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６９）妈妈

  赛车场的防护措施还是做得不错的，凯莎大部分都是擦伤，最严重的不过是左脚踝扭伤。
  黄昏，凯莎还想着那片银河，她双眼无神的坐在病床上，一切都是与鹤熙的过往，只差没有落泪。突然，在她沉浸在自我悲伤的泥沼里，一阵吵杂声从走廊传了进来。
  「给我拿刀来！」
  这个声音很熟悉，凯莎知道是谁了，身旁还有几个阻拦她的人声，但谁都挡不了她拿刀闯进凯莎的病房。
  「妈……」
  「你想死我现在就给你一刀！」
  凯莎的那一声妈还没喊完，安娜就将她用力拽下床，揪起她的衣领压上墙，一把刀抵上她的喉咙，刀锋直触凯莎的皮肤，一条细痕瞬间渗出血来，一旁的医护人员吓得纷纷阻止，只有卫斯理在后头看着，眼神是心疼，但没有其他作为。
  「为一个笨蛋失去理智，为一个混蛋要去送死，我没有意见，那是你的人生，凯莎，但如果你真要死就给我死远点，你害你妹妹干嘛！」安娜大吼，凯莎一点都不敢动，只有眼泪在流。
  「知道要哭了？你真的以为你是神？孩子流掉了你赔得起吗？你以为凉冰不会恨你？你以为梅洛天城是你一个人的成就？想闹就闹，不爽就破坏！我本来觉得凉冰选蔷薇已经够蠢了，没想到你比你妹妹更蠢！哭什么哭！说什么对不起！他妈的给站好！」
  安娜失控，刀虽然被夺走了，但那一巴掌还是狠狠打在凯莎的脸上，她痛的倒地，眼冒金星，凯莎精神崩溃，她知道自己彻底失败，让所有人失望，仅因为一个人，可是她真的很痛。安娜把她抓起来站好，凯莎满脸泪水，全身缩着，多可怜多难过，母女面对面，安娜也是发红双眼，非常心痛。
  蔷薇这时来，是为替凉冰关心凯莎的情况，开门一见这惨况，难以置信，又是刀又是血，又是哭又是掐喉咙，心想安娜真的是凯莎的妈妈吗？也太狠了吧。凯莎这一刻见蔷薇，如同见凉冰，终于是承受不住打击，整个人四肢跪地痛哭，全是撕裂心肺的抱歉，蔷薇吓得要扶凯莎起来，被安娜瞪回去，让她别说话，凯莎现在最需要的就是发洩，无论哪一种情绪，不论谁对谁错，就让她哭个痛快。蔷薇从没见过这副模样的凯莎，于心不忍，连一旁的护士医生都被感染了悲伤，一个omega的悲伤。凯莎最后是啜泣躺在地上，像隻没人要的小猫咪发抖着，不过也不会没人要，安娜蹲下身把她的女儿抱起来，叹气，想她也真会哭。
  「我骗你的。」安娜笑道，凯莎不明白。
  「凉冰跟她的孩子都很好，很顽强，像我，不像你。」
  安娜擦凯莎的泪，用幽默的口吻讽刺她，凯莎吸了吸鼻水，眉头还是皱着。
  「是不是觉得被骗了，才知道自己笨得可以。」安娜眼神锐利，凯莎低头。
  「还可以站起来吧，自己躺回去。」
  安娜没伸手给凯莎，凯莎异常乖顺的站起身坐回床上，蔷薇惊讶，在她的印象中，从来就只有凯莎命令别人，原来在妈妈面前，凯莎如此听话。
  「唉，每次发完脾气都想做爱，肚子又饿，靠，想吃烤香肠。」
  安娜揉了揉太阳穴，很疲倦的样子坐上沙发，蔷薇看傻眼，觉得安娜的转变也太快，卫斯理说了去帮她买就走出去。安娜的教训还没完，蔷薇站在一旁就跟着凯莎听，但这训话说来也好笑，只能说安娜太有个性。
