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神,窝要给你生猴子_分卷阅读_115
高志远见状,不敢耽搁,亲自上前将高建业擒拿,用铁锁捆住他。
李强任却在此时带着另外五百人赶来,还绑着高建业的两个儿子与他派出去送信的几个勇士。
上官千杀缓得一缓,吐息调气,能发出声来,这便拾起高建业落在地上的长枪头,一步步走到跪倒的高建业身前去。
高建业见状,知道大势已去,却不放过最后一丝生机,口中坚称必有误会,妄图多耽搁一会儿,再图转机。
上官千杀却不给他废话的机会了,他缓缓在高建业面前蹲下来,平视着他,掂了掂手中的长枪头;在高建业露出讨好笑容的瞬间,将闪着冰冷银光的长枪头狠狠扎进了他左胸!
血,从高建业心口下方三寸处滴落下来。
饶是戎马半生的高建业也受不住这痛,当即蜷缩在地,长长一声哀鸣。
上官千杀缓缓站起身来,平静地看着高建业痛得在自己脚边滚来滚去,好似在看一只蝼蚁,甚至是一截枯木。
跟随着上官千杀的这千余士兵都是鲜血中走出来的,饶是如此,听见高建业这样的痛苦嚎哭之声,仍是忍不住头皮发麻,想要捂住耳朵。
上官千杀却仍是静静看着,一动不动,恍如无知无觉一般。一十四年了,他终于懂了遇刺后只是沉默的父亲——那时候该有多痛。
高建业死到临头,长枪透胸,仍是希图逃过一死,嘶哑着喉咙虚弱道:“十万西北军,你要如何收用?”他蜷缩在地上,手虚扶在枪头上,像是要拔又不敢拔——扎进去这么深,若是冒然拔·出来,只怕当场便血喷而死了。他见上官千杀低头扫视下来,忙又道:“军粮又从何处来?留我一命,对你有用的……”
上官千杀皱起眉头,盯着他,神色有些奇怪。
高建业只当他被说动,本已经因为失血黯淡了的眼睛猛地放出光来,“将军,你、你……”他恐惧地盯着那只越来越靠近自己胸口的手。
“不!!”伴随着高建业的一声凄厉痛呼,上官千杀干脆利落地拔出了他胸口的枪头。
血,喷了出来。
有几滴溅在上官千杀脸上,他只是微微皱了下眉头,淡淡扫了一眼伏在地上不再动弹的高建业。好了,这下安静了。
偌大的院落里,千百人呆立着,一片死寂。
“将、将军,”还是李强任硬着头皮上前,他有不得不汇报之事,“这是高建业的大儿子与二儿子,那几个是他派出去送信的人,都抓来了。”
老二已经是吓傻了,被绑着跪在一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老大却有些胆色,更兼知道些陈年往事,因此在上官千杀目光转来之时,壮着胆子道:“我父亲害了你父亲,你如今来寻仇。家父死了是你手段了得。你若当真是个统帅万人的大将军,这便放了我兄弟二人——来日光明正大来一场!”
