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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司近期降妖驱魔工作指导建议_分卷阅读_41

  终于,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冒出一点两点灯光,宛如沧海里的珍珠,高高地悬在茫茫雾色里,眨眼连成明亮的珠链,绕在庞然的山体上。
  宗鸣看了下时间,诧异地说:“今天升灯这么早?”
  车速渐渐降了下来,宗旺踩住刹车,闷声闷气地回答他:“今天有贵客,家主让早点升灯。”
  步蕨从宗鸣困惑的表情看出,有贵客和早升灯两者间并没有必然的联系。
  和山城其他建筑相同,宗家的本家依山而建,层层叠叠的灯光从山脚一路延伸向上,依稀可以窥见是个不小的建筑群。步蕨刚下车,即感受到干净醇厚的灵力涌动在四周,其中还包含着一缕若有若无的神力。
  别说黄泉眼附近那种澎湃浓郁的煞气,方圆十里之内,连一丝一毫的阴气都没有。
  叶汲跺了跺脚下松软的泥土,他和步蕨的感受一般无二,只不过落入他双眼的东西要更为细致明晰,分毫都没错过。他满脸似嘲非讽:“都说玉枢院那小子在没飞升入太清境前,在巴蜀受过你家祖辈救命之恩,看来传闻不假。”他拍拍宗鸣的肩,“光他亲手设下的这一个护山大阵,就不枉你们把他当祖宗尽心尽力地供着。”
  宗鸣被他说得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实际上道门里大部分家族、门派都会供奉太清境的一位神官。神官需要信徒的香火与信仰,信徒则需要他们的庇佑。当然,之前也曾有过某家的神官心情大好,托了个梦下来,赏了那家三年利市红运。这种几率很小,但不排除有。所以哪怕科技高速发展的当今社会,道门各家各派对于神官的供奉从不曾怠慢过。神明的一点恩赐,对于凡人来说,都是毕生求不得的大运。
  玉枢院君是宗家供奉的神官,宗鸣对于他的印象只在于宫观里高高在上的那座金身神像。对于他个人来说,这位神官象征意义大于实际意义。
  步蕨抱着打盹的岐布,对宗鸣说:“不要介意,他不是针对你们玉枢院君一个,”他顿了顿,神色有点无奈,“他是针对太清境所有的神官。”
  宗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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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为前任家主,远道归来的宗鸣并未得隆重热情的接待。宗旺将他们的行礼提到门楼里,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孩孤零零地坐在角落里的马扎上,专注地低头看书。听到动静,她飞速地将书收到马扎下,局促地站起来,张开双手无声地朝宗鸣比划了两下。
  宗鸣对此完全是副习以为常的样子,点头说:“我知道了,走吧。”
  叶汲观摩此景:“我总算知道,冬无衣那么挑衅他都没被打死的原因了,敢情这宗家前任家主就是个实打实的受气包。”
  “受气包”宗鸣额角狠狠抖了一下,装作没听见,撩起半高的挂帘低头而过。
  步蕨感兴趣地抓住晃动的挂帘一角,厚实的绸布上精细的绣片光亮艳丽,即便是在黯淡的灯光下也流转着栩栩如生的光泽,针法细腻到几乎察觉不到针脚的痕迹。他留意到,从门楼到穿过的每一处房屋弄堂里随处可见这种昂贵的刺绣,或挂或铺,又或仅仅是门口一块脚垫。
  大片鲜艳的织缎和宗家低沉庄穆的基调十分格格不入,却又奇异地融合在一起。
  就像附着在石头上的苔藓,步蕨心想。
  “老二,喜欢?”叶汲扔溜溜球似的晃着装沈元的箱子,顺着他视线望向那些静静垂在夜幕中的花团锦簇,奇道,“我记得你以前品味没这么俗不可耐啊。”
  步蕨看了他一眼就受不了地移开目光,很担心沈元还没熬过疫疠就先一步死于他的折磨之下。偏偏叶汲死活不肯将箱子给他,用他的话来说就是“我这不是怕你累着吗”,虽然步蕨私以为他只是抓准机会公报私仇而已。
  “俗不可耐?”他反问。
  叶汲马上从善如流地改口:“富贵雍容。”
  步蕨眼中浮起点点笑意,那是种很真实而愉悦的笑意,没有平时的克制收敛。那一眼,就看得叶汲心动了。对于眼前这个人,他心动过无数次,每一次都比上一次要更为怦然紧张,每一眼都比上一眼让他更为眷恋不舍……
  叶汲听见自己绷得发紧的声音低低唤了他一声:“二哥。”
  步蕨站在半高的台阶上回眸看他,山间的晚雾浮动在他眉眼前,却遮不住他眸光里的温柔:“嗯?”
