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7)：心的距离

  选举的日子比想像中还要快，报名到投票半个月多，明明有十几天之隔，日子还是感觉咻一下就到了。
  感觉还没准备好，选举之夜已然来临。
  选举之夜是在全校高一高二生投票的晚上，所有候选人留下来，而学生会协助开票的晚上，当天就会知道下一届学生会长会是谁。
  白板在教室最前方记着票数，目前我和夏沫苒的票数赢过其他两组，学生会的成员协助开票，而副会长控管全场的秩序，只是我东看西找，就是没有看见郑宇胜。
  他不像是会缺席的人。
  「我好紧张噢。」夏沫苒站在我旁边，因为是候选人的关係不能开票，她把手背在后方，左手紧抓着右手。
  「我也是。」我用气音答覆她，听着开票人一次次唱票，重复着同样的动作，但每次打开投票单的时候都还是很紧张。
  「欸你们有听说吗?会长在健康中心。」就在投票箱快要见底之际，我听见教室外的人声，「好像是被美工刀割到的。」
  心一拧，我转头，是同届的人在聊天。
  所以我一直没看到郑宇胜，是因为他受伤了。
  「沫苒，我离开一下。」没等她下一句话，我逕自衝出教室。
  开票的地方离健康中心很近，我就去看一眼，一眼就好了，只要确认他没事，我就回来。
  因为是夜晚的缘故，健康中心的灯暗着，从门边探进去，只有桌缘小檯灯的亮光一明一灭，而郑宇胜坐在木椅上，白色衬衫的袖口拉在肩上，露出壮硕的臂膀。
  我走近一点，他看着另一个方向，没有动作，而桌子上是药品和绷带。
  校园很安静，操场上几乎没有人了，这里也听不到开票处的声音。
  「你还好吗?」站到他旁边，发现伤口在左边手臂上，割痕不大，但血还透着边缘渗出，场面不到怵目惊心，但伤口还是需要好好处理，看到旁边的药品，才发现他一个都没打开。
  他没回话，我也没动作，时间在我们身上停止了好一下，整个健康中心安静地只听到两个人的呼吸声。
  逕自把药瓶打开，拿棉花棒轻轻涂在伤口上，「痛吗?」侧头问他，但他还是静默不语，我只好拿绷带先把伤口处缠起来。
  把药瓶都放回原来的柜子上，垃圾也都处理好之后，郑宇胜仍坐在原地一动也不动，没有办法，我跟他说一声就准备走出去，「你如果休息好了就出来吧，我先回去了。」
  其实要再跟他说上话并没有那么难，没有想像中的尷尬或陌生，一切就这样发生的自然而然。
  转身之际，他一把拉住我的手，反应不及，我跌坐在他旁边的木椅上，而他一把环住我的腰，头轻放在我的肩膀上，气息喷覆在耳旁。
  全身僵硬，我的手尷尬地停在半空中，呼吸急促。
  「我过不去那道坎，楼雨忻。」他说，语气听上去很疲惫，「可是我好想你。」
  「我......」他的话猝不及防地扎进心里，窗外月色渐暗，一层无以穿透的黑垄罩了整个夜，眼泪就这样落了下来。
  「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了?」他抱我的手渐紧，「让我有理由放过我自己，也放过我们。」
  可是儘管再怎么难受，我也不会将齐仁那天和我谈话的内容告诉他，因此我不作声，换来他更深一层的绝望。
  「那我知道了。」他吐气，松手，滑开亮着的手机萤幕，「你快回去吧，票开完了。」
  我站起身，看着他，却无奈他已经别过脸。
  还来不及问他受伤的理由，我匆匆跑回教室。
  「楼雨忻!」一进到教室，夏沫苒在前面用力朝我招手，「快上来呀!」
  我迷惘上台，却发现副会长站到我面前，在板子上写好我和夏沫苒的名字，「恭喜当选啊!」
  「谢谢学长!」她高兴点头，而我接过学长手上的板子，恍然看向记票的白板，才发现我和夏沫苒是最高票，而给我板子上写的正是「下一届学生会副会长楼雨忻」，我惊喜看向学长，其他人收拾着教室，学长一笑，「你看起来不是很高兴啊?是不想当我学妹还是不想当副会长?」
  「都、都没有!」我连忙否认，「我只是太惊讶了，还没反应过来。」
  「那你可要快点反应过来。」他说，「至少期末交接的时候请在状况内。」
  「我会的。」既然选上学生会副会长，意味着更多事情要处理好，犯错的机会也不比从前，何况不是每个人都跟郑宇胜一样，愿意替我收烂摊子了，责任落下来，就尽力做好它，不辜负谁的期望，「谢谢学长。」
  「好。」他欣慰点头，「我一直想跟你们说，你们的报名表写的很好，很正式。」他收拾自己的东西，背上书包，「先走啦!时间不早了，没事的话你们也赶紧回家。」他挥手，我跟夏沫苒和他说了声再见，最后他在门口停下来，「楼雨忻，有事可以找我，毕竟我也是你学长，不要不敢问也不要怕犯错，至于夏沫苒，郑宇胜放学都会在社办。」然后他转头离开。
  跟夏沫苒也把自己的东西收好，学生会的人多半也走了，地板重新打扫过，白板放回墙壁旁边，我把上面的票数擦乾净，跟夏沫苒一起走出校园。
  经过健康中心时，我从窗边探头，想知道郑宇胜还在不在里面，只是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到，幸好门已经锁上，他应该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