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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类似爱情

  这个盛夏季节外省的人来厦门旅游的很多,也有一些是家长把从老家的孩子带到厦门来生活,他们当中,大部分选择了坐火车或者动车,年纪约莫于四五十岁,这些家长坐飞机从老家赶往厦门的并不太多,很多旅途都是从厦门飞往成都河南等遥远的省份。
  机舱内穿着整洁靓丽的空姐礼貌的站在一排,嘴角笑露八颗牙齿,迎接登机的旅客,江书渔戴了一顶杏色渔夫帽,眼睛上戴了一个大墨镜来极力隐藏她安静的存在感,登机之前,井荷原哭着送她,哭哭啼啼道:“小渔,我可以陪你一起回H省的,你不让,你那么单纯的一个小女生,万一遇到危险怎么办?”
  江书渔安慰她,去给她擦眼泪:“没事的,荷原,井深他需要你,你不能什么事情都和我一起,我这么大人了,懂得辨别是非的能力,不会有什么危险降临到我身上的,乖,不要哭了。”
  江书渔登机之后,很快把手机设置成了飞行模式,听着机舱内热闹的说话声,思绪缓慢的飘到了不断升高的窗户口。
  “亲爱的女士们,先生们,我们的飞机正在起飞,请大家系好安全带,并把手机设置为飞行模式,在这次旅程中,我们乘务组为大家准备了冷饮和小零食,机舱内的气温为25度,如果哪位乘客感觉到寒冷我们会为乘客准备毛毯。”
  在耳边空姐熟悉动听的声音中,飞机如同那年她和江舟梧从H省飞往重庆江北国际机场一样的在陆地缓慢爬行,最终直直平稳的升滑到了最高的苍白色上空,耳边一瞬间嘈杂的声音小了起来,渐渐变为可以听清楚机舱乘客说话的声音,江书渔透过遮眼睛的黑色墨镜,看到了亮白色的天窗。
  她这次,窥到了天光。
  她将目光转移到左手边成排的机舱座椅,往一旁过道座位去看的时候,江书渔呼吸一窒,心脏狠狠地颤抖起来,随即而来的,是颤抖狂乱的痛苦思绪,那位穿着红色花衬衫,和她并排坐着的,是她四年没有联系见面的弟弟,江舟梧。
  真巧,原来昨天晚上穿花衬衫的男人真的是他。
  他还是老样子,一坐飞机就需要闭着眼睛休息,薄薄的眼皮在眼底投下了一层淡淡深色的阴影,额前露着一条缝隙的黑色发丝凌乱的垂着,暴露出英挺的眉目,他把头歪着对准她这个位置,安静的闭着眼睛,无意去与她面对面呼吸。
  墨镜下的江书渔呆呆地凝望着伸手就可以触摸到的肌肤,眼眶酸涩,时间过得真快,他长大了。
  江舟梧他,今年二十二岁了。
  江书渔落寞的转过头,她那年一声不吭的逃离他的身边,他许是恨她的,她已经没有资格再让他去爱她了,她不敢也不配。
  她就这样远远地望着,看着他娶妻生子也挺好的。
  她打算参加过爷爷的叁年忌日,还是安静的离开他身边,她爱他,却也不想让他因为爱她而禁锢失去自由。
  厦门离H省坐两个小时的飞机就到了,江书渔在拥挤的人群中,早早的下了飞机,进了一家机场大厅内的奶茶店,想要先点杯奶茶缓解嘴里苦涩的情绪,顺便坐一会儿与江舟梧错开时间,坐在透明的玻璃门后,她将自己隐藏在柔软的沙发角落,手机放在白色小圆桌上,点开微信。
  井荷原给她发了五六条消息,问她到哪儿了,有没有到H省,江书渔正要回消息,蓦然间扫到对面的沙发处坐了一个人,棉布衬衫的衣角牢牢的黏住了她的眼球。
  江舟梧在沙发处坐着,低着头静默的揉眉心,那位年轻漂亮的女孩子坐在他身边,亲密的问他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江书渔急忙转移视线,手机一个劲儿的发出微信视频通话的震动响铃,她思绪混沌的胡乱按关闭键,太紧张啪一声手机屏幕摔到了地上,咔嚓一声,屏幕碎裂的声音从地板上传入了她的耳朵。
  安静敞亮的奶茶店,刹时响起了井荷原难以控制的大嗓门:“江书渔你知不知道我很担心你啊!你一个手无寸铁的女孩子,万一你独自坐汽车被哪个不太有素质的老男人盯上了先奸后杀怎么办?我会被吓死的!”
