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明

  她们约定好,楚初急不可耐的来到电视机前。
  她不知道要看什么,翻电影翻了将近十分钟。
  就在她的耐心快要耗尽的时候,站在她身后的钟弋像是感觉到她的不耐烦,发声道:“要不,你找一下电视柜下的U盘,那里面应该会有你想看的。”
  楚初不带一丝犹豫的听从钟弋的提议,在柜子里找到他所说的U盘插在电视机上,而后在一众没有封面只有数字1-299的视频里点了一个数字59。
  59号视频被打开,放映在电视机上。
  楚初忙完一切,拿着遥控器转身牵上钟弋的手,带着他来到沙发前。
  钟弋心领神会的先一步躺倒在沙发上,张开手臂示意她来。
  楚初看着他展开的怀抱,莫名红了脸,浑身压抑不下的兴奋让她快步爬到沙发上,将钟弋整个怀抱当成舒服的靠枕,寻了一个合适的位置,在他躯起的膝盖上头枕了上去。
  她散落在背后的头发被他一下又一下的抚摸着,就像撸猫一样,而她也觉得她此刻就是那只缩在钟弋怀里的珍珠。
  被他爱抚、被他珍视。
  啊。
  楚初忽然好满足啊。
  如果她能一直拥有他的怀抱就好了。
  她想到此,再次对珍珠升起敌意。
  像这样舒适的怀抱,所有人包括所有物都不该与她争抢分毫!
  钟弋或许是觉得她此刻太安静,突然在她耳边问:“是还在生气吗?”
  楚初隐藏掉心里的想法,撒谎道:“没有,我在认真看电影。”
  此时的电影已经演了个开头,这是一部国产片,前面只介绍了一下男女主人公好像是相依为命的叔侄,她们此时正因为突如其来的一场大雨,被迫困在山上。
  楚初扭开头,回看钟弋。
  他此刻背靠沙发,眼睛一瞬不瞬地也在看着她。她不知道他是何时看着她的,或许好像从一开始就已经在盯着她看了。
  如此认知楚初心动了一下,升起依赖感:“如果我还在生气,你会觉得我无理取闹吗?”
  钟弋:“不会,我喜欢真实的你。”
  楚初明显怔了一下,本欲想说些什么,忽然电视机里传来一声又一声的喘息——
  她狐疑的向电视看去,等一整个裸露的器官暴露在她的眼前时,她不可思议的回头,不假思索的抬起胳膊挡在钟弋眼前:
  “你怎么让我……放这种电影!”
  钟弋眼前的光被遮挡,他摸上她的胳膊向下拉了一下,随即露出的桃花眼里含着笑:“这种,是哪种?我记得,你很喜欢看。”
  “……”楚初一整个羞住,“我哪有喜欢看!你怎么又知道了!”
  钟弋记得她说过的所有话,在她刚刚找不到喜欢的电影时,他真的一度以为,她真的喜欢……毕竟:“高中的时候,你对我说,你喜欢看男女主脱下衣服一起运动——”
  他的话还没说完,嘴就先一步被楚初捂上,只留有一双清澈无痕的眼睛在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我骗你的,不要信。”楚初羞恼:“你为什么会有这种电影?”
  钟弋的嘴巴被捂住,无法说话,他伸出舌头舔上她的手心,示意她撤手。
  楚初却被这忽然出现的湿热搅得乱了心,忘记要松开捂着他的嘴巴。
  钟弋玩心四起,舌头暧昧的在她手心打圈,湿滑的舌头就像在舔糖果一样,手心处被舔的钻心的痒。
  楚初忍受不住那痒,抿着唇赶忙撤开手。
  她们彼此相望,钟弋好像因为刚刚的亲热看她的眼神透着一股带火的炽热。
  那火就像一个月前她们在降碑林的木屋里,他埋在她的身体里放肆的掠夺。
  “这些都是顾牧留下来的,汤台是我家私宅,偶尔来江城,我们会住在这里。”
  楚初默默揉着手心,杂乱不堪的思绪和耳边听到的电视剧里传出的亲吻声让她的心狂跳不止。
  她耳朵烧的通红,逃避着移开对视的目光:“那……我们换一部。”
  钟弋却在她动身前先一步拽住她的手腕,好像不解:“你为什么耳朵红了?眼睛不敢看我?”
