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玲珑曲_分卷阅读_153

  等刘三被差役带上门,喻大爷看了他一眼,心中一阵恶心。
  刘三这个人生的本就膀大腰圆,粗壮的很,更被拷打得面目全非,实在令人目不忍睹。
  “十一郎,你莫怪老子心狠出卖你。”刘三无赖的咧开大嘴笑,“老子也想做个讲义气的好汉子,可是实在被打的太狠了,熬不过,才把你供出来的。十一郎,多年兄弟了,你莫要怪我。”
  -----和喻大爷仿佛真的很熟悉一样。
  “呈物证。”葛县令吩咐。
  差役端过来一个盘子,盘中满是光华璀璨的珠宝,一眼看过去便知道价值不匪。
  “这些全是我抢劫来送给十一郎的。”刘三大大咧咧的说道:“他说家里不便存放,让我暂且替他收着,过后再给他。对了,我之前还盗过几次墓,知道十一郎的老太爷喜欢古董,送过他不少青铜鼎。妈的,那鼎老沉老沉了,差点儿把老子累死!”
  “一派胡言!”喻大爷愤怒的斥责。
  喻老太爷收藏的青铜器多了,让这盗匪一说,简直都是他送的!
  刘三哈哈大笑,“供出你,是我不对,可是十一郎,做过就是做过,你也别嘴硬不承认啊。”
  他笑声还没落,一个差役面色惊慌的跑了进来,也不管什么闯公堂不闯公堂的,满脸大汗的叫道:“县太爷,快,秦王殿下到了!”
  “什么?”葛县令坐不住了,霍的站起身,颤声问道:“秦王殿下?”
  那差役苦着个脸,带着哭腔回禀,“县太爷,是秦王殿下。他……他带了许多人,把县衙围上了!”
  一名身穿朱红武弁服的俊朗青年在一众护卫簇拥下,畅通无阻的到了厅上。
  他面目生的很俊美,神情却飞扬跋扈,很是目中无人的样子。
  葛县令吓的直打啰嗦。
  他一向听说秦王是位“贤王”,不知道这位所谓的贤王威风起来、着急起来,会如同旋风一般,气势凌人。
  秦王大踏步走向老将军,满脸关切之意,“外祖父,怎地把您人家给惊动了?”
  老将军和气的笑了笑,“喻家小姑娘没人可以求救,差人到西山书院找了常讷,我便来了。”
  秦王不大高兴,“若不是她避居乡间,怎至于就无人可以求救了?小妹常想着她,又不好烦她,眼巴巴的等着三年期满。”
  老将军抬手示意他不要继续说,秦王瞅了瞅厅堂当中孤零零放着把椅子,椅子上坐着一人,将近四十岁的年纪,秀雅斯文,估摸着这便是喻家小姑娘的父亲了,知道外祖父这是不愿得罪他,只好不情不愿的坐下来,不再继续方才的话。
  老将军还是很和善的,只是要旁听县令审案,秦王可就蛮横多了,带来的人直接把县衙围住,开始动手搜。还别说,真搜出两件才制好运来的残酷刑具,和一份早已写好的供状,供状是写的是喻泰早年间便和江洋大盗勾结,窝藏赃物等罪状,洋洋洒洒上千字,下面只等着喻大爷按手印了----只要手印一按,就等于他认了罪。
  刘三是名真正的盗匪,一口咬定喻大爷和他认识多年,来往密切;还有“赃物”为证,都是价值连城的珠宝,是盗匪给喻大爷的报酬;如果喻大爷再按了手印,那就是人证、物证俱全,本人也认罪,死定了。
  秦王很是恼怒,“是谁这么处心积虑要害喻家?父皇若是知道有人要这么对付他的儿媳妇,一定龙颜震怒。本王若是只查了这么点儿事,没把背后的人挖出来,父皇不会肯答应的。”
  老将军年轻时候脾气特别火暴,近年来性情已温和的多了,这时也不由的动了气,面沉似水,“先治服了喻先生,然后便要对付他家的女眷了吧?好歹毒的心思。”
  本来他就觉得三郎可怜,现在有人这么对付三郎喜欢的姑娘,更是怒火中烧。
  喻大爷看着陆陆续续被提进来的“人证”“物证”“罪状”和两件让人看上一眼便胆寒的刑具,背上凉嗖嗖的,遍体生寒。什么清者自清,如果不是玲珑想方设法拖延、求救,只怕自己一到县衙便会被严刑逼供,屈打成招,然后衙门便会搜捕江洋大盗的家属,妻子、儿女,一个也逃不了。“我死了不要紧,如果阿陶和珑儿也落到这些人手里……”他打了个寒噤,闭上眼睛,不敢再往下想。
  秦王跟老将军商量,“外祖父,查案子您又不在行,别在这儿耗着了,回去歇着吧。这里便交给我了。”老将军微笑看了他一眼,“你可莫要趁机调皮,陛下知道了,饶不了你。”秦王一脸的无所谓,“前几天我特地去陪父皇下棋,临走时候您猜他跟我说什么?他说,‘小二你这几年也不调皮淘气,忽然就长大了。’好像很遗憾似的。外祖父,我很孝顺的,这便淘个气,不让他失望。”老将军啼笑皆非。
  皇后派了内侍、太医过来,“听说您老人家星夜疾驰,皇后娘娘担心得很,老爷子,您给个面子,跟奴婢回宫吧。”内侍陪着笑脸央求。
  老将军微晒,“我老成这样了么?又没打仗,不过是骑骑马,好像出了什么大事似的。”
  虽然这么说,知道皇后是担心他,还是跟着内侍上了车。
  临走他交待秦王,“二郎,我答应过喻家小姑娘照顾她父亲的。”秦王笑,“三弟是什么脾气,他的岳父我敢不照看好么?外祖父您就放心吧。”老将军拍拍他,和喻大爷告别,走了。
  葛县令肠子都悔青了。
  怎么会油脂蒙了心,以为喻家不过是平平常常的人家呢?秦王殿下说了,那是他三弟的岳父!桥上那宛如洛神的少女实在是人间罕见的绝色,原来是……唉,那样的人物,也只有周王配得上了。
  秦王把供状扔到葛县令面前,“看这上面的墨迹,绝不是今天才写的。喻先生人还没到,供状先写好了,这是怎么回事,如实说!”
