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关于他们的避风港04

  “把寂寞消除的理由。”
  『如果你爱我，你会来找我，你会知道我，快不能活，空气很稀薄，因为寂寞...』
  《氧气》是谷世安拿掉戒指前，每天循环的歌曲。
  她觉得这首歌唱的是黎西然的心声。
  她认为黎西然在等自己去找他，所以拼了命的去找寻他的身影。
  后来她才发现，这首歌唱的是自己。
  因为思念，所以她的心逐渐沉入海底，因为孤寂，使她快要不能呼吸。
  其实倒不是他们曾经爱得有多轰烈，相反的，那些滋润无趣人生中的微甜日常，却往往更让人回味。
  这是她长大后才懂得道理，越是微不足道的小事，越容易被忽略，待察觉时才发现已无可自拔的深陷其中。
  时间回到五年前她再一次失眠的那一晚。
  那是失去黎西然的第二年。
  她如昨天一样，和前天一样，和无数个夜晚一样，被一次又一次的噩梦惊醒。
  她翻身又吞了颗安眠药再次入眠。
  「醒醒，小四，醒醒...！」
  她半梦半醒间，听到黎西然的呼喊，仔细听又好像是坦克的声音，她想睁开眼看个清楚，可是眼皮好沉好沉，身体感觉有一股拉力，整个人一直往下沉，如无底洞迟迟没有坠落尽头。
  「拜託你醒过来，谷世安！」坦克紧抱着她，止不住全身颤抖的乞求着，可惜陷入昏迷的谷世安没能听见。
  谷世安再次听到声音已经是一天后了。
  「没什么大碍了，点滴滴完就可以回家了。虽然不知道你和你女朋友发生什么事，但有事要理性沟通，吃安眠药闹自杀是解决不了事情的，你们自己好好检讨一下。」医生语重心长地说着。
  「谢谢医生。」坦克还没从惊吓中回神，医生方才的嘮叨一句也没听进，不过看见医生要离开了还是下意识的道了谢。
  坦克顺着谷世安凌乱的发丝，语气轻柔地问：「感觉好一点了吗？」
  「我怎么了？」她一脸迷惑。
  「再多吃两颗，就该去洗胃了。」要不是刚好谷妈让他帮忙把冬天的厚被子拿给谷世安，现在见到的怕是那没等到王子的睡美人了。
  「…我只是...睡不着....」
  「以后你睡不着打给我，我念经念到你睡着为止。」，坦克握着她的手，「所以能不能别总让我担心...。」
  谷世安呆滞的看着手上的点滴，红着眼眶说：「我...好像坏掉了...」
  「我会想办法修好你。」
  「那你能不能从记忆开始修？我想要把关于他的事情都封锁起来，只要看不见心就不会这么痛了对吧？」
  「不对。」，坦克摇头，「藏起来的东西总有一天还是会被找到，只有接纳他，把它放在最显眼的位置，天天看，总有一天，在某一个瞬间想起他时，就会发现其实也没那么难受了。」
  「我怕没等到那天，我的心就已经摔得粉碎了...。」
  「那我就陪你一起粉碎。」，他抱着谷世安，「两个人比较不孤单。」
  ＿
  「从前从前，有一隻猪，叫谷世安，体形肥胖，看起来就是....喂！谷世安，你不会又睡着了吧？你最好给我马上起来听我把故事说完，听到没！谷世安！」
  电话那头坦克持续嘮叨着：「还说什么失眠，你哪次不是我一开口就睡着，也不想想我现在这里是早上六点耶，才睡不到两个小时，就为了给你说故事定了一大早的闹鐘，结果开头人设都没说完就给我睡着，会不会太给我面子了，你快给我起床！」
  「你好吵，我要掛电话了。」本来已经睡着的谷世安，听到一连串批哩啪拉的碎念，翻了个身，准备按下红色按键。
  自从上次住院后，坦克果真实现了自己的诺言，每晚准时十一点打给她，通话内容很多样，有时说着童话故事、有时会抱怨上司、还有一阵子他迷上了开发“个人技”，连着好几个晚上硬要给她表演声带模仿，倘若他那天工作比较疲累，就逼着她反过来哄自己入睡。
  谷世安也很争气，或许也是被自己吓到了，她很努力的戒掉安眠药，就算失眠，她也寧可选择大晚上到操场跑步，坚决不再碰药物。
  不过一切都还是要归功于坦克的努力，若不是他在每个夜晚陪她聊天、逗她生气逗她笑，她现在闭上眼肯定还是黎西然事故的画面。
  「后天下午五点记得来机场接我，听到没，谷世安。」
  处在世界另一端的坦克被掛电话后，非但没有生气，还像傻子一样笑的开心。
  因为他能确定小四已经可以不靠药物入眠了。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虽然两人现在不常见面，不过每天通电话说着无所谓的日常这件事，让他觉得彼此的距离很靠近，比从前每天见面打闹的日子更能了解对方的想法。
  像是在恋爱一样。
  只不过是他一个人的恋爱。
  好几次坦克都想开口表白，可话到嘴边便会想起谷世安为找寻黎西然疯狂的日子，心里一產生犹豫，他明白那是自己一辈子都越不过的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