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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22水刑

  萧逸带茉莉到酒店。
  当初第一次赛车获胜,他与萧矜就是在这个酒店开了房,如今他依旧选择了同一间房,门牌号码2812。
  时隔太久,酒店房间早已不知打扫过多少遍,但他却试图在相同的空间,相同的位置,找寻一点相同的感觉。
  甚至维持着相同的做爱姿势,房间内一切复原归位,如同时光倒流。萧逸努力嗅着空气中,是否还留有当初相同的气息。
  或者更准确来说,萧矜的气息。
  他是刻舟求剑的傻子。
  那条注定不可能被同一个人踏入两遍的河流就在眼前,当日河水早已奔向未来,他却依旧试图掰开心脏的同一道伤口,手指伸进去,在湿热的血肉之间找寻柔软的安慰。
  心脏血管细密如蛛丝,一道道拨开,他究竟想在里面找到什么?
  那滴她留在他心里的眼泪吗?
  真是好笑。
  萧矜的眼泪会留给他吗?
  来的时候,萧逸给茉莉带了礼物,一套精致昂贵的蕾丝内衣,和那日他为萧矜选出的款式颜色完全一样,甚至尺码都一样。买的时候,萧逸完全按照脑海里的记忆报出的三围数据,穿到茉莉身上时,他才惊觉,原来萧矜的尺码,并不适合茉莉。
  太小了。
  少女胸乳紧绷绷地裹在薄薄的蕾丝里,红色纹路好似细密血脉,缠绕着她白嫩的乳肉,束缚到极致,反而有种别样的风情。
  萧逸让她背过身去,跪在床上,握着她的腰,从后面慢慢地进。
  黑色长发从肩头滑落,露出一段细白脖颈,肩胛骨高高凸起,仿佛蝴蝶的残翅。有那么一瞬间,萧逸恍了神,内心升腾起一股极为复杂的报复欲望。
  想撕碎她,想蹂躏她,当然最想的,还是贯穿她。
  性器硬悍,宛如凶器,挺进女孩花穴,狠戾鞭笞,撞得她饱满圆润的双乳在空中一颠一颠地乱颤。茉莉哀哀叫起来,软得塌下腰,是舒服到了极点,甬道内越发湿滑透彻,进出无比顺畅。
  她小穴吸着他的硬物,穴肉紧缩逼绞,他大开大合地操弄,肉棒愈发凶狠地贯穿,身下女孩情不自禁地呻吟出声,一边夹一边叫,叫声媚得简直要在他心里掀起欲浪来。
  萧逸伸手捂住她的嘴。
  “别叫。”
  声音不对,你不可以叫。
  他总是不让她叫。
  茉莉便以为,萧逸不喜欢听叫床。还真是奇怪,他是她见过,第一个在床上不爱听女人叫的。
  虽然没了呻吟,但也未能彻底安静。
  满室剧烈的喘息,呜咽,眼泪。掺杂在一起,越来越混乱,越来越模糊。
  性爱结束,萧逸去浴室冲澡,出来看了眼时间,已过凌晨两点半。性欲餍足,他心情不错,轻轻拍了拍茉莉的脸蛋,告诉她可以延迟退房直到下午四点。
  随即换好衣服,驾车前往目的地。按照萧存指示,他将在三点整与一位私家侦探碰头,取回一只保险箱,据说里面是某份事关重大的机密文件。
  保险箱有些沉,拎起来不像文件重量,但顾及到是萧存安排他亲自来取的东西,萧逸便没有打开看一眼。
  回来路上被警车截停,原来车尾灯不知什么时候坏了。罚单开到一半,阿sir突然瞥见副驾驶的黑色保险箱,便让萧逸当面打开。
  装有机密文件的保险箱竟然没设密码,萧逸心里咯噔一声,预感有问题。打开后,只来得及往里看了一眼,便知大事不妙。
  里面装的哪里是什么文件,而是白粉!