  葛县令冷汗直流,连连磕头,“是,我说,我全部都说!”
  ----
  葛县令供出了顺天府尹卫忱,卫府尹供出了雅泽长公主,案子越来越复杂。
  秦王很有耐心,仔细盘问过卫府尹之后,才请了泽雅长公主过来。
  秦王连着几天住在县衙,每天把当日进展亲笔写下,汇报给宫里的皇帝、皇后。
  皇帝大为震怒,“小三子的岳父怎会勾结盗匪?这诬告的人太也可恶!”知道和泽雅长公主有干系之后,皇帝目光幽冷,“泽雅,真是太不把朕放在眼里了。”
  皇后很庆幸,“幸亏喻家小姑娘聪明,知道向父亲求助,人人安然无恙。陛下,除了父亲受了番劳累,别的倒没什么。”
  “怎会没什么?”皇帝不悦,“朕的儿媳妇一准儿受了惊吓。”
  皇后心情本有些沉重的,听了皇帝陛下这句话,不知怎地很想笑。
  皇帝对她的情绪浑然不觉,在她身边坐下,心神不宁的说道:“妹妹,这件事也怪我思虑不周,没有早早的把泽雅调开。”
  “这怎么能怪你呢?”皇后安慰他,“泽雅会这么丧心病狂,谁会想得到?”
  为了她闺女能当周王妃竟然害起人来了,真是匪夷所思。
  内侍捧着份急报呈上来,皇帝打开看了,“小三子正快马加鞭的回京,咱们很快便能见到他了。”
  “是么?”皇后光洁美丽的面庞上,绽放出愉悦的笑容。
  皇帝略一思忖,吩咐道:“命周王缓缓回京可也,不许策马疾驰。”
  内侍答应着,出去了。
  “你说了他也不听。”皇后打趣。
  “他不听我也要说。”皇帝很固执。
  皇后把他笑话了一番,说他是痴心的父亲,皇帝丝毫不以为忤,欣然道:“父母哪有不痴心的?”
  周王在回京的路上,秦王在不遗余力的查这桩从天而降的奇案。渐渐的,泽雅长公主、宋长庆,以至于关氏等人,渐渐浮出水面,事情越来越清楚。
  快要结案的时候,出了个岔子。泽雅长公主使出杀手锏,交出了一个姓陈名阿四的匪徒,“他姓陈,在百望山落过草,亲眼见过喻泰进山寨和盗匪勾结,那匪首便是陈王的儿子!”
  喻大爷性子固执,为了自证清白,不惜一死,向坚硬的墙壁一头撞了过去。
  秦王大惊失色,赶忙命人救治,性命虽然无碍,但受伤很重,昏迷不醒。
  “三弟回来会跟我拼命不?”秦王非常懊恼。
  他之前还对泽雅长公主保持着表面的客气,喻大爷受伤之后,连面子情也不讲了,把宋长庆、陈阿四等人单独关押、审出口供,直接拍到了泽雅长公主面前。
  陈阿四确是盗匪,但不是百望山陈家寨的人,不过是被泽雅长公主买通了。
  “泽雅长公主,你勾结官员,买通盗匪,一心要置喻泰于死地,也太狠毒了吧?”秦王横眉立目,咄咄逼人。
  秦王这做侄子的丝毫不讲情面,泽雅长公主也恼羞成怒,“我知道你为什么这样,无非是因为喻泰受伤了,你回去不好交待!你却不想想,喻家若无人泄密,无人背叛,怎至于此?这是喻家自找的!”又为自己辩解,“我哪知道这陈阿四撒了谎?不过是一时失察罢了!”
  因为泽雅长公主的这些话,秦王又把关氏的所作所为也查了个一清二楚。
  事情查清楚之后,秦王进宫复命,“父皇,儿没用,案子是查清楚了,可是……喻先生受了伤……”皇帝无言看他半晌,“你几年没调皮了,一旦淘气就给朕惹了个大麻烦。”秦王很是惭愧。
  这其实不能怪他。喻大爷很温文尔雅的一个人,一直有理有据的为自己辩护,即便对着泽雅长公主这样的贵人也不卑不亢,镇定自若,谁能想到他会突然要寻死呢?完全没有防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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