修成正果的时候,对方……直接一个按钮下去,他的车……飞起来了。
  是的,飞起来了,因为……人家的版本……又更新换代了。
  第590章 宋王的杀手锏
  张安世有一搭没一搭的与足利义教闲谈。
  他能看得出来,足利义教表面漫不经心,可实际上内心已经掀起惊涛骇浪。
  倭国不如大明,这一点想来足利义教肯定是早有心理准备的。
  只是差距已到了一日千里的地步,甚至看着眼前的一切,犹如天国与地狱的区别,这种感觉,怎不教人震撼呢?
  此时,足利义教道:“听闻天朝实行新政二十载,成果斐然,却不知这新政到底是什么?”
  倭人有一个习惯,那便是效仿,毕竟是贫瘠的岛国,因而,从汉朝开始,便疯狂的与中央王朝派遣人员,而到了隋唐,则达到了高峰。
  这种学习,几乎已经到了病态的地步,譬如对孔孟的完全照搬,文字的全盘接受,再到风俗的各种借鉴,甚至是他们所营造的京都,也与唐朝时洛阳的都城完全复刻,简直就是一般无二。
  至于其他土木、文化、歌赋,乃至于兵法,以及服饰,就更不必说了。
  只是借鉴和学习,本质上是不可耻的,历朝历代,世间绝没有任何一个文明,可以做到全方位无死角的在这个世界上永远保持领先,总有不如人的地方。
  不过倭人的学习和借鉴的程度比较严重,几乎达到病态的地步,或者说,他们已经形成了路径依赖。
  这种路径依赖,是数百上千年的成功经验逐渐养成的,起初的时候,学了一点,发现管用,于是大喜,继续学习和模仿。
  于是乎,在学习和模仿的过程之中,倭人的经济文化以及技艺都获得了长足的发展。
  正因如此,倭人越发的深信,这种学习和模仿,实是妙不可言,已成为上上下下的共识。
  因此,模仿文化更为盛行。
  现如今,来此大明,方知这才数十年没有深入的学习和模仿,中原却又变了一番新的模样。
  此时,无论是足利义教,又或者是他的随扈,第一个念头,怕就是赶紧学了去。
  张安世微笑道:“新政……嗯……这个说来,却是不简单,大明辛辛苦苦花费了二十年,才稍稍有那么一些些的进步……”
  二十年……
  足利义教听罢,心里却是乐了,才二十年就能如此,这可比当初效仿中原学习孔孟的成效还要惊人啊!
  于是足利义教目光炯炯地看着张安世道:“请宋王殿下赐教。”
  张安世微笑着道:“咱们一衣带水,要倾囊相授,也容易的很。大明新政,开的乃是先河,这干的第一件事,便是辨经。”
  “辨经?”足利义教露出不解之色。
  张安世道:“孔孟之学,已不堪为用,因而新政首要的,就是推翻孔孟!是以,这辨经,乃是最紧要的。”
  足利义教大为震惊,随即道:“天朝已不效孔孟了嘛?”
  这种内心的震撼,是可以想象的,咱们跟着大哥学了上千年的孔孟,研究了这么多年,从文字到诗词,再到论语、周礼几乎全盘接受,多少人花费无数的心血,好不容易学到了那么点凤毛麟角,一代又一代的武士,醉心于此。
  结果大哥你说不学了?不只不学,还要反?
  张安世依旧微笑道:“所以说,新政很难,哎,难如登天!只是,不破不立,这个……这个……不好说……”
  足利义教内心震撼之余,却还是不免道:“既不学孔孟,那么当学什么?”
  张安世吐出两个字:“新学!”
  足利义教挑眉道:“新学?”
  张安世边点头边道:“这样罢,过几日,本王命人送一些新学典籍至殿下处,殿下看了自然明白。”
  一听有典籍,足利义教顿时精神一振,内心轻松了一些,当即道:“多谢。”
  足利义教入住鸿胪寺,而朝鲜国王也早已抵达,就住在不远,只是倭国和朝鲜国彼此之间历来不和睦,倒也没有什么交往。
  足利义教几乎每日都命随行的武士外出,搜集情报,采买书籍。
  不几日,张安世果然命人带来了几本书经。
  其实这些时日,新政的成果,足利义教早已熟谙于心。
  只是,对于足利义教人等而言,那一个个蒸汽火车,亦或者是无数的作坊,实在超出了他的理解范畴。
  幸好总有东西,是在他的理解范畴之内的。
  譬如……《新学概览》、《理学本质》等等典籍,他能看懂。
  不但能看懂,而且看的很透彻。
  简直就是手把手的教授你学习新政,他毕竟学习了多年的儒学,对于儒学了如指掌。
  而能看得懂儒学典籍的,那么这新学的典籍,自然也就能触类旁通!
  因为,这新学的典籍,本身就是跟儒学反着来的,你拿儒学反着去读,这新学也就大抵能读通了。
  整个使节团,上至足利义教,下至随扈的武士,现在几乎人人捧着这些新学典籍,如饥似渴的诵读。
  毕竟,在巨大的震撼过后,人的内心是脆弱的,当现实世界推翻掉了你过往的认知,这就好像溺水之人,首先要抓的就是救命稻草。
  更何况在这个时代,倭人本就以学习和借鉴天朝为荣,这倒不似天朝这般,总还想着端着天朝上国的架子。
  这些所谓的新学典籍,几乎都是当初的大儒所作。
  儒家随着新政的冲击,开始越发的摇摇欲坠之后,在面对直隶新政所带来的巨大冲击,已经开始有越来越多的大儒,不得不承认,这新政的巨大效益。
  正因如此,所以不少的大儒,在经过了反思之后,开始提取新政之中的一些观点,而后开始著书立说。
  随着大量的大儒,开始信奉新学,一套新的理论体系,也渐渐诞生。
  这些大儒,原本就有极深厚的功底,他们能从早已被人看烂的四书五经之中,哪怕是从一个个字眼里,就衍生出一套理论,著出一部宏论,其理论功底之深,可见一斑。
  现如今,开始对儒学的反思,以及对新学的著书立说,更是不在话下,许多书籍,连张安世看了,都不禁眼睛一亮,颇有几分,原来竟是这样,很有一番醐醍灌顶之感。
  又过十数日,太子于崇文殿召朝鲜国王以及倭国征夷大将军足利义教觐见。
  张安世作为前导,进入了午门,足利义教尾随其后。
  此时的足利义教,早已是焕然一新,他忍不住上前对张安世道:“宋王殿下……新学……我已知悉了。”
  “哦?”张安世特意摆出一副惊异之色,道:“竟这样的快。”
  足利义教似乎完全看不出张安世的夸张,显得不无得意,随即道:“此等浩瀚的学问,我奋力学习,不过初窥门径而已,可即便如此,也受益匪浅,今日方知,世间竟有如此真知,倘我日本以奉此学为圭臬,推行新政,或可受益无穷。”
  张安世道:“那我考考你罢,这新学的本质在什么?”
  足利义教立即道:“在反思,在反抗,儒学禁锢人过久,所以非要大破大立不可,非如此,不可破茧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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