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看着他，却想着你 之四

  我跟沉秋容与淡雪把已完成的海报在班会上展示给同学们看，严逸非还露出难得的讚赏眼神，然后把海报收入了教室角落的置物柜中。
  运动会前一天。
  下午的体育课刚结束，我和淡雪有说有笑的走回教室，可能是因为等一下是最后一节课，我们聊得特别开心。
  一进到教室，有一群人围着置物柜窃窃私语，似乎讨论着什么。淡雪抱持着凑热闹的心情拉着我一起去瞧瞧发生了什么事。
  「沉秋容的海报……」、「被毁得好彻底……」、「这可怎么办呀，听说耗费了她好多心血。」……，隻言片语提到了沉秋容以及海报，难道是海报怎么了？
  我倚着我高大庞然的身势，挤进人群，到了前排之后，我愣住了。
  海报躺在地上，原本好看的底色被染上一大片咖啡色污渍，不对，看起来像是海报整体都被泡入了污水一样，惨不忍睹。
  那可是沉秋容好不容易画好的啊……谁这么过分——「落燕燕，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咦？我抬起头，是莫香妃压抑愤怒的漂亮面容，好像这张海报是她画的一样。
  被莫香妃这么一说，霎时，所有人的目光往我身上摆，一个个脸上全掛着责怪、诧异的神情。
  我没空理会莫香妃、也无心注意他们怪异的反应，看着地上浸湿的海报，小心翼翼地捡起抱在怀里，想着一定还有补救的机会。
  怎么办？沉秋容一定会很伤心的，虽然她嘴上不说，但我知道她一直习惯把情绪埋入心底。
  一股力量把我推倒在地，一个男生用不耐烦的语气对着我说：「做什么？莫香妃在问你话呢，不理人很有趣吗？」
  「不要这样……」莫香妃扯了扯那男生的衣服，小声的劝说着。
  「你在做什么？你怎么可以动手！」淡雪从人群衝过来扶我，激动的朝那个男生叫。那男生只是满不在乎的斜看了我一眼。
  「落燕燕……你没事吧？」莫香妃接着淡雪也过来扶我。
  淡雪拍掉莫香妃的手，冷笑一声，「别假惺惺了，看了真噁心。」
  莫香妃原本就白皙的手被淡雪拍得红通通的，另外一个男生竖起眉毛，恶狠狠地瞪着淡雪，「关淡雪你不要给我太超过，莫香妃去帮你扶落燕燕，唷！还不领情啊。」
  「不用她帮忙！上次受伤不是还没好？不能让她扶啊，不然又怪我让病人做苦工。」说完，淡雪装作不经意地往莫香妃用棉布贴着的膝盖瞄了一眼。
  周围的人又开始小声的讨论着，莫香妃心虚似的，连忙说：「落燕燕，我看到你弄湿了沉秋容的海报。」
  矛头再度指向我，我慌张的澄清：「我没有啊！」
  莫香妃毫不理会我，继续说：「落燕燕，你为什么要这样做？这是秋容辛辛苦苦完成的海报啊，我从没见过这么好看的运动会海报，真实煞费她的苦心了。」听着听着，我感觉到她有些微的讽刺沉秋容。
  「刚才上体育课时，我中途不舒服，回教室拿水，就看到你把水还是什么饮料淋在海报上。」莫香妃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而后又说：「我一开始担心你会被大家责怪而不敢说，怕你受伤，但后来我觉得还是通知一下全班的人才好，他们有权利知道，而且，这样我们可以一起想办法啊。」
  「莫香妃你太善良了。」、「咦？淋上去？落燕燕是故意的吧？」、「沉秋容真可怜，平常看起来两人挺要好的，没想到关键时刻被落燕燕反捅一刀了。」……，这些话充斥在周围的空气中，我慌了，我只能红着眼睛说：「不是我、我真的没有做这事啊……」为什么大家都不相信我？
  淡雪红着脸跟别人争吵，却还是无济于事。我感受的缓缓滚下的热烫泪珠，为自己辩解却依然没有人愿意听我说。
  为什么没有人愿意站在我这边？我什么都没有做错啊。为什么要这样对待我？我明明没有做错啊。为什么要我承认？
  碰。教室的门开了。沉秋容站在门口开了一半的门，正跟别班的朋友说话。
  莫香妃看见来人是沉秋容，赶紧说：「沉秋容，落燕燕弄脏了你的海报，这可怎么办呀？」沉秋容停止说话的动作，目光移向这边，看见了我手上已经不成形的纸捲。
  算了吧……跟沉秋容道歉吧，看着自己那么努力创作出来的海报硬生生地被毁掉，却没有人承担错误，一定很难过吧。
  没关係的，淡雪，谢谢你。如果需要一个多流一点泪的人的话，我来当比较合适啊。
  我抱着湿答答的海报，不论污水怎么浸染我的白色运动服也不在意。如果真的要道歉，还是由我来比较好吧。我这么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