  “我就说我陪着你回去吧!你不让,那你倒是给我发个消息你到哪儿了,你也不发,还得让我给你发,可惜你弟弟没在你旁边,要不然你怎么可能干什么都是一个人,还总是不接受别人对你的示好,你说你,一个把你宠成小公主的帅哥你为毛不珍惜啊?气死我了!”
  她想快速的捡起手机,懊恼的去打几个字:“那是我弟弟,他有可以珍惜他的人,我只是他姐姐。”
  也只能是想想。
  奶茶店安静的像是没有了人类的呼吸声,她想快点逃离这里,脚下像是定住了一样,眼睁睁看着江舟梧离她越来越近,直至走到她面前。
  她赶紧蹲下身去捡手机,被江舟梧抢先一步,他冰凉的手指触碰到她的手背上,带着熟悉灼热的体温让她皮肤一阵颤栗,他悄无声息的抽走了她掉落在地板上的手机,慢慢站起身盯着她。
  江书渔紧张的大气不敢喘,狼狈的站直身体低着头,听到他慵懒的询问:“手机碎了?”
  江书渔看到江舟梧拿着手机站在她面前,低眉冷漠的凝视她,摘掉她的墨镜啪一声放在了小圆桌上,当看到那张阔别四年,慌乱熟悉深入骨髓的眉眼,江舟梧眼睛淡漠的眯了起来,没有任何情欲意味儿的说了两个字:“真巧。”
  江书渔发现江舟梧又长高了,她猜测他现在得有一米八六,一米六叁的她头顶只到他胸口。
  江舟梧静静凝视着眼前四年不见的江书渔,发现她变化很大,如果说她以前是清纯小白兔,喜欢留没有刘海的黑色长直发,如今她则变成了一位纯欲轻熟的女人。
  一袭浅黄色碎花的吊带连衣裙,外面套着一个粉色针织毛线开衫小外套,露出锁骨,能稍微遮住暴露的肩膀,微卷的长黑发,美丽而充满性吸引力。
  他不仅空洞的轻笑一声,真有意思。
  在这种尴尬到抠出叁室一厅的重逢场景中,江书渔内疚到不敢看江舟梧的眼睛,从他手里拿回自己的手机,涩着嗓子说了两个字:“谢谢。”
  她落寞的与他擦肩而过,听到他略微嘲讽的叹息:“搁这和我做陌生人呢?”
  “是不是?江书渔?”
  徐栖念挽住江舟梧的手臂,亲昵的将身体贴向他,眼神纯真的询问两人之间僵硬的氛围:“江舟梧,这位漂亮姐姐是谁啊?”
  徐栖念了解过江舟梧有一位放在心里没有和她提起过的亲姐姐,那位姐姐她偶然在南大见过几次,以前她一直以为她是他隐藏在背后的女朋友,原来两个人是非比寻常的亲人关系。
  她以为江舟梧喜欢这种长相温暖清纯的女生,于是她也把自己变成和她一样的发型,虽然有时江舟梧盯着她的眼睛会渐渐变得迷蒙,她从他漆黑双眼里看到的,是他在透过她去寻找其他人。
  江舟梧盯着江书渔苍白的脸,淡淡开口:“她是我姐姐。”
  这是他第一次主动在旁人面前说她是他姐姐,也就证明着,他对她的感情已经放下了。
  江书渔一瞬间不知道自己是该哭还是该笑。
  任何城市一到黑夜,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就会变得有些鬼魅,徐栖念的父母很有钱,且手腕强硬,认识好多娱乐圈大导演,并且在重庆经营着一家影视传媒公司,公司员工足足五六百人,一大部分工作是用来给娱乐圈明星做危机公关与影视后期制作的,她爸妈打算再招几位年轻美女,来做主播直播带货。
  江书渔坐在了徐栖念的私家车里,和江舟梧一个座位,江舟梧没有看她,侧着脸眉眼漠然的盯着车窗外去看,司机身旁坐的是徐栖念,她正在开心的与家庭司机亲切友好的交谈。
  在这种有钱人的家庭中,江书渔叹息着心想,江舟梧和徐栖念哪怕身份地位没法等同,颜值总是匹配的,她爸妈会不会把江舟梧送入娱乐圈做明星呢?