  阿sir当即拔枪,萧逸被反铐双手,逮进了警局。
  白粉货真价实,这一整包价值不斐,萧逸被押进拘留室,反应过来是萧存故意陷害。
  被拘留的两天里,萧逸好不容易得了机会打电话回萧家。管家接了,只说萧董自有安排,表少爷莫轻举妄动。
  在萧存授意下,没有律师出面保释,萧逸又被抓去审问,幸亏他没有前科,明面还是学生身份,又有萧家表少爷的名号,不至于惨遭严刑逼供。
  但是警队抓了人不可能不办事,短短48小时之内,强光照射、饥饿、低温等审讯手段萧逸还是统统经历了一轮。
  萧逸前脚刚因携带白粉被抓进警局,后脚消息就传到了毒品调查科的高级警司耳朵里。他主管着手底下三个行动组,听闻萧家人涉案,亲自打电话向萧存确认,本意是想借表少爷一事,卖个人情,好攀附萧家这棵大树。
  谁知萧存只淡淡说了句,有劳关心,按流程办事吧。
  警司琢磨了半个小时,也没能琢磨透萧存的心思,看这语气,不像火急火燎要来保人,倒像是在意料之中。莫非这位军火巨鳄,想让自家的表少爷来警局吃点苦头?
  倘若真按警队日常流程办事,携带这么大量的白粉,又人赃俱获,早就被吊起来丢去严刑逼供了。但里头拘押的可是正儿八经的萧家表少爷,总不能真打吧?
  就算真打,谁敢下手啊,别看现在萧存说得好听,按流程办事,到时候真把少爷打坏了,整个毒品调查科都没人担得起这个责任。
  思来想去,警司决定严格按照刑法的明文规定来执行本次审讯程序,对萧家这位表少爷进行了一场合法合规、合情合理的审问。
  萧逸被拘留的两天里,萧存对此事不闻不问,矜矜倒是来找过他,问起逸哥哥在哪里。他随口一句派萧逸出去办事,就将她打发走了。
  手下人见他完全没有出手捞人的意思,也都劝起来,萧董,表少爷不懂事,教训下吃个苦头就好了,真让他进去啊?
  当然不会真的让萧逸进去。
  到了第三日,萧存估摸着萧逸脑子也该被审讯室的强光灯照清醒了,这才懒洋洋派了律师前往保释,又喊人找了小喽啰顶包罪名。
  晚上九点,萧逸总算走出警局,经历了长达48小时的疲劳审讯,他一直维持着神经紧绷的状态,此刻早已疲惫不堪,恨不得随便找个地儿倒头便睡。
  萧存的专用司机开着黑色豪华轿车来接他,本以为直接回萧家主宅,谁知车没过红磡隧道,反而往西九龙方向走,然后拐上了青葵公路,一路疾驰。
  目的地葵涌码头,司机只说得了萧董的命令。
  萧逸刚下车,两名黑衣保镖走上前来,押着他穿过一排排集装箱,最终来到六号码头,萧家专用的货柜区。
  萧存早早等在这里,一身昂贵挺括的黑色西装,衬得身形劲挺,精神抖擞。指间夹着哈瓦那雪茄,不时气定神闲地吸上一口,雪茄头燃着橘色星火,明明灭灭,映亮他脸上波澜不惊的神情。
  仿佛上帝高高在上,永远胜券在握,永远悠闲坦然。
  因为常年保持着健身与近身搏斗训练的习惯,萧存保养得很好,不仅体格强健,更是丰神俊朗,看起来起码要比实际年龄年轻十岁。
  单单是站在那里,周身自然而然地流露出一番卓尔不凡的气度,又因他阅历颇深,行事老辣,更增添了几分神秘与精悍的气质。
  见萧逸被带到面前,萧存突然神色一变,眼神凌厉倨傲地望向少年。
  “我上次和你怎么说的?”
  萧逸被问得一怔,经历了两天疲劳审讯,此刻他大脑运转过分迟钝,仿佛上了锈的齿轮,彼此磕碰着喀哒作响。萧存问上次,哪个上次?关于什么事情?
  还没等他想到,萧存失却耐心,上前一步。
  将近五十岁的中年男人,脸上看不出丝毫疲倦神态,他比萧逸稍微高一点,此刻盯着萧逸,一双眼眸射出刀锋般雪亮的寒光,不怒自威。
  “我警告过你,矜矜你不能碰,记得吗?”
  萧逸点头。
  “你做到了吗?”
  “我没有碰大小姐。”萧逸迎向萧存的目光,答得问心无愧。
  萧存轻嗤一声:“你要是碰了,你前两天进的就是太平间。”
  他很少这般直白地威胁别人。转念又道:“矜矜小孩子气性,但你不要忘了,她是有未婚夫的人。连霁是港督独子,你是什么东西?我不希望再听到连霁那边,对你和矜矜的关系有什么误会。”
  萧逸没有再像第一次被警告时那样顺从点头,他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你很生气。”
  萧存敛正神色,盯住萧逸的眼睛,目光咄咄紧逼,颇具威慑之意。再度开口时,声色里透出几分狠戾来:“萧逸,我正式警告你。不要对我的女儿,藏有任何不该有的心思。”
  萧逸却突然发问:“你如此盛怒,只是因为她是你的女儿吗?”
