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用眼神开车

  「陆灝宇！你到底找我有什么事！」
  太生气了。
  谁叫他要说那句『你脑子不好又不是我现在才知道的事』！
  原本大步向前的女孩骤然停住，一个回头，本想质问的，却没想到，太忽然了，就这样和没来得及煞车的男孩撞在一块。
  「啊──」
  还多亏了陆灝宇的眼明手快，周星辰才没摔落阶梯。
  她的手腕被扣住，整个人直接顺势滑入男孩的胸怀，相隔薄透的制服衣料，明显感觉到对方的体温，这瞬，即使屏息，那鼓譟的脉动依旧强烈。
  他微温的气息吹起女孩额前碎发，像有什么说不出的细微情绪，从周星辰心底悄悄撩过。
  釐不清那是什么，女孩有些迷濛，一个抬眸，他的样子就这样毫无防备的撞入眼底。
  两人，靠得很近。
  见周星辰沉静下来，不知何以，男孩脑海驀然浮现阿关的忠告：
  『男人啊，还是不多话的好，这深情的眼眸就是示爱的最佳方式，重点是『眼神』，眼神你知道吗？
  湿漉漉的眼神，撩人于无形之间。
  以明显的身高差夺下主导权，将两人距离逼近，接着，用眼神开车。』
  剎那，时间像是失去意义般，驻留。
  陆灝宇用尽全身力气、始终专注在『用眼神开车』这件事情上。
  直到周星辰那双星眸，无辜的眨巴眨巴，声音软糯，「陆灝宇，你……」
  片刻，某男喉头动了动，一种莫名的情绪在心头縈绕。
  说不上那是什么，男孩只觉得自己的内心一片柔软，直到周星辰说完整句。
  「你的眼睛斗鸡眼耶。」
  「……」
  差点没把她摔到地上。
  陆灝宇甩头就走。
  对于周星辰的追问也是已读不回。
  她不明白，他刚刚不是心情还挺好？怎么翻脸比翻书还快？
  男孩快步走掉，毕竟个子高、腿也长，她追得有些辛苦，话也说得断断续续的。
  「陆灝宇，我是关心你，斗鸡眼是可以矫正的……」
  「陆灝宇，欸，你别走这么快，眼睛是灵魂之窗……」很重要的。
  她没说完，陆灝宇已经进贩卖部买好东西又出来，在女孩气喘吁吁的面前停住，也没管她要不要，便在她小小的掌心里，塞了颗御饭糰。
  「干嘛？」
  她满脸狐疑，半晌，才得来男孩有些傲娇的回答，「午餐。」
  怔了怔，周星辰才想起自己的午餐已经被班上同学打翻了。
  那她……该说谢谢吗？
  还有，斗鸡眼这个话题已结束了吗？
  她都还没有跟他说，身为一名学霸，就算再认真读书，平日保健不可少……
  「这个给你，多买的。」
  除了那颗御饭糰，陆灝宇默默的、又朝她怀里多塞一罐可乐，颇不自在的眼神默默飘走，「你不是爱喝？」
  「……」
  「……」
  语落，小时候，周星辰被可乐四处喷洒、惨不忍睹的回忆忽地涌上，两个人都无言了。
  一下子安静下来的气氛，除了沉默，还是沉默。
  周星辰把那可乐握得紧紧的，好似下了什么决心，才艰涩开口。
  「陆灝宇，其实你不该在这种时候找我出来的！知不知道，大家都把你跟我扯在一起，把你说得很难听？」
  『看起来文文静静的，没想到这么大胆，敢约季泽炎在体育室打炮。』
  『而且，夸张的是，最后这事还是被数学资优班的男神陆灝宇阻止的！』
  『那女的还真是不自量力，又没多美，居然脚踏两条船。』
  『不要脸，当自己是公车了吧！』
  『绿茶婊！』
  陆灝宇怎会不知那些流言蜚语，却不动声色，「你会在意？」
  小时候的周星辰，明明什么都没在怕的，怎么现在还会畏惧这些？
  她不语。
  这些流言蜚语若是传到家教森严的妈咪耳里，她肯定又是难逃毒打一顿。
  国中时期，她就曾经无心将追求者的情书放进书包被发现，被反锁在漆黑的房里，罚跪整夜。
  儘管如此，此刻此景，她更在意的却是……
  『才没有！我怎么可能喜欢她！』
  『就说没有喜欢她了！周星辰是甩都甩不掉的麻烦鬼耶，最近她没来找我，我还乐得轻松
  ！』
  最后，周星辰还是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
  只是，她的语气涩然，「陆灝宇，我以为我们不是朋友。」
  而后，他低眸，淡淡的回。「嗯，不是。」
  果然是这样。
  她彷彿听见自己心碎的声音。
  周星辰，你到底还在擅自期待什么。
  他都说了，你们不是朋友。
  不是朋友，就不该有交集。
  她抬眼，秒懂了什么。
  周星辰迅速将御饭糰跟可乐一併推回到男孩手上，露出微笑，礼貌，陌生而疏离，「对不起，我忽然想起还有事情，这些你自己吃吧，我先走了。」
  陆灝宇深沉的眼眸，低头望了望怀里被退回的东西，内心似是酝酿了什么。
  不是朋友，那是因为……
  『陆灝宇，看看你把人家周星辰弄成什么样，好好一个女孩子伤成这样，要是留疤了，长大怎么穿裙子怎么露腿，你怎么对人家负责？』
  『大不了，长大后，我娶她啊。』
  小时候，他不懂。
  长大后，就在两人久未重逢的那刻起，陆灝宇便已决定──
  他对她，势在必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