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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再见

  飞机快到广州时,椭圆形的窗子外乌云密布,天光昏暗,一道蓝亮的闪电劈裂云层。机舱的地板开始颤动,后排的幼儿吓得嚎啕大哭。
  向晗却自私地想,发生空难就好了。
  她死了就能永远摆脱原生家庭。上飞机前,向伟华在微信上给她发了大段的文字。大意是批评向晗自私,父母含辛茹苦养她长大,她过年回家没有任何表示,只会坐享其成。他说他年纪大,身体有慢性病,退休在外面打工,都是为了向晗。还对向晗寄予厚望,说她可以边工作边备考,趁着年轻提升学历,光耀门楣。
  她也知道她色厉内荏,为旁人的事能站出来鸣不平,轮到自己身上,反击的话都想不出。也许向晗潜意识里,她依然是那个全盘仰仗父母的小孩,成天对向伟华的砸门提心吊胆。
  她也只是默默地忍受着。
  她删除向伟华的微信。
  事情当然并未如向晗所愿,仅仅是雷暴影响飞机落地。她到酒店时淋得像只落汤鸡。审计组按照规定的时间,第二天下榻酒店。梓玥是广东人,带回家人煲的木薯糖水,一进房间便嚷着让她尝尝。她捧着保温桶,向晗捏瓷勺一匙匙舀着喝,不时喂梓玥一口。
  梓玥见她人闷闷的,便喊同事们到她们房间玩狼人杀。玩了两局,大家又是甩锅,又是开玩笑。向晗枕着梓玥的大腿哈哈笑。
  虽然审计干着累,但是回审计叁组比回家温暖多了。没有勾心斗角,陈姐指点她,梓玥陪伴她。也只有借助这种连轴转的工作方式,向晗才能暂时忘却那些痛苦。
  大屏幕上更换PPT,季绍明上台讲解今年兴安的技术优化成果。每家企业只有五分钟演讲时间,他讲得深入浅出,重点围绕机床结构的突破性改造,举了不少生动的例子,听得台下意犹未尽。提问环节,公司代表们提出的技术问题,他也对答如流。
  厂里的同事都在过年,机床展会必须有技术骨干撑场。季绍明临时被任命,来广州的飞机上还在赶PPT。上午的开幕典礼结束,参展人员留在宴会厅里交换名片,这是交流行业内情、网罗人才的好机会。
  他一时脱不开身,发消息给向晗,将原定的见面时间推后半小时。兄弟企业的工程师,以前观摩学习常碰面,听说他在兴安的情况,都问他跳不跳槽。青年才俊,别被耽误事业。
  季绍明婉拒。他和同去的同事打声招呼,他先回酒店休息。过年工作的苦差事,都是些小年轻负责,知道他昨天加班,连忙说下午也不用来,他们盯着展台。
  出展馆门,走到路口,向晗传来消息。
  向晗:「你抬头。」
  她楚楚地立在斑马线对面。穿一身职业装,水蓝色的衬衫配包臀裙,黑丝袜,高跟鞋,前凸后翘。那一头波浪卷发,是她的招魂幡。有风经过,发丝摇曳,她随手理理头发。季绍明周围的男女路人们,统一对她致以注目礼。
  他喜欢他们的目光。她那么美丽,就应该像这样,受所有人瞩目。
  向晗的眼神和他交织,笑得明媚动人。她等了一段时间,本来有些焦躁,看见他像有股清泉流进心间,心情莫名开朗。
  红灯结束,她欲迈步。
  季绍明:「别过来,有熟人。」
  她隔着车道,在马路的另一边跟着他走。街边初绽的洋紫荆树,接连不断,像道粉红色烟带悬在头顶上方。春风拂面,他们用余光丈量对方,保持步速一致。就这么笔直地走着,穿梭在高楼大厦下。两人好像一路从冰封千里走到了春暖花开。
  季绍明后一步到的酒店,走马灯似的旋转门后站着向晗。他进门,向晗踌躇在水晶灯下。
  向晗:「这里有熟人吗?」
  季绍明:「没有。」
  行政最后才确定他来,原定的酒店满房了,单独在这家给他定的商务标间。他加钱升大床房。
  向晗笑盈盈地来揽他的腰,季绍明对她的亲密举动措手不及,手不知往哪里放。他们进电梯,站到最后。向晗一手环他的腰,脸贴胸口,依偎在他怀里刷手机。季绍明不大自在,他观察轿厢内其他住客的神情。人们并未留意他们,各自交谈着,只当他们是寻常情侣。
  季绍明舒口气,下巴蹭蹭她的发顶,内心深陷满足。
  进房间他就不撒手了。搂着她插房卡,搂着她到长沙发坐下。他脱西服,扯松领带,让她坐在腿上。向晗点点他的膝盖,摇头。
  他笑:“哪有这么矜贵?”