  二人之间距离很近,对话全程只有彼此能够听见,萧逸说这句话时声音故意压得更低,只有萧存才听清了。
  听清的一瞬间,萧存松手,指间极为昂贵的雪茄掉到地上,与此同时他扬起巴掌,狠狠掴向萧逸。一切发生得太快了,以萧逸目前的疲惫状态根本来不及躲闪,或者说他根本就不能够躲闪。
  不愧是萧存,掌心带风,力道劲猛,一巴掌扇到萧逸脸上,直接将萧逸整个人掀翻了!他踉跄一步摔倒在地,嘴里猛地喷出一口鲜血来,滴滴答答地淋了一水泥地的血点子。
  还没等萧逸挣扎着爬起身,萧存单手拎着他的衣焱巴闲校邮趾韧肆讼胍锨鞍锩Φ谋o凇�
  他周身骤然升腾起一股肃杀之气,如无形烈焰,如猛虎下山,来势汹汹,惊心动魄。
  手下人瞧见此等场面,吓得大气都不敢出。萧存执掌黑道多年,早已极少亲自动手,也不知刚刚表少爷究竟说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话,瞬间惹得萧董雷霆震怒!
  萧逸被萧存牢牢按死在水泥地上,少年身躯被彻底压制,男人掐着后脖颈的手掌覆下来好似千斤重,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萧存命令手下将之前准备好的足有半人高的水桶搬过来,里面灌满了冰冷刺骨的海水,他单手把满脸糊血的萧逸拎起来,脸色阴沉地看他。
  萧逸吐了一口血沫,慢慢地朝萧存笑出来:“说中了是不是?”
  哗啦一道水花溅起,足有半米高!
  眨眼间萧逸整颗脑袋就被彻底按进了水里,海水冰凉,无孔不入,迅速从他的鼻子灌进气管,萧逸猝不及防地呛了水,剧烈咳嗽起来,嘴巴一开,又涌进去更多的水,全部呛到了肺里。
  窒息的恐惧逼得萧逸猛烈挣扎起来,双手毫无章法地拍打着水面,掀起无数水花,空中凌乱。但是身后萧存掐着他脖子的手仿佛一座山,压得他根本无法抬头,脊椎骨几乎断送在此。
  仓皇间又灌进去好几口海水,萧逸感觉自己快要断气,萧存却突然拽着他的脖子往高处拖,将他拎出了水面。
  “脑子清醒了吗?”
  萧存此刻的行为,完全可以说是恼羞成怒,但是他的声音里,听不出任何类似愤怒的情绪波动,只觉异常冷漠。
  萧逸没办法回答,他剧烈咳嗽着,才喘进去一口气,呼吸还没来得及恢复,便又是头朝下,再度被按进了水里。
  这一回身体里的血氧浓度疾速骤降,胸腔内的空气也消耗殆尽,萧逸濒临昏厥,快撑不住的时候,又被拎出了水面。他急急吸了一大口气,鲜血与海水在眼前糊成一片,眼睛都没办法完全睁开。朦胧之时,他瞥见萧存阴沉的面容,有那么一瞬间,他以为萧存当真想要他死。
  又被按下去,又是无边无际的冰冷与黑暗,意识混沌……
  如此循环往复,萧存溺他像玩儿,一按一抬,堪比最残酷的水刑。
  不知这样折磨了多少遍,萧逸神志都开始模糊,萧存才停手,把上半身湿透的少年随意扔到地上,像扔一个垃圾。他脱下西装,卷起湿掉的衬衫衣袖,露出肌肉线条饱满的小臂,接过手下递来的毛巾,细细擦拭干净水渍。
  萧逸的随身物品,逮捕进警局的时候全部上交了,出来时装在信封袋里,原封不动还给了他。他还没来得及看一眼,萧存已经从手下那里接过信封袋,从里面倒出萧逸的手机,直接砸到了地上。
  一脚踩上去,踩得稀巴烂。
  萧逸倒在地上,看见男人昂贵的皮鞋在黑夜里泛着寒光,脚底是支离破碎的手机尸体。
  “矜矜,你想都不要想。”
  这时萧存离开前留给他的最后一句话。
  萧逸爬起来,浑身湿淋淋脏兮兮的,独自在码头坐了很久。
  手机被砸坏了,他还没有来得及看一眼通话记录,不知道这两天里大小姐有没有给自己打过电话。算算日子,此刻大小姐应该正和连霁在顶楼旋转餐厅里共进烛光晚餐,她之前说过,要萧逸帮她挑赴宴的裙子来着,她拿不定主意。
  他答应了,她却找不到他,一定生气了吧。
  也不知她最终挑了哪一条。
  深夜码头的风很凉,吹得萧逸咳嗽不断,他感觉到了冷,从未有过的寒冷。
  萧逸抬头,努力地循着港岛中心方向望去,他在脑海里想象着大小姐此时言笑晏晏的模样,烛火点燃她眼底的星辰宇宙,绚烂灼烧,他妄图借此取暖。
  一下子,他便从刻舟求剑的傻子,跑去了丹麦卖火柴。
  可是大小姐远在天边。她的笑容,她的烛光,怎么也暖不到这块偏僻的角落。更别提萧逸的心,始终暗暗藏着,简直偏僻到三千里地无人烟。
  萧存早就带着保镖司机走了,只剩下萧逸一人,还得自己想办法回萧家。回去的路上,他一直在想萧存说的最后一句话。
  你想都不要想。
  太不公平了,为什么他连想都不可以想呢?