  楚初缄默无声。
  她怀疑他懂却在装不懂——
  话又说回来,楚初也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是因为被他舔了手心,她忽然想起两人做时,他在她身上留下的密密麻麻的吻。
  亦或者明目张胆的偷听别人的性事,她觉得害羞。
  反正不管是因为什么,她绝不会承认是因着他难得的亲近唤起她隐藏在内心深处的皮肤饥渴。
  钟弋没等来回话,轻轻扯了一下她左肩处的毛衣,宽松的V领被这么一拽就露出她洁白的肩膀,他眼神不离的盯着,默默地吞咽了一下喉结。
  楚初没有管滑下肩的毛衣,想起电视上播放的别的女人的裸 | 体,她占有欲作祟:“你不要看向电视。”
  钟弋隐晦地目光偏离开那处春光,拿起身侧的遥控器,关掉电视:“吃醋了?”
  楚初不懂什么是吃醋:“没有,你就是不许看别的女生!”
  “看别的女生会怎样?”
  “挖了你的眼!”
  钟弋没把她狐假虎威的话放在心上,调侃道:“真是血腥。”
  楚初这半生面对最多的就是别人的恶,在恶人面前她学会了只有她比恶人还恶,恶人才不会欺负她。
  所以她此时恶狠狠的强调:“我可不是好人。”
  钟弋觉得此刻的她可爱极了,脸上恶狠狠鼓起的腮帮都是可爱的,他很想rua她的脸蛋,他压抑着自己的想法,忍住了。
  但他的桃花眼里全是遮挡不住的笑:“把这要求算进听你的条件里,我一定听。”
  楚初身体微顿,对于威胁式的要求本就是她无理取闹赢来的奖励,从他的口里说出感觉总有些怪怪的……
  她说不上来哪里怪,但忽然又想到他刚刚说:我喜欢真实的你,这两句话夹杂在一起让她成功宕机。
  “你什么意思?我有点没懂……”
  钟弋看着她茫然的神色,想到从前对于她的试探。笨笨的脑子好像还没有开窍,但又好像对于爱一个人的执念深入骨髓。
  说她不懂吧,好像真的不懂。
  说她懂吧,她又会问他什么意思……
  钟弋忍不住贴近她耳边:“你是不是从来就不相信,我会喜欢上你?”
  话出口的威力大到楚初震惊的睁大瞳孔,那耳朵上不可忽视的酥麻感让她下意识偏移开头——
  钟弋像是怕她会逃跑或者逃避,身后躯起的膝盖顶住她的背部,牢靠的程度宛如围栏阻挡着她的退后。
  楚初下意识把他的腿当成支撑点,手搭在他的膝盖上,源源不断的吸取着他的温度,脑海里“乌烟瘴气”的开始分析——
  相信他会喜欢上自己?
  她觉得,这是世界上最好笑的谎言。
  为什么她会如此觉得?
  只因在这个世界上,她这个被神明丢弃的垃圾,是臭的。
  没有人喜欢呛鼻的臭味,她也不例外,她也不喜欢。
  如今他为什么要向她表明心迹?
  楚初不免会想到不好的一面,手顷刻变得冰凉:“我不相信……我觉得你在骗我。”
  钟弋看着她变得有些苍白的嘴唇,拉上她冰冰凉凉的手,斩钉截铁道:
  “你现在可以相信。我,钟弋,喜欢你。”
  “喜欢这个叫楚初的人,他没有在骗你。”
  楚初越发不可置信起来,她甚至开始胡思乱想。
  她刚刚做了什么?
  她刚刚明明什么也没有做!
  那为什么?突然说这些?
  楚初被这些疑问憋的心变得慌张,她强行从他手里抽出自己的手,捂住闹哄哄的耳朵,低喃:“我不听,你骗我。”
  钟弋用喜欢来骗她,想要做些什么?
  就她这样一个残败不堪的人,还能得到什么?
  楚初想到此,眼睛一瞬之间红了起来,她怒斥道:“钟弋,你就如此讨厌我吗?捉弄我,看着我因为你的一句喜欢就沾沾自喜的样子很好玩吧!!”
  她随即想到:
  “你是不是早就猜到,我喜欢你,所以才这样变着花样的玩我!”
  楚初越想越觉得是这样,就像从前张怡乐她们对她做的事,嘴上说着:我以后都不会在欺负你了,转身就因着她半信半疑的目光而再度嘲笑她的天真!!
  她被骗了这么多次,还不够长记性吗?
  她背后的那条疤还不够她付出代价吗?
  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会喜欢她!!
  没有人!没有人!这里包括她最爱的钟弋!
