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在叔叔阿姨的眼泪攻势下，我跟周妘交往也同居了，同居的第一晚我跟周妘说
  「你睡主卧，我睡客房。
  你跟我在一起只是名义上的，我希望你能放过自己好好过生活，如果跟我在一起你压力大了，告诉我，我让你走。」
  「孟宥宬，谢谢你。」
  我感觉到她逐渐的将自己内心的锁解开了，我们的生活让她慢慢有了笑容。
  周妘有幽闭恐惧症，在我们同居时没有发生过，不对⋯只有发生过一次。
  那天突然停电了，只有她一个人在家。
  我深刻的记得，我回家看到的她就跟那年被关在地下室的她一摸一样。
  不一样的是⋯⋯我这次总算有正当名义可以抱住她、安慰她。
  我用电脑看着新闻，我看见一则有关张伯辰的新闻，我点开看，看到最后一句话。
  我问了自己
  「该把周妘还给他吗？」
  那一句话是记者问他有没有结婚的打算，他说
  「我这一辈子，伤害了一个我很爱的人。
  我会用一辈子的时间来记住她。
  所以想跟我结婚的人，不要把青春浪费在我身上。」
  因为工作的关係，我带着周妘回到台湾。
  回国没几天就遇见了张伯辰，
  周妘也从那天开始魂不守舍，
  隔天我约了张伯辰打球。
  最后离开前他告诉我
  「我走了，好好照顾她，我知道你绝对不会让我失望的。」
  我笑着看着他，心里有点苦。
  「你要去哪？」
  「环游世界。」
  张伯辰说完转身离开，我朝着他的背影喊着
  「张伯辰，你他妈，是不是男人。
  你明明知道她很爱你！而且她这辈子只会爱你。
  你现在逃走，什么意思？」
  他转身怒气冲冲的朝我走来，揍了我一拳。
  「我没有资格去爱她，所以把她交给你，这个答案你接受吗？」
  我倒在地上爬起来，朝他挥了一拳。
  「她不是物品！你就承认，是你自己没担当！」
  他坐在篮球场上跟我说。
  「是，我孬，我承认。
  我他妈一点勇气都没有。
  这些年，我想过千千万万种遇见她的样子。
  我以为我长大了，我以为我变勇敢了！
  没有！我还是跟十岁的时候一样。
  一样的不够勇敢！我一点长进都没有。
  我要怎么去爱她？给她想要的生活？」
  听到这些话，我心里的怒气压不下去，爬起来我揍了他几下，这一次他没有反击。
  「只要你是张伯辰，她都会爱你，
  周妘从不顾虑这么多。
  一直以来，都是你有问题。
  爱情只需要一个衝动，你用种种理由把自己困住，有意义吗？」
  「那你呢？十几年了为什么要放手？」
  「你知道她害怕的时候在想什么吗？
  她在想，张伯辰会不会来救他。
  每一次她幽闭恐惧症发作的时候，她总在无意识的情况下说出你的名字。
  这十几年来，我走不进她的心。
  因为她的心，因为你早就痲痹了⋯⋯⋯」
  我还想继续说下去，他站起来离开。
  看着他的背影渐渐渺小⋯
  我站在球场上看着消失在尽头的背影，在心里做了一个决定。
  这个决定就是：张伯辰，我一定会把周妘送到你身边，无论用什么方法，我都要做到。
  从这一刻开始我决定要把周妘还给张伯辰，因为这两个白痴我将自己搭进去，让自己痛苦无比，现在我清醒了，我知道该做什么事了。
  这一次我的选择一定是对的。
  我本来可以不打这场架的，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好想骂他、揍他。
  骂，他的一意孤行、自作聪明、自以为是。
  揍，他的自私、愚钝、懦弱、不自信、不勇敢。
  曾经我单纯的认为，只要我够努力、付出的够多，就能让她看见，但是⋯我错了。
  这几年不论我对她再好、多体贴，只要她的心没有打开，我依然走不进去、仍然在浪费时间。
  时间带不走的东西有很多，但它也很残忍能把一个人的自信心抹灭掉。
  我一直活在自己创造出来的世界，我用无数个相同的理由让自己坚持下去。
  走出世界，我才明白⋯不是我不够努力，是我不是她心中的人，那把钥匙。
  三个人一起痛太苦了，如果只需要一个人活在痛苦中，那⋯就让我承受这份孤独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