  失魂落魄地回到萧家,进了自己卧室,才发现更令人绝望的打击还在后头。萧逸偷偷珍藏了好几年的大小姐照片,原本被他小心翼翼藏在床头柜夹层里,如今一摸,空空如也。
  萧存砸他手机,是知晓他手机里必然存有萧矜照片,如今搜他房间,是彻底断他最后一丝念想。
  他几乎崩溃。
  最后的唯一的寄托,也没了。
  萧存彻底地把萧矜从他身边夺走,夺得一干二净,仿佛他的世界里从来不曾有过萧矜的存在。
  萧逸坐在床边,摸出皱巴巴的烟盒,随意掏出两支,一齐点了,叼在唇间狠狠吸了一口。烟气入肺,悠远绵长,尼古丁逐渐稳定他崩溃错乱的情绪。
  抽烟是偶然学会的,没什么瘾,偶尔来几根,换种心情,换种身份。
  一开始萧逸只在替萧存做事的时候抽烟,那年他还是学生,被派出去做的事大都上不得台面,沾人血的脏活儿,抽烟有助于稳定情绪。
  烟雾升腾起的瞬间,萧逸就完成了从学生到萧存手下的身份转变。
  如今烟雾在眼前缭绕,萧逸觉得自己完成了另一重转变,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不再是萧家的表少爷,只是萧逸。
  为什么?他不能得到她。
  他又开始纠结这个问题。
  其实萧逸从来没敢肖想得到萧矜,她一直都是高不可攀的大小姐。
  他就是喜欢她,心里偷着喜欢,脑子里偷着想她。为什么连想都不要想呢?为什么一定要把她从他身边夺走,什么痕迹都不留呢?
  明明他已经退步了。明明他已经主动疏远了。
  可是为什么,依旧不允许他留有一点仅他自己才知道的寄托呢?
  太不公平了。
  明明这世上最该疏远萧矜的,是他萧存。
  指间烟头慢慢熄灭,萧逸在黑暗里,摸到了那个叫廖明宪的男人给他留下的名片。白色的刚古纸,只留了一串号码,连名字都不曾有。
  那是萧矜十八岁生日宴,廖明宪受邀前来祝贺,中途却避开了其他宾客来找萧逸。
  他告诉萧逸,手上有关于他父母车祸的真相。
  那时萧逸声色冷淡地回绝了他。
  他年幼失怙,脑海里对亲生父母的印象并不深刻,甚至可以说是浅薄。午夜梦回,萧逸不梦萧矜的时候,偶尔会梦到那段幼年时光,具体情节记不大清,唯独记得一家三口其乐融融。
  醒来他快乐了很久,沉浸在那种平安喜乐的氛围之中,恍惚觉得,那或许便是自己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了。
  后来他最快乐的源头,成了萧矜。
  他的父母去世好多年,所谓车祸真相如何,早就不太重要了。在萧家这些年,萧逸活得胆战心惊如履薄冰,他深知保命的前提是,不要探听过多的秘密。
  所以一开始,他拒绝了廖明宪。
  廖明宪说,你会想要听到的。
  或许如今,恰好来到了萧逸想听到的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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