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Commutative Law 11

  ──将一切做个了结吧。
  在那之后过了一个礼拜，高城穿上保暖的外套，背上包包，手里又拿了一个空的大行李袋，走出自己在按摩店工作的房间。穿过漫长昏暗的走廊，走上通往地上的楼梯，来到一楼。
  一见到从底下上来的高城，坐在柜台里的凉子便起身迎了过去。他看着高城苍白无比的脸色，又看向他手上的提袋，心里自然明白高城是要去哪里，又要去做什么。凉子忍下又要叹出口的一口气，拍拍高城的肩。
  「需要我帮你另外找房子吗？」
  「嗯……我先去问问之前那里吧。毕竟也不能一直住在店里。」
  「唉，傻孩子，你说什么呢。你想住在店里多久当然都没问题！要不你乾脆别找房子了，来我家住吧。」
  高城闻言，带着虚弱的微笑摇摇头。
  「我已经给凉子姊添够多麻烦了，怎么能在麻烦你呢。」
  「哪会，毕竟我现在也不放心让你一个人──」
  「我很好，不用担心。」高城又勉强勾起嘴角，给了凉子一个笑脸后又低下头，不想让凉子看到自己眼底的那抹情绪。「那么，我去去就回。」
  「嗯，路上小心。如果遇到那个烂人的话，记得揍他几拳！」
  「呵……那我出门了。」
  高城走出店里的侧门，从一旁的小巷中走到大街上。然后走到不远处的地铁站，站在因为是平日而显得人烟稀少的月台上等车。
  之后踏上没几个人的车厢，看着窗外的风景随着电车发动而飞逝。但是有一瞬间，他看到窗外的道路上有一个男人骑着重型机车──高城的心顿时揪紧，整个人趴上车窗，想看清那个人的面貌。然而，电车逐渐转过弯道，那道身影也立刻消失在遥远的另一端。
  ──不对，我怎么还想见他呢？
  高城忍不住苦笑，笑自己怎么那么蠢。明明被甩了，竟然还满脑子净想着那个人。看来自己真的是个抖m吧，不然怎么还会不由自主地想着他呢？
  一想到此，鼻尖一酸，温热的液体就涌进眼眶，还差一点就要溢出眼眶了。高城赶紧抬头望向上方，将一瞬涌现的泪水收回去。
  很快地，电车在第二站停了下来。高城走下车，通过验票口就离开车站，拖着步伐沿着看了两个月，有些熟悉但仍陌生的道路走。越接近目的地，步伐就越沉重，速度越来越缓慢。
  但是，走着走着总会抵达目的地。不久后，高城就在那栋高级公寓前停了下来，抬头望着这幅景色。
  「这样，就全都结束了……」
  几年前老爱胡来的不良少年，两个月前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警察先生──曾经交叠过身体，曾经为自己下厨做饭。会因为担心自己遇到危险，而提议两人同居；会为了让自己多休息，而凌晨早起接送；看到自己遇到危险，还会挺身而出挡在面前的人──今天就要将这一切做个了结，把这些回忆尘封在记忆深处。
  深吸一口气，高城重新背好肩上的包包，将不知何时又模糊了视线的水气收回，坚定地踏出步伐，走进公寓。
  搭电梯上楼，用卡片打开电子锁。高城一把拉开大门，走进屋里。
  然而，他才踏进一步，屋里就传来强烈的刺鼻臭味。像是酒臭味及垃圾臭味混在一起的味道，令高城马上捏住了鼻子；而且屋里一片昏暗，不仅没有灯光，窗帘也没有拉开。高城勉强地脱下鞋子，踏上木板地。
  ──匡啷！
  高城踢到的冰冷物体发出清脆的声响，他马上打开电灯开关一看──
  满屋子的啤酒铁罐、垃圾，脏乱的模样和之前根本天差地别，很难想像这是他所认识的那间屋子。高城边这么想着，边皱着眉头，小心翼翼地走到客厅，将窗帘拉开并打开窗户通风。
  现在才有心思看看客厅的模样，但高城整个脸都皱了起来。满屋子的酒罐、垃圾就算了，茶几上放满了泡麵、便利商店食品的残馀，根本惨不忍睹。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金井到底是怎么了？是工作上遇到了什么问题，还是有什么不顺……
  不对，这也不关自己的事啊。
  高城大叹了一口气，不看向客厅内的一片狼藉，转头往卧室走去。
  原本他以为卧室也会一样糟糕。但是还好，卧室还是跟之前一样乾净，高城因此松了一口气。
  衣橱里剩下的衣服不多。还好他的衣服本来就不多，之前离开时有带走了大部分，剩下的装小包包刚好。装好衣服后，高城转而来到书柜前。
  原本金井的书柜里没有多少书，顶多就是塞满一排吧。然而，现在却被高城的书塞满了三层。看到这个情况，高城忍不住轻笑出声，其中带着一点苦涩。算了，别想了。高城甩甩头，开始伸手慢慢抽出一本一本自己的书，装进大行李袋中。
  这时，门口传来一声喀嚓声。
  但是这细微的声响没有传进高城的耳里。
  直到传来一道有些沙哑无力但熟悉的声音。
  「……高城？」
  ​​​​​​​​​​​​​​（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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