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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齐人家_分卷阅读_32

  齐君昀看了看画,放到了书桌上。
  本来想叫齐大把齐二放下的包袱给扔了,但又想不知道那小姑娘给他弄了什么东西,看这五六个包袱,也亏得齐二一个都不落地给带回来了。
  想想,他张了口,“把东西放院子里去。”
  齐大忙道,“是。”
  他忙起来去收拾那几个包袱。
  这时齐君昀道,“你明天去给谢家姑娘回个信,就说她求的事我应了。”
  说罢,整整袖子,背过手,朝通往老国公夫人院子的那条小道走去。
  快到晌午,他该陪他祖母一道用午膳了。
  ☆、第30章
  静心堂的铁师傅操练人之前,首先是要把人打个半死。
  当晚齐二被人抬回家来的时候,知道人没死,齐大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齐二一看到齐大,反倒号啕大哭,“大哥,我到底错在哪儿了啊?我问铁师傅,铁师傅也不说,打得我更厉害了,我屁股都开花了。”
  齐大闻言眼前一黑,气得心肝都疼。
  齐家娘见大儿子气得去拿扁担要打小儿子,忙去拉大儿子,哭道,“你就饶了他吧,他不懂事你也不能把他打死啊,你就教教他吧,你就这么一个弟弟啊,你不教他谁教他啊?怎不能让你爹去教啊。”
  齐大齐二的爹是个闷葫芦,在国公府做了二十年的帐房,按国公府现在的大管家的话说,他跟齐帐房小时候同一年卖进国公府,在国公府里一同呆了三十来年,这三十来年里,听齐帐户说的话还不如听他放的屁多。
  那是一个算盘打得啪啪响,但两三天都憋不出一句话来的奇人。
  他居然因给儿子起名字嫌麻烦,一个叫齐大,一个叫齐二,两个儿子从小长到大,他叫他们的时候也只管叫后面那个字。
  一个大,一个二,叫了十多年了,连外“儿”字都没多加过。
  可偏生的,就是这么一个活哑巴,无论是老主子还小主子都看重他。
  齐大一想他那个半天都不吭一声的爹,听他们喊他也只“嗯”一声,叫他们就叫“大”和“二”的爹,又是眼前一黑。
  他是前辈子作了什么孽,才生到了这个家!
  齐大恨恨地把扁担扔下,到底他才是这一个家的一家之主,等抬回齐二的两个小厮把齐二抬进房里要走后,他上前拍了拍两人的肩,跟他们道,“劳烦你们走一趟了,回头请你们出去喝酒。”
  齐大是长公子面前的人,虽然上头还有管家管事的,但他也算是他们这群小厮的头头了,那两个小厮见他这么说,忙不迭地道,“哪使得,使不得,齐大可莫要这么客气。”
  “是啊,齐大,你可别这么客气。”
  他们话说得活像抬人的活不是他们抢来的一样。
  “好了,既然不让我客气,那我就不客气了,后天我轮休,不用伺候公子,我们就晌后花家娘子见?”
  花家娘子是个寡妇开的酒铺,尽管是正经地方,但花家娘子那可是有名的风骚娘子,去她家铺子喝酒的人光听她一声娇滴滴的“客官来了”都值得,那两小厮一听眼睛一亮,又假意推辞了一声,心满意足地走了。
  这厢齐二正趴在床上抓着枕巾哭,一声声“娘”嚎得那个叫天崩地裂。
  齐家娘拿着剪刀给他剪着屁股上那肉糊糊的布,哭着道,“你怎地又犯事了?我还以为等你办好差回来,跟长公子求个情份,把夫人跟前的春杏给你求来,可现在……”
  说着她气不过来,拿着手中的剪刀狠狠敲床,哭道,“你怎地不叫我省心啊,你这个讨债鬼,一天好日子也不让我过。”
  齐大进来,一见老的小的都哭天喊地,眉眼忍不住又是一跳,当即就转身掉头走了。
  但到底是不放心,他去了府中的药房抓了剂退烧药,回来蹲在他们院子里的小厨房煎了,煎好把药端进了齐二房里。
  齐二屁股确实开花了,但这时候还不忘睡觉,还做了个又被人打了顿屁股的梦,在梦里呲牙咧嘴地求饶,等他哥叫醒他,他还没从噩梦中清楚过来,抓着他哥的手就抽泣道,“大哥,我到底错在哪了?”
