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热牛奶

  你的温度，惹人眷恋，
  香醇浓郁的回忆，
  处处留下你的香气。
  /
  「等…，别走。」
  顏鷲一个箭步抓住陈鴞的手，
  让她愣了一下，不断眨着眼睛。
  「我知道一间很有名的日式餐厅，
  今天我们去外面吃，如何?」
  「好是好，只是学长...
  能把手放开了吗?」
  陈鴞有些彆扭，
  她的脸瞬间红成一颗苹果。
  「啊...抱歉。」顏鷲跟着脸红，
  变成双方尷尬的画面。
  「该走了，学长，
  太晚的话，会变成下午茶哦。」
  陈鴞打破沉默，笑到眼睛瞇成一条缝。
  「好。」
  /
  顏鷲开车载陈鴞抵达餐厅，
  他拉开椅子，邀请她入座再坐下。
  「学长，你想吃什么?」
  「都可以。」
  「那你有什么不吃的东西?」
  「没有。」
  陈鴞无言半响，她认知到
  这男人对食物完全没有概念。
  她快速扫过菜单，
  选择她觉得适合的菜色。
  「来一份寿司拼盘，
  握寿司和手捲各一半。
  两条秋刀鱼、两份秋葵、
  两份抹茶红豆年糕、
  两碗茶碗蒸、两碗味噌汤，还有...」
  顏鷲仔细观察陈鴞，她不疾不徐地说出菜名，
  从主食、小菜一直到甜点，应有尽有，
  让他对她刮目相看。
  /
  「先这样吧。」
  陈鴞闔上菜单，服务生离开后，
  她发现对面的男人正在看着自己。
  「怎...怎么了?」陈鴞低头，把目光移向下方。
  「交给你，果然没问题。」
  顏鷲说完，拿起杯子往饮料机走去。
  「什...?」面对顏鷲突如其来的称讚，
  陈鴞不知是该哭还该笑。
  「趁热喝。」
  顏鷲带着两个杯子回来，
  热牛奶那杯放在陈鴞桌上
  另一杯放在自己的位置。
  「咦咦?谢谢学长。」
  因为生理期，所以她想喝点热牛奶。
  印象中，她没跟他说过，
  也没说过她喜欢热牛奶，
  奇怪，难道他会通灵吗?
  陈鴞眉头一皱，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
  陈鴞拿起海苔，二话不说往嘴里塞。
  顏鷲看到陈鴞的头发沾到海苔，
  下意识用手指帮她清掉。
  「学长，很温柔呢。」
  陈鴞玩弄她的头发，
  接着轻轻踢一下顏鷲的脚，表示好感。
  顏鷲无法解析她的密语，以为她只是不小心。
  「没什么。」
  顏鷲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
  而这一切在陈鴞的心里酝酿放大。
  冷淡的他也好，温柔的他也罢，
  在陈鴞眼中，他都是顏鷲。
  陈鴞欣赏着顏鷲吃饭的样子，
  顏鷲已习惯受到注目，
  淡定地吃着他的握寿司。
  这是一种淡淡的幸福，
  也是一种奢望。
  /
  「学妹很厉害，挑的菜我都很喜欢。」
  顏鷲露出放松式的笑容。
  「哈哈，真是太好了。」
  陈鴞坐定右侧座位后，
  顏鷲突然凑近陈鴞，
  他的脸庞不断放大，
  近到能听见他的呼吸。
  「你的安全带要系好。」
  顏鷲帮陈鴞扣上安全带后，
  若无其事地看回前方。
  「…」原来是系安全带啊，
  我还以为…是吻呢。
  /
  这是陈鴞第三天失眠，
  从准备学测后，她没有失眠过这么多天。
  睡前，顏鷲吃东西的模样，
  还有他打蝴蝶结的神情，
  以及个性上的反差，
  如同播映器自动拨放。
  /
  好想睡...陈鴞心里唸着，
  勉强将眼皮撑开，只能从眼缝中，
  看见教授下巴的鬍鬚。
  「那边那个同学，上课专心一点。」
  教授在台上讲得口沫横飞，
  雷射笔的光点，
  恰好指在陈鴞的额头中央，
  宛若观世音菩萨。
  「陈鴞？陈鴞？」
  一名女同学摇晃着陈鴞的肩膀。
  「啊...抱歉，讲到哪里了?」
  「乳化层的原理哦。」
  /
  陈鴞点点头，在笔记本画出一个萃取瓶，
  写下学长两个字。
  她在下方画个锥形瓶，写着我。
  "那是乳化层，有点像矛盾的人，
  既喜欢水，又喜欢ea，才会进退不得。"
  顏鷲的声音，浮现在陈鴞脑海。
  啊!疯了，为什么想的都是学长啦!
  陈鴞不断摇摇头，试着拋开脑中的声音。
  「啊秋!」顏鷲打个喷嚏，用卫生纸擦拭乾净。
  /
  一个穿着polo衫，留着山羊鬍的男子，
  与顏鷲面对面谈话。
  「顏鷲，最近实验进度如何?」
  男子瞇起眼，将手指交叉，一分鐘搓手三次。
  「报告教授，產率80%。
  同时根据图谱分析，发现有些杂质存在，
  如果能在反应前将杂质去除，
  预计能提升10%產率，
  目前预计从选用的溶剂着手。」
  男子沉默半响，在纸上抄录他的话，
  「还不错，那实习生的状况如何?」
  「请允许我思考一分鐘。」
  顏鷲抿着嘴唇，拿出小型笔记本，
  一字一句整理他的想法，
  同时不断划改，发出唰唰的声响。
  /
  当顏鷲报告完，教授握紧拳头，
  他说话的音量，如同汽车行驶的声响，
  不断辗压顏鷲的耳膜。
  「为什么进度这么慢?
  照理说，应该已经熟练萃取和再结晶。
  现在只做十次而已，要怎么帮上忙！
  之前我带的实习生，按她的进度，
  应该要会管柱层析!我...呼呼...!」
  教授拍打椅子扶手，不停摇头。
  「该抱歉的是我，是我没把她教好。」
  顏鷲向教授90度鞠躬。
  「不，顏鷲，你是个很优秀的学生。
  我想送你出国交换，见见世面。
  至于实习生，我会亲自带她。」
  顏鷲听完，冷汗直流。教授是出名的严格，
  没做到他指定的进度，他会要求你完成为止。
  曾经有个学长因此被延毕一年，
  等到找工作时，100间公司，
  有87间没有面试通知，
  10间发遗珠函，3间请他另谋高就。
  /
  「谢谢教授的肯定，
  我希望在台湾将实验完成。
  把她教会，是我的责任，
  请您继续让我指导她。」
  「我要怎么相信一个只会萃取，
  还常打破玻璃的学生？」
  「教授，一颗结晶的养成，
  需要花很多时间。」
  教授只是仰着下巴，搓着鬍渣，
  仔细听顏鷲说的话。
  「我们从不会到会，
  中间经过无数次反应机制。
  有人学习是二级反应，丢给她一点东西，
  很快就能学会。对学妹而言，
  学习可能是一级反应，甚至是零级反应。」
  教授听完，没有任何表情，淡淡地说：
  「然后呢？」
  「我想接下来试着丢给她不同东西，
  同时测试不同的反应机制。
  请教授再给她一次机会，请您相信我们。」
  顏鷲向教授90度鞠躬。
  教授眉头舒缓，按着太阳穴，
  「好，那么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那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