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三章 杀青

  邱鸣在医院呆了三天，卓岚才总算可以出院。
  医生说，主要是卓岚的身体太疲惫了，所以淋了一场雨、受了冻，才一下子烧得这么厉害，已经有点肺炎了。
  不过因为送医院比较及时，问题不算大，出院以后只要继续吃抗生素，七天如果再没有发烧，药就可以停了。
  “回去以后，找个中医大夫看看，吃点中药调理调理身体会更好。”
  主治医生是卓岚的“粉丝”，由始至终对卓岚的态度很好，亲自把卓岚送出医院，还一路嘱咐。
  “谢谢赵医生。”
  卓岚细声细气的回答。
  主治医生又说：“以后演戏的时候要注意身体，别再像这样了，工作是工作，可身体毕竟更重要的嘛……唔，不管你怎么样，我们都会支持你的，要知道我们这些老粉丝可是从你演的第一部电影开始就支持你的，也会一直支持下去，所以你千万要保重身体。”
  尽管他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可粉丝的心态却端正得很，对着卓岚的时候总有种小迷弟的感觉。
  而且，他每次和卓岚说话，总会不自觉的强调自己是从卓岚出演的第一部电影开始就支持卓岚的，而并不是因为最近的《我想带你去旅行》热播才粉卓岚的。
  这大概是想表明他和最近那些新粉丝的不同，显示出他对卓岚的支持更加忠诚。
  “我知道了，赵医生，谢谢你的照顾。”
  卓岚从表面上看，是个软乎的人，所以听见赵医生的话，她也没说别的，只是道谢。
  只有最亲近她的人，才知道在她的心底，她对一些很重要的事情，肯定有自己的主见，也有自己的坚持。
  像是对待演戏这种事情，对卓岚来说不止是工作，或许现在已经被她视为第二生命，如果再有下次这样的临时雨景戏，估计她还是会毫不犹豫的去演。
  当然，她不会在这种时候和关心她的主治医生分辨。
  赵医生满意了，用看自家女儿的目光看着卓岚，点点头说：“那就好，你走吧，加油！”
  卓岚上了车以后，和邱鸣一起回到了剧组。
  因为卓岚的病还没全好，所以回来以后，也只是尽量呆在房间里休息，准备等彻底好了再拍戏。
  邱鸣则每天跟着张若因，催促他杀青的事情。
  他算是发现张若因这货另一个不靠谱的地方了，明明戏已经将近拍完，可就是拖着不杀青。
  美其名曰是找灵感，觉得还有东西没拍好，需要一个契机。
  其实就是拖拉，属于那种拍好了以后还担心这个担心那个，想要拖着看看是不是能不能想起来究竟有没有什么没弄好的，好赶紧补上。
  邱鸣觉得这是病，得治。
  身为一个导演，居然不指定拍摄计划，完全是天马行空的来。
  到头来自己都不知道拍得怎么样了，很有点脱离掌控的意思。
  所以，邱鸣必须跟着他催促，不能让他就这么拖下去。
  这么一连两天弄下来，张若因大概有点烦邱鸣，都开始躲着邱鸣了。
  邱鸣知道自己讨人嫌了，可他也没更好的办法，只能继续磨。
  直到第三天的时候，事情才有转机。
  一大早，邱鸣就跟着全景发外出采购，等他们回来，却发现村子附近突然多了很多人。
  “怎么回事儿？”
  邱鸣观察着这些人，对摄影师赵黄煌发问。
  赵黄煌和张若因一起，正指挥着剧组的人，给剧组附近的据点设栏封锁。
  听见邱鸣的询问，赵黄煌没好气的说：“都是一些粉丝和娱记。”
  “粉丝和娱记？”
  邱鸣不解。
  赵黄煌说：“从今天早上开始，他们就闯进村子了，都是来找你们卓岚的。”
  “卓岚？”
  邱鸣错愕，有点意想不到。
  赵黄煌说：“我刚才去打听了一下，说是自从卓岚那个什么电视剧大火了以后，卓岚就不见了，粉丝们都在找她，然后不知道怎么的听说了卓岚在这里，好像是知道卓岚去医院住院的事情了，然后这些人就来了。”
  听见这话，邱鸣倒是有点明白了。
