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魏尔伦很少和人像这样亲密地接触，手掌没有任何阻碍地贴着兰堂的皮肤，被兰堂当作最爱的人，最后的救命稻草一样依赖，
  仿佛只要魏尔伦想，他就可以轻而易举地掌控兰堂，就如同他被兰波掌控一样。
  魏尔伦轻巧地抽回了手，看到兰堂睁开了一些眼睛，脸上流露出茫然无措的疑惑与慌乱，动着脑袋，在枕头旁四处寻找着刚才还存在的手掌，如同一个傻乎乎的小动物。
  不过与他不同的是，魏尔伦拥有着可以反抗兰波的力量，兰堂没有反抗他的力量。
  “爱吗？”
  魏尔伦感觉自己如同步入了一场以爱情为筹码的游戏，他占据了最大的主动权，可以随时终止这场游戏，甚至可以随着自己的心意，杀掉另一位参赛人员。
  魏尔伦手指戳了戳兰堂的脸，又捏了捏，突然升起了一丝趣味：
  这场游戏不仅不会给他带来危险，反而可以让他打发掉无聊的时间。
  比如，如果兰堂的这副模样被兰波看到，一定能够惊到兰波。
  既然如此，这个人现在就不能死了。
  以兰堂现在迷迷糊糊、体温异常的模样，以魏尔伦的判断，兰堂不是热傻了，而是发烧了，
  所以，兰堂需要退烧药。
  魏尔伦记得昨天他进厨房的时候，在冰箱上看到了一个医药箱。
  魏尔伦站起身，走进了厨房，替兰堂寻找退烧药。
  在他的背后，兰堂完全睁开了眼睛，看着魏尔伦的背影，眼底一片清醒，若有所思地抬手戳了一下自己的脸。
  魏尔伦顺手拿起餐桌上的热水壶，将水烧上，又将冰箱上的医药箱拿下来，打开，从中找到退烧药。
  退烧药的包装还覆着一层塑料薄膜，看起来十分崭新，似乎刚生产出不久。
  魏尔伦拆开包装纸，拿着看了一圈，目光落在生产日期，骤然凝固！
  退烧药的确十分崭新，崭新到了生产日期竟然是在五年后！
  魏尔伦的手指收紧，身体停顿了一瞬，接着快速地查看厨房的其他物品的生产日期。
  大部分物品的生产日期竟然都是五年后！
  魏尔伦原以为只是因为黑洞中的空间混乱，才会让他从法国来到了日本，万万没想到会来到五年后的日本！
  难道是他在黑洞中待了五年？
  这个想法刚出现，就被魏尔伦否认，
  他不可能在不吃不喝的情况下，存活五年！
  况且，他的容貌、身体也没有出现时间上的变化！
  是因为那个控制时间的异能者的异能吗？
  异能齿轮扰乱了黑洞中的时间，没有在他的身上起作用，而是影响到了外界，导致他来了五年后！
  所以他的号码才会被组织注销，因为在组织的人眼中，他已经是一个死人了！
  魏尔伦顿时想通了在他苏醒后的所有异样，脸上的表情沉入深渊般消失不见，眼中惊起了惊涛骇浪！
  现在的变故打破了魏尔伦一潭死水的处境，把魏尔伦拖进了一无所知的未来，也让魏尔伦陷入了迷茫。
  按照常理来说，魏尔伦此时应该是喜悦的，
  他在组织中成为了一个死人，只要他不出现在特殊战力总局的视野中，就不会有人来追捕他、束缚他，魏尔伦离真正的自由只有一步之遥！
  魏尔伦对特殊战力总局没有归属感，离开时也不会感到留恋。
  但是——
  兰波呢？
  水蒸气顶着热水壶的盖子，争先恐后地钻进空气，发出了“呜呜呜”的沸腾声，
  在热水壶自动断电后，厨房唯一的响动消失，空气几乎凝固成了实质。
  魏尔伦却惊醒了一般，松开了手，从褶皱成一团的包装盒中拿出了药片，端起热水壶倒了一杯热水，一步步走向客厅。
  兰堂的模样完全是魏尔伦想象中的兰波成年的模样，
  在不久之前，魏尔伦可以分清两个人是因为他刚和兰波分开，兰波不可能一夜长大，也不可能会变得这么软弱！
  此时，魏尔伦却有些无法分清了。
  真的会这么凑巧吗？长相，异能一模一样的两个人。
  兰堂……还是兰波？！
  法国的异能者很多，异能力也千奇百怪，能够推算到他再次出现的时间地点，提前做好准备，
  魏尔伦不会觉得这是不可能实现的事情，
  不过，这也代表他的一言一行依旧在组织的视野中，被一双看不见的眼睛观察、衡量，他依旧处于组织的“牢笼”中，
  魏尔伦刚才想象中的自由，从一开始就没有存在！
  无形的压力沉沉地坠在心上，将魏尔伦的呼吸节奏也随之一起压得缓慢。
  “兰波，”
  魏尔伦的视线落在昏昏沉沉的兰堂身上，目光看着兰堂的一举一动，平静地等待着接下来的破绽，轻声问道：
  “是你吗？”
  “兰？”
  兰堂鹦鹉学舌般茫然地念出了一个音节，紧接着，反应了过来，脸上浮现了魏尔伦熟悉的、绝对不会在兰波身上出现的委屈：
  “兰波？我讨厌兰波。”
  不是兰波，兰波不会是这个反应。
  魏尔伦再次做出这个判断，感受着心中骤然出现的矛盾情绪，几乎要笑出声，对自己神经质的警惕的嘲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