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场游戏—意识(1)

  「顾小姐，如果你考虑好了欢迎再联络我。」身穿西装的中年男房仲，脸上掛着专业的笑容，正在将物件的大门锁上、也一边对站在走道一旁的顾熙梔礼貌地说：「那么，我还有其他带看，必须先离开了。」
  「好的，谢谢您。」顾熙梔礼貌地向那人道谢。
  一直到房仲的身影消失在转角的尽头，顾熙梔意兴阑珊地翻阅手里的物件资料、也环顾了下走廊的环境。
  墙面的水泥坑坑斑驳，虽有几扇窗户、但却无法将外头的阳光带进来，使得光线昏暗无比，而唯一能带来照明的钨丝灯泡，却在头顶上闪烁不定。
  失望全写在脸上，顾熙梔有气无力地拿起手机，朝萤幕上的时间望：「下午两点⋯⋯」
  顾熙梔像是洩了气的皮球，脑海中闪过她陷在无尽地狱里、对「家」的印象，她的神色黯淡了几分，缓缓朝下楼的楼梯走去。
  而楼梯间虽然有灯光，但却因为建筑封闭的关係，宛如套上一层深灰色的滤镜、也更加昏暗，朦胧地看不清前方的道路，顾熙梔死死地抓着自己的手臂，指甲都快要插入肌肤之中、连带虎口处的心形疤痕也因力道而充血鲜艳。
  她小心翼翼地踩在阶梯上，耳畔却传来男人撕裂、彷彿要将一切毁灭殆尽的可怕咆哮：「没有势力、没有权力⋯⋯还想跟我玩捉迷藏？」
  也从那一日起，她开始提心吊胆，并不清楚自己还有多少日子能度过。
  来自左腿的疼痛如会传染般、逐渐蔓延开来，顾熙梔强忍着痛、却在经过第一个楼梯转角时，注意到墙上、方才未曾注意到的一面连身镜，似乎是着了魔、不假思索地抬起眼，视线冷不防与镜中碰触。
  那一刻顾熙梔浑身发出颤抖，好像看见了什么，埋藏在心中深处的寒意与恐惧也不断涌现，顾熙梔惊恐地摀住嘴，几乎是落荒而逃地迈开步伐。
  顾熙梔不停地向前跑着，就像被从身后追赶一样，而她也似进入一个轮回里、楼梯如同无止尽般地出现在眼前，不停地在原地兜圈子。
  惊慌失措，呼吸紊乱、大脑逐渐失去思考的选项，使得顾熙梔在经过每一面镜子时、都只能一味地狼狈躲避。
  此时，一抹璀璨的阳光近在眼前，但疼痛却像枷锁、使得顾熙梔就在咫尺之处跌倒在地，也从剩馀的几个阶梯滚落、口袋里的手机也因此拋飞，她顾不得手脚触碰到的黏滑液体、与逐渐扩大的血腥味，慌张地爬起、但目光却直直地撞进了墙面的镜子里。
  里头映照出看不清面容的「人」，有着一头像是杂草一样枯黄的发、随意披散在肩膀，身上穿着不知道多久没更换过、破烂且脏兮兮的衣服，每一寸的皮肤更是饱含新旧交叠的伤痕、看了令人怵目惊心。
  顾熙梔呆愣地望着，唇畔微啟、想吸进更多的氧气，但那「人」却开始放声大哭、哭得歇斯底里。她伸出颤抖的手、晶莹的泪珠自眼角滑落，似乎是想碰触镜子里头的「人」，但突然一道一道的血痕窜上，直到鲜血飞溅、从天空下起了血雨，将整个空间都染红、染上了再也无法洗刷的血腥气味。
  「对不起⋯⋯」顾熙梔抽回手、缓缓跌坐在地上，她的一张脸惨白着，神情恍惚地自言自语：「我还是⋯⋯做不到。」
  拋飞在一旁手机躺在那许久，霎那间、萤幕突然亮起，接着不断发出震动，提醒着有人来电。
  声响回盪在楼梯间里，令人头皮发麻，顾熙梔吓得发出惊呼、六神无主地目光飘向四四方方的萤幕，上头显示着三个字：「叶领队」。
  彷彿是经歷了一场浩劫，她的身体虚浮晕眩、没想得太多就将电话接起。
  而听见叶澈焦急的声音不断从话筒传出，顾熙梔的世界彷彿被重击后裂开。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