  自从《我想带你去旅行》大火以后，卓岚的知名度现在简直水涨船高。
  尤其大结局的那几集，卓岚作为女配，彻底放弃男女感情上的事情，决定要全心全意的去追求自己的事业，彻底将她这个独立女性的人设给立住了。
  所以，粉丝简直爱得不行，那些女&权主&义者甚至觉得卓岚就是新女性的代表，在网上自发的给卓岚转发剧照和宣传，把卓岚给炒得不是一般的火。
  不过，卓岚却因为接了张若因的这部《无声喧哗》，而消失在了公众视野内。
  现在网上，不断有“卓岚去哪儿了”和“寻找卓岚”的声音。
  本来如果卓岚一直呆在剧组，谁也发现不了她，毕竟没人会想到她会接这么一个小剧组的戏，而且还愿意这么老老实实的呆在个小村子里不挪窝。
  直到卓岚生病住院，尽管只是三天，而且因为主治医生的保密，已经尽量没让消息外传，可最后大概还是走漏了风声，把人给引了过来。
  人红就是这样的，粉丝追捧嘛，多少人想都想不到的待遇，这也是演艺圈里的常态。
  邱鸣可是见识过俆小令这一类顶流明星被粉丝追捧的疯狂情景的，所以看了几眼后，也就没放在心上。
  可是到了晚上，倒是张若因急了，把剧组里的负责人都召集到他的房间，要开会商量对策。
  “这人越来越多，而且网上已经有新闻出来了，这对我们剧组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张若因一边抽烟，一边闷声闷气的说。
  灯光组的负责人奇道：“有宣传不是好事吗？难得卓岚现在那么火，以后等我们电影拍完了，肯定有很多人冲着卓岚也会看我们的电影的，这有什么不好的？”
  全景发闻言没好气的说：“你傻啊，我们这电影拍摄可是没有证的，这事儿现在传出去，要是被官面的人给发现了，还不得惹来大麻烦啊？”
  这话一说，顿时所有人都想起来了，《无声喧哗》之前剧本没过审，所以根本没有拍摄许可证的。
  然后，他们都知道张若因着急忙慌的开会是为什么了，自然也明白了事态有多“紧急”。
  “那……那……”
  灯光组的负责人虚张了一下嘴巴，转眼看向张若因，问道：“导演，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张若因无可奈何的摇摇头：“只能尽快把剩下的戏份拍完，早点杀青才行了。”
  微微一顿，他又说：“至于处罚，我觉得是逃不掉了，到时候再说吧。”
  听见这话，其他人都默不作声，只有邱鸣感到暗暗高兴。
  早就该杀青了，这戏还剩下几场戏没拍，张若因这货就是拖着不拍，说什么没找到感觉……啧，搅得剧组每天人吃马嚼在这等着，别提多浪费了。
  现在出了这档子事儿，能让他下定决心把戏拍完，应该算是一件好事。
  邱鸣想了想，觉得有些事情还真讲究因果。
  要不是张若因临时拍什么雨景，卓岚就不会病得要住院，然后也就没有了现在这些事。
  说来说去，还是张若因自己做出来的，谁也怪不了。
  会后——
  只花了三天时间，《无声喧哗》正式杀青。
  杀青的当天晚上，全剧组的人一起吃饭、喝酒，很有点土匪山寨大碗喝酒、大块吃肉的赶脚。
  等剧组的人喝完，剧组里几个头头又聚到张若因的房间，继续喝下半场。
  相比起之前所有人一起喝酒的兴高采烈，小圈子聚会的时候气氛就显得有点压抑了。
  其实原因很简单，张若因觉得自己拍完这部戏，以后还能不能继续当导演拍电影都很难说了。
  没有拍摄许可证偷拍电影的事情，迟早要被传出去，只要事情曝光，肯定就得吃不了兜着走。
  某某导演因为违反规定，被禁拍五年十年的事情，在国内并不是什么新鲜事。
  “我想好了，准备等后期制作做好以后，就拿到国外去参展。”
  张若因一边给自己倒酒，一边说。
  他的语气虽然显得很平澹，可谁都能听出那股子“风萧萧易水寒”的感觉。
  要是拍了戏，自己藏起来，也许会被处罚，也许不会，总之还有活路。
