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顾书歆吹灭了蜡烛，接过孟宴臣手中的蛋糕，捧在手上，眨了眨那双明慧的桃花眼，促狭的问：“所以，我的生日愿望可以实现吗？”
  孟宴臣垂眸看了她片刻，轻轻点了点头。
  小花招得逞，顾书歆笑得更加开怀，内心雀跃，趁着吃蛋糕的间隙，还忍不住哼了哼。
  孟宴臣看到她这么春风得意的小孩心性，最初只觉得无语，一会儿后也不自觉跟着弯起嘴角。
  两人坐在马路边分吃着蛋糕，在快要吃完时，孟宴臣问顾书歆今后有什么打算。
  一直侃侃而谈的顾书歆沉默了下来，收敛了笑意，想了一阵后，才重重叹了一口气。
  “说实话，我也不太清楚。现在的工作邀约只能维持日常开销，我也知道万事开头难，想要在这里站稳脚跟只有慢慢积攒人脉打出名气，只是……”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还有些红肿的脸颊，露出些苦笑：“我可能没那么多的时间了。”
  光是租下整间工作室就差不多花光她的大部分积蓄，她不得不自降身价去接那些别人忙不过来或者根本看不上的活计，天天起早贪黑，通宵更是常事。然而即使这样，还要时不时应付家里安排的相亲。
  家里人催得越来越紧，见面的人一个比一个没有下限，好像只要对方同意自己父母就能把她打包送过去。
  这次她特意激怒母亲换来的是一段时间的安宁，可之后呢？
  她平常忙得没有时间想其他，但现在坐在马路边，头顶上是辽阔的星辰，耳边吹拂着微凉的晚风，唇齿间残留着蛋糕的清甜，身边人轻柔地问她今后怎么办。
  那一刻，仿佛其他的一切都变得不再重要，绷紧的神经突然松弛了下来，藏在内心的焦虑消散了些，连着一直惴惴不安的心脏都轻轻柔的安稳降落。
  顾书歆在这一瞬间忽然觉得疲惫却又无比心安。
  无言的沉默在两人之间四散开。
  孟宴臣良久之后才开口，有些踌躇地问道：“你后悔回来了吗？”
  顾书歆很认真地想了一会后，摇了摇头：“不后悔。这里有我想要的，无论过程如何结果如何，我总想要为自己争取下。”
  “想要的？”
  “嗯。”顾书歆停顿了一下，才郑重地开口，声音清清浅浅却宛如珍宝：“是无可替代，又求之不得的。”
  孟宴臣脑海里想到了之前顾书歆苦涩的笑容，那时她说，她喜欢的人还不喜欢自己。
  大概是看孟宴臣不知为何缄默了起来，顾书歆笑着耸耸肩。
  “哎呀，我又不傻，有两条腿会跑。实在坚持不下去了大不了再跑去国外。不用担心……”
  她本意是宽慰孟宴臣几句，但对上他眼镜后越发沉寂的黑眸，莫名感觉周围气压低了几分，接下来的话怎么都说不出口。
  “……你生气了？”顾书歆试探性地问。
  孟宴臣移开视线，平静地回答道：“没有。”
  “哦。”顾书歆挠了挠脑袋，实在不清楚气氛是怎么变成现在这样的。
  孟宴臣把吃完的蛋糕纸盘整理了下，接着站起了身，转身面向顾书歆。一米八几的身高，顾书歆得要仰起颈脖才能与他对视。
  孟宴臣俯视着她，眸光深邃透不出半点情绪，接着他薄唇轻启，淡漠低沉的声音响起：“你之前说的，我答应了。”
  顾书歆抬头睁大眼睛望着他，眨了眨眼睛，再次眨了眨眼睛。
  “我之前说过什么了？”
  眼神极为清澈，表情极其无辜。
  “……”
  孟宴臣转身就走。
  “哎！哎！我开玩笑的，开玩笑的！”顾书歆急了，赶紧站起来把地上的蛋糕盒扔进旁边的垃圾桶，三步并两步小跑着追了上去。
  孟宴臣双腿修长，步伐迈得大，也不管身后连连道歉的顾书歆，只一个劲的往前走。
  顾书歆没办法，她穿着高跟鞋没法跑太快，眼看着孟宴臣越来越远，心下焦急，赶紧脱下鞋子，拿出学生时代体测的架势，快跑了好几步才追到人。
  一靠近，顾书歆就跟耍无赖一样，双手抱着他的手臂死活不放开。嘴上还软乎乎的解释，“我就是开个玩笑，你别生气，别生气……”
  孟宴臣被缠着走不了，也不说话，面无表情地睨了她一眼。那眼神不怒自威，顾书歆心下有些发怵，只能更加抱紧怀中的手臂，可怜兮兮的道歉：“我知道错了，原谅我好不好。我真的知道错了，孟宴臣，孟总，救苦救难的活菩萨，心软的神，就原谅我这一次吧……”
  越说越离谱，孟宴臣被她吵得不厌其烦，“放开！”
  “我不！”顾书歆嘴上寸步不让，眼睛却没抵住对视的冷冽，心虚的移开目光，把手臂缠得更紧。
  孟宴臣眉头一跳，皱着眉压住心里的烦躁，再次开口，声音比刚才更加凌厉，“你放开，我不走了。”
  “……”顾书歆内心挣扎了一下，还是选择了放手，毕竟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她真的不想孟宴臣不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