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千年孤寂

  「哈……终于结束了。」
  站在旧城别馆的顶层，目送着卡尔特等人坐上前来迎接的浮空校车后，安露露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辛苦你了。」
  摸了摸安露露的头，柴羽静微笑着说道。
  「嘻嘻…..」
  享受的柴羽静的摸头，安露露微笑着朝她伸出手。
  「感情你一天当中最期待的就是这个吧！」
  轻笑着，柴羽静朝着安露露一点头，摸呼便咻的一声，一溜烟的窜到安露露肩头，乐的她一阵咯咯笑。
  「今天摸呼就留在你那边了，好好照顾牠。」
  「好唷！柴姊姊放心。」
  将摸呼抱在脸颊边蹭了蹭，安露露便蹦蹦跳跳的开心地离去。
  「你今天也辛苦了，崔佛斯。谢谢你。」
  在安露露的身影消失在两人视线里后，柴羽静才对着崔佛斯说道。
  「不会。一切只是小意思。」
  朝着柴羽静笑了笑，崔佛斯说道。
  「是说…….」
  「嗯？」
  「这样真的好吗？」
  「怎样？」
  「就…….你这样一直近乎无条件地帮我……从我们认识开始……」
  说到这里，柴羽静的声音不由得低了下来。
  「从我在克朗星遇到你开始，到我加入了蝎尾狮，再直到现在……你都一直在……」
  「没有无条件。我说了，你给我的数据库就是报酬。有了那些，我新的数据模组就能更完善了。」
  「可是那根本不对等啊！谁都知道，你接外面工作的报酬可是…….」
  「可是你不是外人，柴羽静。我们是朋友，从以前到现在，一直都是。」
  「但就算是朋友，也……」
  「而且所谓的价值，其实也相当主观。你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的那个财神爷的故事吗？」
  「记得。在那个故事里，财神爷分别给富商一万元、上班族五千元、小学生一千元。然而这三者的感受却与钱财的多寡成反比，富商觉得他受到了羞辱，而小学生则兴高采烈地买下了他心仪已久的玩具。」
  「这就对了。」
  笑着点点头，崔佛斯看着柴羽静说道。
  「对我而言，我的所作所为不过是举手之劳，而你给予我的资料却是无价的回馈。而对于你而言，我帮忙的代价则高过于你付出资料的难易度。所以虽然感觉有差，但综合之后却是相等的。」
  「可是……」
  「就是这样了。然后……如果我没有记错，这是我们之间第二十三次讨论这个问题，而也是我第十次跟你说那个财神爷的故事了。」
  朝着柴羽静温和的笑一笑，崔佛斯说道。
  「虽然对于一个研究者而言，耐心是必需品。但有鉴于耐心同时也是消耗品，因此重复解释一切是可能会让你支付的对价提升的唷！」
  「我倒寧愿你提升我要支付的对价……都让我欠你，这算什么……」
  「请不要说出这么任性的话，千年公主殿下。」
  静静的将手放在胸口行了个礼，崔佛斯说道。
  「你今天也够累了吧，而且据我所知，你答应了克莱门多院长的那件事，离去星舰的票就在明天。所以…….早点回去休息吧！」
  说完，崔佛斯便转过身去转身，柴羽静想拉住他，但手伸到半途却兀自颓然垂下，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缓步离去。
  【唉，最后我还是没能说出口啊……】
  垂头丧气的叫来自己的磁浮车，柴羽静坐了进去关闭了舱门。看着窗外三月交织的夜色，想着心事。
  她想起自己千年之前的四十六个岁月里，每一次告白都被打枪的惨剧。
  也想起了在告白失败后，那些被告白的对象看自己的眼神。
  那些原本以为的「朋友」，在无法晋阶为恋人后，全都成为了普通的路人。
  因此，她怕了。
  她怕要是最后结果也如同那几次那样，她真的会不知道该怎么办。
  以前就算了，反正世界那么大，人那么多，就算老死不相往来，也不过就是相处对象64亿人口减一而已。
  但现在不一样，儘管世界更大，人也更多。但柴羽静却感到自己更孤独了。
  因为千年以前的来客只有她一人。虽然她也交上了新的朋友，比如安露露他们，但真正理解她这一层身分与感受的，始终只有崔佛斯。
  因此，她实在无法想像与崔佛斯终将陌路的世界。或许到时候面对那排山倒海而来的孤独，唯有一死了之，但可惜的是，现在她连这个权利都被剥夺了。
  是的，「不死」这份能力既是赠与也是牢笼，它让她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活了下来并闯出了名头，但同时也将她牢牢的困在了这个世界，哪里也去不了。
  「是说，没想到千年之后。面对那些异星巨兽都不再害怕的我，居然还是会怕这个……真的是……哈……」
  自嘲的笑了笑，柴羽静发动了自己的磁浮车，朝着面前的操作面板说道。
  「回家。」
  「好的。」
  顺着电子音落下，磁浮车终于开始动了起来。而柴羽静也就这么顺着夜色，回到了自己的宿舍。
  然而一直到走进洗澡间，她的思绪却仍旧停留在那个当下。
  如果那个时候，自己能鼓起勇气拉住崔佛斯的当下。
  「应该……还是不可能吧！」
  在升腾的朦胧雾气，柴羽静对自己，喃喃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