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回家

  「说真的，我一点都不在乎其他人，如果你不在了，我可能真的会疯掉。」
  「疯掉？」白悠带着笑意地重复了我的话。
  「嗯，我会帮你杀死伤害过你的人。」陈鬱语带玩笑地试探。
  「不要说这种可怕的话，我知道你是温柔的人啊－」白悠显然不相信，她笑着戳了戳他的嘴角，「好啦，我乱说的。」陈鬱换上白悠喜欢的温和笑脸，隐藏了无处释放的暴虐。
  世人都怕孤独，陈鬱曾以为自己习惯了，从出生到现在都是孑然一身，理所当然的认为自己不怕寂寞。认识了白悠，他才发现自己错得离谱，这种陌生的感觉，就好像白悠是一座小岛，习惯了不怎么样的日子，却看见了一片汪洋中的救命滩，于是急不可耐的想要攀上岸喘息。
  电视中的六人行仍在播放，陈鬱却不再像个局外人，这次他好像坐在了那张沙发，与他们谈论着他与她的遇见。
  他在家里等着白悠，可是这次他没有等到她。
  －
  白悠无意识地沿着海岸线行动，她放弃思考，凭着本能走向日落。
  那些无人承接的情绪随着裙襬颤动而滑落，她不知道自己正变得透明，身后碎一地的悲伤，几掬细沙总随着眼角流逝，铺成了那片她走不出的沙滩。
  朦胧间她落下海域，终于在失重的下坠过程中感到了一丝后怕，眼下水波不再粼粼，更像是凶兽开口，翻涌着将她吞没，她想过的解脱原来也不是那么容易，分不清是后悔，还是身体濒临死亡的威胁，她发不出一丝呼喊，海风的咸气混杂着眼泪，她的意识逐渐迷离，才发现连她幻想过的末日都不属于她，没有鸚鵡啼叫，也没有其他到站的乘客，只有自己在寂静中无语凝噎，每个人都是孤独的死去。
  －
  「白悠！白悠！」恍惚间听见了陈鬱着急的声音，她努力的睁开眼，在漩涡的边缘看见他的侧脸，「你失约了。」他带着白悠回到岸边。
  劫后馀生的不安放大了她的感官，陈鬱的体温总是很低，此刻她却不自觉地向他靠近，「说好要陪我在世界沉沦的。」陈鬱将头埋在她颈间，「不要离开我。」紧紧地将她箍在怀里，也不知道是谁在安慰谁。
  「陈鬱，一直很想跟你说声谢谢。」她不确定自己什么时候进到了海里，可是她明明讨厌窒息，兴许是魔怔了，不然她怎么捨得放他一人在尘世。
  「我们回家。」白悠牵起他的手。
  此刻他们满身泥泞，披头散发的坐在烫人的沙滩，陈鬱却感受着满溢的温柔，他将手穿过她的指间紧握。过于炙热的阳光令他感到不适，陈鬱还是讨厌这个荒诞的世界，一生淡漠漂泊，所幸有了她，即便他是这么糟糕的人，却还是被爱着。
  －
  「好，我们回家。」
  在太阳落山之前，人群依旧喧闹，而你是无人之处的静謐，也是我心之所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