  「凯莎，所以你这阵子都在演『我恨我爱你』？你以为你是张惠妹啊？要不要我给你麦克风开唱？还有，这次怎么没用人造雨淋湿自己？我顺便给你加戏好了，弄个雪山让你从山上滚下来，刚好遇到我给你埋起来，然后end，五年之后你从雪堆里爬出来变成天使，自以为浪漫的去守护那个混蛋，你觉得这样好不好？」
  凯莎完全没笑，蔷薇是整场憋笑，安娜倒是很认真，边吃东西边说，一共吃了五根香肠、几包棉花糖，还有麻辣火锅跟汽水。最终会结束这搞笑的安慰与劝导，是因为身为梅洛市长的怜风前来探望凯莎，安娜一见怜风，怜风一见安娜，这氛围莫名奇异了起来，蔷薇也感受到了，她们互望的眼神好纠结，不知为何，这时病房好像响起了某一首歌，一首会出现在狗血连续剧的歌曲，那连续剧还演了超过四百集，每集都演两个小时，剪不断理还乱的剧情，我只要你一人在我身边，你却到处拈花惹草伤我的心，你个负心贼，把我的心还来，我一刀砍死你；对不起，我就是这种混蛋，不要再想我了，忘了我吧，你值得更好的人珍惜你。
  「怜风啊，好久不见。」
  安娜一如往常的笑，怜风看了看她跟卫斯理，卫斯理没有任何表示。怜风礼貌点头，然后看着狼狈的凯莎，哭红的眼睛、脖子上的血跡跟脸上的指痕，怜风受不了安娜。
  「脾气还是很火爆，亲生女儿都这样打。」
  「我在教小孩，要再晚一步，她大概要炸了梅洛天城，这对你可不好。」安娜还是笑。
  「三十岁还是小孩？」
  「是啊，差点要害死我尚未出世的孙女，你说她是不是欠揍。」安娜瞪了一眼凯莎，凯莎露出惭愧之色。
  「凉冰又怀孕了？」怜风皱眉。
  「罪魁祸首在你身后。」
  怜风转头看蔷薇，蔷薇紧张的低头。对此，怜风不予置评，随后又与安娜对视，她心里的内心戏其实很多，只怪安娜太过可恶，不管过几年，她的眼睛都还是那么坏。怜风看安娜交叠的长腿，右腿上的黑色牡丹可多了，危险如她，美丽如她，没有带刺，一样刺穿她的心。但怜风不知，安娜腿上无数朵的黑色牡丹花里，有一朵最特别的是她。怜风后来说了还有公事要办准备走了，安娜从沙发上站起来。
  「怜风，我会暂时收回凯莎的职权，直到我认为她脑袋够清醒之前，全权由我代理集团的一切。」
  此话一出，凯莎抬头看她母亲。
  「你有问题吗？」
  「没有。」凯莎无话反驳。
  「很好，那就收拾东西跟我回老家，还知道怎么种田吧？」
  「知道。」
  「这才是乖女儿。走吧，亲爱的，你开车。对了，蔷薇，你也得带凉冰小爱来，小心伺候着，不然我打断你的腿。」
  安娜总算满意了，走过怜风身边，稍微停顿了几秒，香味如常，令人抓狂，但也就如风一样走了。蔷薇还有点恍惚，想着安娜到底是什么人？
  「我妈是姊姊公司的董事长，平常都在家乡务农，过着无忧无虑的退休生活。」
  回到凉冰的病房时，她解释给蔷薇听。
  「怜风是我妈很久以前的前女友。因为个性不合所以分手，虽然后来各自都有了新对象，但每次一见对方时，还是会有想拥抱彼此的衝动，就算只有一夜。我妈喝醉的时候跟我说的。」
  这件事八卦了，蔷薇听的眼睛都亮了，不过看得出来安娜是那种情场浪子，要伤几百个男人女人的心。蔷薇回头凝视凉冰，上下打量，尤其是腿的部分，她摸了摸鼻子，脸颊闪过一抹緋红，果然是有其母必有其女，你们的性感都是遗传安娜的吧。凉冰笑了笑，上前咬住蔷薇的耳朵。
  「忍着啊，蔷薇，医生说四个星期都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