上官千杀这一夜已是杀红了眼,至此骨子里血腥的一面被彻底激发出来,闻言竟勾唇笑了。他高鼻薄唇,本是寡情之相,然而此刻颊上几滴鲜红的血,这一笑如春阳初升、冰雪消融,却又多了一丝诡谲危险的味道。若是孟七七在此处,见了这等光景,定要遮住战神大人的容颜,不许旁人瞧上一眼。只是可惜她不在。
“放了你们?”上官千杀缓缓踱步上前,玩味地低低一语。
老大只当有戏,忙道:“正是,上官家的威名天下皆知。我兄弟二人此刻手无缚鸡之力……”
上官千杀却是直接勒紧了他身上捆绑着的铁锁,在老大浑身骨头根根断裂的声音中,淡淡道:“虚名于我何加焉。”他父祖兢兢业业维系出来的名声,也挽救不了他们的性命。上官千杀睫毛都没眨一下,就了结了高家老大的性命。
一股腥臊气忽然传来,却是一旁的老二吓得直接尿了出来。
上官千杀忽觉索然无味,对高志远道:“你来处理。”他抬头望天,只见西天的天狼星已经升了起来,预示着黎明就要到来了。
李强任上前请示,“将军,您……”
上官千杀摆手道:“此间事,你与志远商量着来。”主将已死,余者不过是散沙。而他,该回去了。
苍苍山脚下的营帐中,孟七七已经醒了,知道战神大人不在,侧身躺着胡思乱想。听到帘幕拉开落下的声音,她拥被坐起,看着一身黑衣的上官千杀转过屏风来。
此时天还没亮,上官千杀没料到她已经醒了,本是想看看她睡得还安稳否,一转过屏风就对上女孩的笑脸。
孟七七笑眯眯的,眼睛里还有几分刚醒时的惺忪,“你去哪啦?”她问,又娇又俏,还带点小脾气。
上官千杀简短道:“去了一趟云州。”
孟七七听到这一句,再看上官千杀不动声色的模样,便知道西北军已经被他收入囊中。她笑了笑,正要说话,忽然闻到一股血腥气,不禁屏息皱眉,疑惑地向上官千杀看去。
上官千杀这一夜自血海尸山中走来,衣裳下摆早已经吸饱了鲜血,归途经冷风一吹,又冻得结实,倒看不出血色来,只将他下摆的黑色染得越发浓重罢了。
孟七七目光落在他浓黑色的下摆上,明白过来,这种事情经不起想,她一想,就觉得胃中作呕,好歹顾念眼前之人忍了下来,脸上却终归是露了一点痕迹。这倒不是她对上官千杀有什么想法,纯生理性的反应罢了。换成普通女孩,面对这么个情形,只怕会真吐出来。
上官千杀顺着她的目光看向自己衣裳下摆,垂眸静了一静,淡淡道:“我去洗漱。”说着就转身出去了。他在孟七七面前向来很注意,隐藏起自己黑暗的一面。方才是他归来的急,没料到她醒了,原本只打算先看一眼再去换过衣衫的。
女孩脸上眸中的不喜之色,自然逃不过他的眼睛。上官千杀洗漱过后,换着新的衣裳,渐渐觉得胸中怒气如有实质,不知因何而起,又该对何处发泄。他按住右边眉头,疼得弯下腰来,却是一声不吭。细究起来,那怒气底下竟是荒唐的委屈。
有了这么一节在前面,次日众人入云中后,上官千杀便对孟七七道:“我留在高府,议事方便。只是府中才遭战事,近几日只怕污秽,你不如……”现住在高府旁边的宅子里。
孟七七却是截口道:“我跟变态表哥商量好了,我带的人都住在城北的府衙里。”
好一个商量好了。高府在城南,府衙在城北,那真是再远没有了。
上官千杀面无表情,淡声道:“也好。”
孟七七心里吐吐舌头,她也不是故意的。只是接下来她要做的事情如果日日面对着战神大人来做,那真是让她——寝食难安了。
很快,上官千杀就知道孟七七在做什么了。
她在将原本的十万西北军收归府衙,也就是朝廷。而她用的人里面,就有当日夜战高府之时的内应之人。那内应之人,竟是个双面的奸细。看似是他上官千杀的人,却又不知道是她何时埋下的人。
这却是有点高看孟七七了。其实云州这些人,多半是她大姐当初在并州那十年经营下来的,四年前转给了孟七七。孟七七又因势利导,加以发挥罢了。
如此过了三日,两人之间竟是只言片语也无。不知孟七七如何,上官千杀却觉得那日换衣裳时胸中的怒气,越发汹涌起来。
到了第四日下午,亲兵传讯来说安阳公主去了高府之时,上官千杀还在西北军中分拆人马。