  钟弋一直都知道,楚初的嘴巴就是刀,总能让他再心态一片平静时扎上他一刀,让他变得冲动。
  他被她的话激的也红了眼睛:“我在你眼里就……就如此不堪吗……”
  楚初失了理智,急切着说:“是,你在我眼里就是如此的不堪。”
  她现下失去所有的信任,怀疑道:“明明刚刚还对我冷冷的,现下却让我相信你喜欢我?”
  “钟弋!你的喜欢真廉价!!”
  “你是不是觉得我就像珍珠一样,你高兴了抱一抱,你不高兴了就扔在地上!”
  “不对……我不是珍珠,我也不是你的朋友,我只是你的同班同学,对于你来说是在也不会见面的存在!”
  “我给你写了那么多封信,我掏出真心就想要你能来看看我!可是你没有,你一次都没有来!”
  “是你选择不在做我朋友的,单方面切断我们的关系,我们也不会再是朋友!”
  她嗤笑:“就算是你要碰我,也因着我们从前的约定。”
  “你说喜欢不觉得可笑吗?”
  楚初觉得,喜欢一个人不该是这样的。
  喜欢一个人是可以感觉到的,不管是说话,还是行为,一定都是充满着爱的。
  她没有感觉过爱,但她感觉过寒冷。
  在她被伤害时,感觉到的黑暗就如同他让她体会到的痛一样,她的心从没有被停止过凌迟。
  她的心每时每刻都被人踩着、撵着。
  她很痛。
  ……
  她的感觉不会说谎,它告诉她,他并不喜欢她。
  爆发了……
  钟弋知道当所有的问题积攒在一起到达一个临界点时,人就会爆发。
  它会将所有没有被解决的问题一股脑的全部砸向始作俑者。
  这是楚初憋在心里的委屈。
  钟弋想把这些委屈全部解决掉,这样再往后的生活里才不会有被翻旧账的可能。
  他思及此,想张口回应她的同时,楚初像是忍无可忍急切的扑向他,把他推到在沙发上,强硬的摁着他的手不给他反抗的机会。
  钟弋盯着她因愤怒而抿成一条线的唇,因不爽而变得冷厉的眼睛,下颚线微微提起,两只手臂都变得紧绷而明显,眉宇处拧巴在一起……
  她生气了,是很气很气的那种。
  钟弋意识到这点,刚刚因着她的话而变得沸腾的血液瞬间得以压制,他深吸了一口气,稳定下来的情绪让他整张脸连带着线条都变得柔和。
  “钟权把你关了起来,威胁我让我远离你。我不听他的,他又用云姨威胁我。”
  “我一次都没去看过你,这是事实。”
  “你埋怨我埋怨的很对,身为……朋友……就算是商越都有去看你的权利,而我……并没有。”
  “你说你不怨钟权是因着你做错了事,但在我看来,这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事,就算是身为父母也没有权利去干预子女们的选择。”
  “这些钟权他不懂,但或许他懂就是想干预我。”
  “或许还有一个最主要的原因,他想我接他的班。而你的出现成了他威胁我的理由。”
  “连带着你受了伤,我觉得我并不是一个称职的……朋友。”
  “我见过你躺在病床上……毫无生气……面色惨白……一碰就像会消失一样,我感觉到害怕——”
  “我觉得你会这样完全是因为我。”
  “与其说是医生给了我不去看你的理由,不如说是我在逃避。”
  “活了这么久,第一次觉得自己是个灾难。”
  钟弋轻轻笑了一下,眼神近乎脆弱:“我的心愿就是看着我喜欢的人健康快乐。我想你能健康,过得快乐。”
  “你不相信我喜欢你,也可以理解。”
  “比较,我连碰你都要找个理由。”
  “我是个拙劣的人。”
  楚初知道自己在埋怨钟弋。
  就像她知道他不来看她是因为医生的话,可她……还是气的,或许她想看到的局面是:就算医生说了什么他也能毫不犹豫的朝她而来——
  可他说他是灾难……
  楚初听到这个词,没有哪一刻让她直接哭泣,心脏被一根麻绳紧紧缠住勒的她停止心跳。
  他可是集万千宠爱被捧在云端长大的啊。
  楚初哽咽着摇头,她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她无力的枕在他胸膛,哭的鼻子堵塞。
  钟弋轻轻抱住怀里的人,眼角也有泪流出:“你怎样才肯相信我呢?我是……真的……喜欢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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