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爱亦恨（三）

  小笙对不起。
  我很后悔，是我负了你。
  这是林天云最后被警察带走时不断说得话。
  可他口中感到抱歉的对象，这些话却是无法亲耳听到了。
  看着救护车扬长而去，薑惜顏漠然道:「我没想到他居然有暴力倾向。」
  「应该说在过去一起生活的那段时间里，我从来都没有见过他动手过，就算和我母亲起了争执吵架了，他也没有做出任何粗暴的举动。」
  「这是后来才形成的吗?但又是为什么呢?」
  孙恆浩揽过她的肩膀低声说道:「我是觉得，他压根没有爱过林汐的母亲。」
  「......你这话什么意思?」薑惜顏语气隐忍，看着他的目光满是复杂。
  「他只爱过你的母亲，毕竟没有用心过，怎么会珍惜?」况且刚才林天云看着她的眼神，他在一旁可是看得清清楚楚。
  有愧疚、有怀念、有情意，彷彿透过薑惜顏看到了另外一个人。
  「那又如何?」薑惜顏这会说话带上了点鼻音，「已逝之人，再后悔又怎样?我只觉得偽善。」
  「更何况,对一个跟在他身旁那么久的女人都可以下重手，他根本一点良心都没有，一想到我跟这人居然有......血缘关係，我真觉得噁心，不只是他我连我自己都嫌弃!」她摀住脸低声啜泣。
  「顏顏....。」
  看着她这副模样孙恆浩只觉得心疼，又有些气她把很多罪责揽到自己身上让自己难受。
  「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一直告诫自己，我是薑惜顏不是林惜顏，我和林家的人半点关係都没有，不管是谁，是死是活都和我没关係。」
  「有那么一瞬间，真的......我完全不管陆琳曼，我......我居然希望她就这么死好了，死在她所爱的男人手里，可是我最终还是阻止了......。」薑惜顏哭着断断续续地道:「明明就是她逼死我母亲的，我为什么要心软呢?」
  陆琳曼跟林天云逼死了母亲，母亲成全了他们，也了结了自己，她使用了最残忍的方式在他们两人之间有了无法消除的疙瘩，她也让林天云这辈子无法忘记她。
  「那是因为你善良。」孙恆浩将她抱在怀里安抚道:「别怪自己，也别内疚，你只要做日后想起时不对自己后悔的事就好。」
  「现在你仔细想想，倘若再给你一次选择的机会，你会不会做出一样的选择?」
  「......会。」
  是啊，这真是让人沮丧的答案，不管如何她都无法心狠不管他们。
  她无法像母亲一样，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
  「顏顏，你要明白，后悔和愧疚是无法完全根治的，因为无法从头来过和选择，就算有些事情可以弥补过错但仍然会有遗憾。」
  「你这一生遗憾的事情太多了，我不希望你再自责。」他轻拍着她的背，柔声安抚。
  薑惜顏肿着一双眼睛，看着依旧温柔的他啊，不知不觉地眼泪流得更兇了。
  为什么会有如此温柔的人会陪在她身边?她明明一点也不值得，她是不配拥有幸福的才对......。
  「我真的很不值得你这样对待，因为我或许无法给你幸福和快乐，我这辈子所经歷的悲剧实在太多了，我无法再承受那样的痛苦......。」她哑着声音说道：「我很怕，真的很怕，我明明推开你那么多次了可你却硬要往前，你就这样不知不觉的让我习惯你，到最后是我捨不得了。」
  他双手捧起起她的脸，带着怜惜，带着情意，辗转吮吻着她的唇。
  薑惜顏瞪大双眼，感受着唇上的温柔还有眼前人的温柔，有些地方渐渐开始崩塌。
  她溃不成军，是她输了，她妥协了。
  「有些事情我不断的说，你却好像从未正视过，不过没关係，我说几次都可以，只要你深深记得就好。」他紧紧抱住她，低着头在她耳边坚定地说道：「薑惜顏，我很爱你啊。」
  原先我是不相信一见钟情的，可自从多年前第一次看到你后，我便明白，有些人认定了就是一辈子，我想这就是命，我这一辈子只能爱你的命。
  多年前在那个湖畔旁，少女的那句”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他将这话牢记着半生。
  只希望你的心思像我的意念一样，就一定不会辜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