李强任与高志远当时都在营中,闻讯便道:“少将军且去,此间有属下二人在。”
上官千杀眸色沉了沉,手中持着一枚用作标识的小旗帜举在沙盘上空,好似没有听到他二人的话一样,接着传讯的亲兵到来前的话题继续分派道:“中营十二队照此划分……”一面说着,一面将那枚旗帜插在了沙盘左下角——只是用力过重,旗杆直透盘底,这一枚旗帜就比旁的旗帜看上去矮了两分。
李强任与高志远暗暗对个眼色,不敢再提前话。高志远是知道内情的,他给那传讯的亲兵打个手势,令其安静退下。李强任虽然不知道内情,但是他为人心细,这么些天瞧下来,总也察觉出一点端倪——少将军与安阳公主之间,兴许是出了什么事儿。若说是像寻常小情侣一样拌嘴生气了,那倒不太可能。旁的不说,他们将军对安阳公主可真是要紧上心到了份上,别说是拌嘴,就是重一点的话都不舍得说——这中间多半有什么误会。李强任心下忖度着这些有的没的,面上倒还恭敬听着上官千杀分派。
上官千杀这会儿虽然面上还平静,心里却全不是这么回事儿,按耐着性子将军中事务尽快处理完了,这便再等不住了。高志远与李强任一去,他在空荡荡的营帐里转了两圈,决心不再折磨自己,这就上马疾驰回了高府。前三日,他都要夜半才回来,有一日就直接在军营中歇下了——日头还在天上就回来,这还是第一遭。
到了府门前,上官千杀翻身下马,两步跨上十几级青玉台阶,一抬眼看到门房佝偻着身子缩在廊下避风处,便直接问道:“人呢?”
门房呆了一呆,头一回儿跟大将军回话,有点磕巴,“……回、回将军话,在、在书房呢……”话音未落,就见大将军已经走得人影都不见了。
这书房其实原本是高府一间空屋子,上官千杀令人在其中摆上桌椅地图沙盘等物,做了个小型议事处罢了。
守在书房前的两名亲兵远远见大将军疾行而来,都挺直了腰背,低头问安。
上官千杀潦草地一点头,伸手推开书房门时,心头不知怎地竟有些紧张。
结果两扇长门应声而开,里面却空落落并无一人。
上官千杀心头一沉,好似有一只无形的手推着他的心往深水中潜下去一般,触目空落,他的第一个念头便是“七七走了”。从亲兵传讯说她来了高府寻他,到他耐着性子安排完军中事务归来,虽然于他而言因为急切而显得分秒都漫长,实则——也不过一个时辰罢了。
她连一个时辰都不愿等。
上官千杀奇怪于自己此刻的平静,就好似在他潜意识中一直都知道,七七对他向来是没什么耐心的。不过好在他耐心够好,又习惯于等待,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他总是尽可能地令她不用等。深究起来,他倒也不全是出于爱,也许还有些怕。怕偶尔一次的等待,令她察觉她在对待他时匮乏的耐心。
可是这一次他没控制好自己的情绪。若是平时来讲,他该是会在亲兵来传讯的第一时间就赶回来见她了。但是这段时间来,先是知道了女孩对她的欺瞒;继而明白了女孩分割兵权下对他的提防;最后更有这几天女孩人为造就的分别堵在心中。再好的耐心,也几乎要耗光了。便是让她等上一等又如何?难道在她心中,对他就全是虚情假意不成?这些混乱的念头阻止了他即刻赶回来。在挨过了一个时辰之后,终究还是抵不过心头的热望,他快马加鞭赶回来时,却已是人去楼空。
上官千杀轻轻阖上了门,立在原处沉默了片刻,轻声问道:“她何时离开的?”
在他回来前一刻,还是半个时辰,甚至更早就离开了?
亲兵愣了愣,试探着回答道:“回将军话,您是指安阳公主殿下吗?公主殿下人在旧书房……”
所谓的旧书房,乃是高建业原本用的书房。上官千杀改建的这处新书房乃是议事处,亲兵不得他的命令不敢随便放人入内,虽是公主之尊,也恭迎去了旧书房。
上官千杀滞了一滞,一抹微红爬上他耳根,好在方才心中所想无人知晓,他这可当真是关心则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