  齐大简直就是无话可说,拿着看白痴一样的眼睛看了弟弟一眼,最后勉为其难,面无表情地道,“其一,你是个奴仆,奴仆在哪都是奴仆,是贱民,连平民都不是,不是主人家和善了你就不是贱民了,你就能跟主人家平起平家还让人家讨好你了,就是谢家现下不如我们国公府,那人家也是一家公子小姐的身份,你在他们面前没规矩,外人只道我们国公府对下人没管教好,你丢的不是自己的人,是国公爷国公府的人;其二,这礼品是这么拿的吗?就是谢家姑娘感谢主子让你陪他们进京,那礼品无非也就是一两样,可你明明知道人家有事求主子,你还大包小包提回来,你当你才是主子,做得了这个主?你别说不答应把东西退回去就是,这么多包袱你拿都拿回来了,吃也吃了人家的,喝也喝了人家的,得了人家这么多好处,你让公子爷怎么退?你当主子跟你一样不讲脸面?”
  齐大知道齐二脑子缺根筋,不跟他明说他还不懂,干脆把话说得清清楚楚,透透通通,一点弯都不转。
  齐二听了哭得更大声了,齐大不说,他根本想不明白,齐大一说,他一下子就明白了,可先前他怎么就想不到呢?齐二一想自己居然一路错到了底,回了国公府更是错上加错,捶着自己的脑袋大哭道,“我怎地这般笨呐。”
  齐大冷冷地看着他,都懒得再说他什么了。
  主子如今都没让齐二去死,只能说主子太对他们家宽宏大量了。
  不过谢家姑娘也真是聪明,太聪明了。
  谢慧齐不知道齐二回国公府出的事,也没想着,不过第二天,齐大就过来送信了,一听齐家哥哥答应了大郎二郎入齐家书院的事,她喜得眼睛就是一亮。
  这厢齐大慌忙往后退了一步。
  他可不敢受她的礼。
  谢慧齐看齐大忙往后退,以为自己太喜形于色了,讪讪一笑,又忙掏荷包拿银子打赏。
  “谢家小姐,我家公子说眼下离过年也没几天了,书院也放学了,要等正月过了开春学堂才会开学,请那个时候请你们再到齐家书院去就是,书院到时会有先生带谢大公子和小公子认路的。”齐大可不敢收她的银子,家里弟弟现下屁股开花,发着高烧也被提到静心堂受训去了,他弯着腰把话说完,又恭恭敬敬地拱手道,“信已送到,小的府里还有事,就且退下了。”
  说着弯着腰拱着手往后退了数步,这才弯着腰转过身往外去了。
  谢慧齐看他急急忙忙把话说完就走了,有些纳闷地看着齐大飞步而去,没几眼就看不到人了,她收回眼看了眼手中刚从荷包里捞出的一块银子,足有二两重,然后一下子就乐了,“嘿,赏银都不要就走了。”
  齐家的下人太懂事了,可给她省钱了。
  谢慧齐欢欢喜喜地把银子收进荷包。
  等到大郎二郎入学,笔墨纸砚那可是好大的一笔开支,她还是能省则省的好。
  蔡婆子见齐大走得飞快,明显避着他们家的样子那眼皮也是一跳,在他们家姑娘耳边悄悄道,“姑娘,我看那国公府的人好像不太敢受你的好。”
  “答应了事就好。”谢慧齐不以为然。
  齐二是个没心思的,但她可没敢以为齐家那位哥哥也是,认为人家猜不透她的小心思。
  她一路对齐二好,确实是想让齐二帮她递递话,但另外一个也确实是因着他的主子帮了他们家的忙,齐二就是只是个下人,但也是国公府的下人,她也该看在他们主子的面上对他好些。
  不过说到底,她这心也不纯。
  既然不纯,就别怪人家看透,也别老想着自己有多无辜。
  反正答应了就好,谢慧齐眼下也有点不管不顾了——因为她实在没有更好的大腿可抱了,另外她是完全不介意让齐家哥哥看到她的小心思。
  她本来就不单纯是其一,另外她觉得他们进京也是有齐家哥哥在其中当推手的原因。
  现在细想想起来,从他来河西吊唁之事说起,看似他办的每件事都是因他们家过去的情份,最后也是他开口说的黄智来了京城,也是他帮他们家办的户引离开河西,而且等大郎二郎到了齐家书院,估计他们家迁进皇城的事也得去求他办,虽然她现在还没求到他跟前去,但这事他心里应该也有点心知肚明,但凭他们两家的交情,上一辈她不好说,但到他们这一辈她是知道的,大郎二郎根本就是对齐家这位长公子没印象,而她跟他不过也只是见了几次面,叫了几声哥哥妹妹的情份,那情份完全不够他把他们阿父从节度府讨回来了,还把他们姐弟三人这么一大堆麻烦引到京里来。
  绝对还有别的她不知道的事。
  还有她在来京城路上,也是听说了河西节度使傅浩在辞官回乡的路上暴毙之事,再加上临行前东三哥跟她说的那些话,她真觉得他们一家人的来京没那么简单。
  虽然他们本身也是极想来的。
  但这何尝不是别人已经能料到的?
  所以,谢慧齐也舍得放开手去抱这只大腿,攀这枝高枝,可能人家也存了想利用他们家的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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