  她盯着江舟梧近在咫尺无情绪波动的侧脸,落寞的心想,原来四年的时间有这么长,他变得比以前还要不喜欢表露情绪,眉眼间总是空洞寂寥的。
  她真是一个罪人。
  脑海中断了的弦一瞬间接上,江书渔连忙拿出手机去和方也发微信,写道:“干活了方也,你有一次可以补救你曾经伤害我的机会,来市中心最大的酒店餐厅,我需要你的帮助大哥。”
  方也因为曾经对江书渔做了那种事情一直活在自责当中,他也因此挨了教训,在厦门和她成为了好朋友,他总是愧疚的对江书渔说:“你自己下不了手,你干脆请几个人来强奸我算了,我曾经哪个手摸你的你就砍我哪只手,你看咋样?”
  江书渔鄙夷的回复他:“请人强奸你就是浪费我时间,你好好做人,听你姐姐的话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了。”
  方也没有再在江书渔面前提恋姐癖这个字眼,只是会有意无意迷茫的问她:“被人说恋姐癖这个字眼原来这么恶毒,我真是一个人渣。”
  方也和姐姐方游发生了一些问题,但他埋藏在心里,谁都不肯说
  方也头发是那种中分刘海微卷的发型,后脑勺的头发稍微有些长,穿着宽松的白色短袖蓝色牛仔裤,短袖束在裤腰里,身高腿长的,眼角边的黑色泪痣总是让他红着眼眶显得楚楚可怜想凌虐。
  方也告诉江书渔说他打算参加选秀,不想做素人了,但他啥都不会,他这个身形只配做个花瓶,他心脏承受能力弱,怕被骂,就去了酒吧驻唱,不过他唱歌挺好听的,弹钢琴唱歌是他最拿手,也是他站在舞台上最发光的时候。
  在安静窒息的汽车行驶路程中,江书渔收到方也和他发的消息:“什么情况?你碰到你弟弟了?”
  她悄悄回消息,把手机亮度调成最低:“嗯对,他现在就在我旁边,等会儿我们还要一起吃饭,他和他女朋友要一起见父母,吃饭过程中,奶奶肯定会问我我带的男朋友在哪里,所以我需要你的的帮助。”
  “行,你先等会儿,我和我姐吵架呢!吵完就过去,我真是被我老姐气死,喝得烂醉,还他妈需要我去把她从KTV里接回来,她和她男朋友吵架了,现在他男朋友就在我家楼下。”
  方也突然停了几分钟,缓缓打出一行字:“她和她男友似乎和好了,在车里正在激烈地接吻,这感觉真难受,我从青春期就一直作为一个旁观者去看她丰富的感情生活,我真是个傻逼,明明,我才刚触碰到她的体温呢。”
  江书渔一个忍不住笑出了声,完全没有思考方也的话有哪里不对,回了他两个字:“活该。”
  方也突然问她:“欸,江书渔,到底什么是爱情呢?空虚是吗?难过是吗?悲伤算吗?意犹未尽它算吗?类似爱情……它也算吗?”
  她颤抖的打出一个字:“算。”
  江书渔眼眶泛红的收起手机,捂在自己胸口处,极力忍下想要流眼泪的冲动,她控制不住的去盯着一旁的江舟梧,看到江舟梧俯下身,轻轻靠近她,他敛下眼眸,手抚摸她泛红的眼眶,轻轻说了一个字:“你……”
  他的呼吸缠绵的喷洒在了她的脸上,去靠近她的嘴唇,漆黑深沉的眼睛如同下雨天黑夜沉沉的薄雾,在距离她的嘴唇还有几厘米的短暂距离下,他停住了,牢牢注视着江书渔泛红的眉眼,轻笑,眼神丝毫没有笑意的问她:“姐,哭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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