  向晗依言侧坐下,头垂在他颈间,季绍明捏她的手,耳鬓厮磨着。
  “亲我。”他说。
  向晗按着他的肩膀,乖乖地吻上。
  他很喜欢她的吻。第一晚他沦陷得如此之快,就在于她的吻。季绍明很久很久没有体会过被人珍惜的感觉。向晗那晚吻他时过急,磕得他上颚麻痛,她便道歉地一下又一下吮他的上唇,含着抿。
  他的头左右扭动,抗拒得激烈。向晗就手顺着脑袋,从头顶到后脑勺,像是爱抚一件宝贝。头皮连着脊背麻酥酥的,那一刻她的瞳仁只倒映着他。有生之年,他竟然能被再度疼惜,季绍明失守前慨叹道。
  向晗的舌尖在他的舌尖画圈,他发出一声闷哼。她退出,伸出粉舌,检验教学成果。她念季绍明是初学者,在口腔里施展不开。
  他们的舌头交迭,一会儿他在上,一会儿她在上,乐此不疲。季绍明玩够了,舌头往她嘴里送。他没有招数,吻得极深,舌尖钻她的喉咙口。
  向晗的唇被他亲得水润润,浑身香喷喷的,没骨头似地靠着他。温香软玉,他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季绍明亲她的眼皮子,问:“想不想我?”
  我想你。
  她的眼睛忽闪忽闪,无辜却伤人。她只想他的身体。向晗的头埋进他怀里,拒绝回答这个问题。她只是这般乖巧地赖着他,他的心就像冰激凌一样化了。他看得出她今天很开心,在江边忧愁的她化作一团虚影,季绍明想问初四晚上怎么回事,他又担心越线惹她不快。
  不过只要她在他怀里,他就尽力让她一直开心。
  他横抱她到床上,一手卸一只高跟鞋。手掌包裹脚丫,黑丝下拇指和脚后跟的足肉泛红,那是被高跟鞋磨得。他由下至上地抚摸腿,享受丝袜的特别触感,手在大腿内外摩挲。
  向晗问:“你喜欢?”
  他越摸,笑得越色, “好看。”
  “……”
  她在安州时,因为时不时和他亲密,每天早上起床后,会快速检查一遍身体。除了日常的洗护,她每晚都刮毛,抹磨砂膏,涂身体乳,涂护发精油,敷面膜,敷唇膜。包里随时携带漱口水,饭后使用,保持口气清新。去他房间前,还要猛喷一阵咬牙买的奢侈品香水。
  简直像一块十八道工艺腌渍入味的肉!
  也不见他说半句好。
  这回在广州,审的钻石科技公司对员工有着装要求,她临时在快时尚店买的职业装。没想到能见他,腿毛也懒得刮,穿丝袜了事。香水都是她在路边美妆店,蹭的劣质香水。季绍明看见黑丝,眼睛都直了。
  向晗冷笑一声。
  “你笑什么?”
  “包饺子喂猪吃。”
  他捏她的腰问:“骂谁是猪?”
  她扭动身体躲着,他压倒她,摸不到包臀裙的隐形拉链,便把裙子卷到腰际。向晗按着他的手说:“关灯啊。”
  “亲亲小晗,不关了,好久没看你。”
  “丑。”她挂记着后腰和膝盖的肥胖纹。
  他被她这句话逗乐,捧着她脸说:“你要是难看,小晗,世界上就没有美人了。”
  她脸红。分不清这是床上助兴的话,还是他的真心实意。他今天的好话太多了。向晗也不愿分辨清楚,听着高兴就好,何必较真呢。
  水蓝色内裤在丝袜后若隐若现。他跪在她腿间,手兜住裆部,往里掏掏。
  “啊……”
  他揪起丝袜,沿着裆线撕扯。横经纵纬的网线,由密匝变得透薄。她掰他的手指制止:“不能撕!”
  她的新丝袜!