  可要是私自把电影拿到国外参展，那就是主动曝光的意思，肯定就是一系列处罚的下场，绝无幸免。
  因此，其他人听了这话，都举起杯子，沉默的和导演碰杯。
  这就是鼓励的意思，很多事情大家心照不宣。
  邱鸣不吭声，也随大众和张若因碰了下杯子。
  张若因看了邱鸣一眼，问道：“你小子的心怎么这么大，就不担心你投进来的钱打水漂了吗？”
  邱鸣听见张若因的话，摇头道：“赔了就赔了，我能怎么办？难道还要当着你的面哭一场不成？”
  张若因想了想，倒也是，心里觉得自己也挺对不起邱鸣的，这两天还躲着他，就索性一口把酒干了。
  旁边的赵黄煌搂着邱鸣说：“我就喜欢你小子的爽快，不像有些人，总是腻腻歪歪的……嗯，以后要是需要用哥的地方，就言语一声，我一定到。”
  “知道了，赵哥。”
  邱鸣点点头，微微一笑。
  他知道这部戏对于卓岚的未来回报值，所以是所有人里最不担心的。
  这在其他人的眼里，倒是觉得他性格大方，不拘小节，很爽朗豪迈。
  第二天，剧组就地解散。
  张若因要拿着他的片子，赶着做后期去了。
  邱鸣则领着卓岚，径自回了四九城。
  出机场的时候，居然有粉丝接机。
  邱鸣当了那么久的经纪人，还是头一次遭遇这样的景况。
  之前跟着徐静蓉的时候，也曾遇到过，可他毕竟只是小助理，这些事情不用他管，他只负责把徐静蓉护好就行。
  可现在事情发生在卓岚的身上，就不一样了。
  他觉得自己真是欠考虑了，完全没想到会有这么多粉丝来机场截人，搞得他很是措手不及。
  幸亏他之前跟着林潇潇，见过林潇潇怎么处理，所以了主动联系了机场方面，请来保安护送一程，这才得以脱离。
  上车以后，一路朝着四九城。
  邱鸣还在留意着跟在后面的那些车辆。
  有粉丝的，也有娱记的。
  以卓岚的人气，估计以后都得像今天这样了，这将会变成常态。
  邱鸣看着的时候，旁边的卓岚突然问：“你外公外婆现在在家吗？”
  邱鸣点头：“是，等把你送回去，你先休息一下，我得赶紧回家一趟，外公外婆来了四九城，我都没见过他们呢。”
  卓岚想了想，说道：“要不我先不回家了，直接去你家吧，我也想见见外公外婆。”
  “啊？”
  邱鸣怔了一怔，没想到卓岚会这么说。
  卓岚看了他一眼：“你的外公外婆，那就是我的外公外婆嘛，这一次我突然生病，害得你临时跑到陕林，也没能接他们的机，我也想去见见他们，道个歉的。”
  “不用！”
  邱鸣思索了一下后，摇头：“又不是什么大事，你先回去休息，等过两天再来吧，我让外公外婆给你做好吃的。”
  卓岚很坚定的摇了摇头：“不，我就要现在去你家看外公外婆。”
  说话时，她直接朝前面的司机提要求，改去邱鸣新家所在的小区。
  邱鸣轻轻一皱眉，实在有点无可奈何。
  这丫头的脾气见长啊……
  看来人成名以后，底气足了，性子也会改变……
  卓岚看邱鸣没反对，又说：“再说了，你搬新家，我都没去看过呢，我得去看看。”
  邱鸣无奈：“好好好，你想去就去。”
  卓岚试探着问：“我看要不这样好了，我在你们那里也买一套房子，以后我们就可以做邻居了，怎么样？”
  “不怎么样！”
  邱鸣摇摇头，说：“你现在那里住得好好，根本没必要花这么大一笔钱买房子……嗯，就算真的要买，也没必要买我那里，不适合你自住。”
  现在卓岚是飞天下传媒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所以公司方面给她安排了一栋别墅作为住处，连司机和车子都配了，待遇和之前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所以，邱鸣并不觉得卓岚买房子是个好主意，尤其是他的那个小区，私密性不够，完全不适合卓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