  叶汲喉头剧烈地滚动了下,插在口袋里的双手握出满满的汗,压抑了几千年的感情在这一刻疯狂地想要破笼而出:“我……”
  骤然响起的哭叫声惊起山间的倦鸟,乌压压的黑影划过檐角,落下几片不祥的黑羽。引路的女孩惊恐地睁大双眼,倏地蹲下来牢牢塞住耳朵,眼泪从剧烈颤抖的脸庞上急速滑落。
  宗鸣一把按住她拼命摇动的脑袋,迫使她抬起头:“他们又让谁去了!是二姨还是你妈妈?!”
  女孩满脸都是泪,嘴唇抖得发白,无声地朝着宗鸣蠕动。突然她不知道从来的力气,猛地掀开宗鸣拔腿就跑,瘦弱的身影眨眼消失在了五彩斑斓的刺绣中间。
  女人的叫喊声是从他们头顶上方传来的,刺破重重雾气,落进步蕨他们耳中依稀可听见声嘶力竭的几句:“我不去!!我死也不去!!!”再之后就变成山城本地的方言,又乱又杂地和某人争辩什么。
  步蕨他们听不懂,但是宗鸣稍作分辨,脸色瞬间铁青,一句话也没说立即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奔去。叶汲和步蕨交换了个眼神,很有默契地同时提步向上。
  才走出十来步,叶汲突然扬臂拦住步蕨,不用他拦,步蕨本人也倏地驻足。
  一道黑影从天而降,摔在他们面前的石板上,砸起的暗红血花飞溅而起,恰巧落在绣在门帘上的金龙眼中,好似点睛一笔……
  而躺在地上的人,双眼却再也无法亮起。
  猛烈的撞击伤,从颅骨裂开到她眼眶,血水混着白花花的液体慢慢渗出,像一条条细密的绣线爬过她原本姣好的脸庞。她睁着无神的眼静静地看向步蕨他们,已经开始扩散的瞳孔里残留着他们一点点的光影,突然那点光影左右晃动起来,像有什么要从她眼睛深处慢慢爬出来。
  栖息在檐角的乌鸦高亢地啼叫,引来此起彼伏的叫声,哗啦啦连成一片和宛如报丧一般。
  叶汲朝前跨了一步,重重一踩又一碾,乌鸦的叫声戛然而止。他眯眼看向山上某一处,似乎发现了什么,嘴角挑起玩味的笑,转头在步蕨耳边说:“老二,这宗家比我们想象得有意思多了。”
  步蕨摇摇头,让他不要再说话,上前对宗鸣低声道:“节哀。”
  宗鸣面对着女人的尸体沉默地站在那,他缓缓地蹲了下来,伸手抚上女人的双眼。他的手掌才离开,那双眼睛突然又刷地睁开了,不再聚焦的瞳孔依旧死死盯着他们。
  从她死亡的那刻起,步蕨没有感受到魂魄的存在,也没有看见勾魂的阴差。这个人死亡了,就好像真正地消失在天地之间一样。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她死亡的瞬间,有什么在他和叶汲眼皮子底下神不知鬼不觉地带走了她的魂魄。
  突然步蕨发现她的视角有些奇怪,并不是正对着他们,他向旁边偏了两步,顺着她不可瞑目的眼睛看去。发现她盯着的其实是他们背后的那片门帘,或者说门帘上的蜀绣……
  空气里飘下来淡淡的焦糊味,那种味道修行的人都很熟悉,符纸烧过的味道。
  一众人从石阶上鱼贯而下,走在前方的一人秀雅清正,风姿冷冽。
  “沈道君,尸体在这里。”
  作者有话要说:
  叶汲:几个意思??就不能让我好好告个白???我娶个媳妇容易吗???
  第三十五章
  两方人马迎面撞个正着, 步蕨循声不意间地一抬头,看清上方那张似曾相识的脸庞时当即愣在了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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