  他成功撕开一个小口子,向两边一扒,丝袜滋啦地响。她感到下体凉飕飕的,他不脱她的内裤,将裆布拨到腿根卡着,埋首细细欣赏花心。黑丝,雪白的腿肉,殷红的花瓣。叁重视觉刺激。
  “变态。”向晗嗔骂。
  变态?变态已经想好用最传统的姿势,让她穿着开裆裤,合不拢腿。
  他暴力地撕,白嫩软乎的屁股完整露出。丝袜边缘的臀肉被勒得外溢,那处肤质滑腻,他爱不释手。两手大力地挤,他挤一下,她“嗯呀”地叫一声。肉蕾收缩,泌出一缕黏液,他们像是在榨桃子汁。
  不难受,今天好好疼疼你,他在心里对花心说。
  他抬身向上吻吻她的嘴角。
  铃声不合时宜地响起。季绍明拿出兜里的手机,兴安老客户的电话,不能不接。
  他深吸口气,强压欲火,接通道:“胡总您好……嗳是的,我这次也来广州了……”她身体后撤,“您稍等。”他跪着的腿又去夹她的胯骨,腿大肌孔武有力,她被钳制住,“我方便了,您请讲。”
  他换只手拿手机,右手两指并拢压在她唇上,“……您说得不错,但是其他企业,肯定不如兴安熟悉贵司的加工需求……”
  从向晗的视角看,他西裤内的硬物一挺一挺,趾高气昂地,像是要戳到她脸上。她牵唇一笑,起了坏心思。她伸舌自指根舔至指腹,嗦指尖,嘴包住指头,吞吞吐吐。季绍明呼吸变得粗重,眯着眼,看她吃得美目迷离。
  她怎么就浪不够!
  “……价格确实是个问题,但有商讨的余地,我们可以找个时间面谈……”他把手指上的唾液,糊在她的睫毛、鼻尖,五指大张,惩罚性地将她的脸摁进床垫。
  向晗告饶:“唔嗯……疼啊……”,他不敢弄她太狠,不再用力,手虚盖在她脸上。
  “……现在?”
  他面孔紧绷,语气不似开头热络,丢下句:“我二十分钟内赶到。”
  季绍明裤裆支着就下床了,去卫生间自慰。向晗喘气,脱掉丝袜和内裤,放下裙摆。去沙发上拿手机,下单丝袜和一次性内裤的外送,她可不想真空回公司。季绍明从卫生间出来,换她进去。
  一室的精液腥膻味,她红着脸打开排气扇,接捧水洗净脸上的口水。腿心粘糯,还是等味道散完再进来洗澡吧。
  她出去撞见他换内裤,顶端分泌的前精已濡湿原来那条,衬衫和裤子也皱了,全套的衣服都得换。
  他走到卫生间对面的穿衣镜,看着镜子里衣冠不整的他们俩,边系皮带边说:“在房间里待着等我?”
  “我撒谎说我智齿疼,只请了叁个小时的假看病。”她反手抚着脸,要命,脸红消不下去。
  “那晚上过来睡觉。”
  他系袖扣,她帮他系衬衫扣子,“晚上不行。”
  季绍明抓她一双手腕质问:“你晚上约别人?”
  她哭笑不得,他当她铁人啊,上一整天班,还有精力搞两个男人。
  “我和梓玥住标间,夜不归宿会被发现的。”
  他仍然闷闷不乐,怎么来广州见一面也这么难。季绍明腹诽天盛事务所是血汗工厂,他后来才知道,她生日那天也熬夜加班了。早年间听说南方工厂有包身工,睡在狭小的工棚,每天在车间纺纱十几个小时。照他看,天盛的剥削程度大有比肩之势。
  他们两个都是社畜,他也没资格批判天盛。每回兴安的电话,事情不大不小,他还不是上赶着接。
  他走到衣柜边,随手抽条领带便要系上。向晗打他的手,比着西服颜色,重新选条藏蓝色条纹的。季绍明取的那条领带,花不溜秋,像九十年代港片里浪荡子系的。他今天见她穿的那套黑西装,明显是上个年代的产物。外套垫肩过厚,要不是靠他身型好撑着,换别人穿一定很滑稽。
  向晗扫一眼他带来的几件衣服,都可以挂去中古店卖了。
  “你也该买点新衣服。”
  “我又不上电视,衣服够穿就行。”
  “衣服是穿给自己看的!”她弹走他肩膀粘的长发,义正言辞道:“衣服好看,穿的人心情好,做事情也更顺。”
  季绍明享受被她关心的感觉,手又搂上她。她推他出门:“快走啊,都要迟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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