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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池娇_第24章

  他没告诉庄恬七夕发生的事情,否则庄恬或许会改变看法,让他再也不要跟易子琛来往了,却也不由得因为庄恬说的话,动摇了。
  为什么不肯降租金,是真的在意那些租金么?……不,只是因为可以有借口,多逗留一段时间罢了。他终究还是舍不得就这么离开的。
  庄悯放下手机,一时有些拿不定主意。
  当初一眼就喜欢上了这个人,经过接触后,沉迷于这个人,只是时间久了,始终得不到回应的热情难免冷却。
  易子琛没能把照片还给庄恬,因为第二天庄恬就开学不再来了。他把那张照片拿回了家,放在书桌上仔仔细细地端详,翻来覆去地看,越看越觉得,事情的发展跟想象中有些不一样了。
  照片在书桌上摆了一天,易子琛也没能看出花来,于是这天夜里,他去敲了庄悯的门。
  开门时庄悯的表情似乎有些讶异,但眼睛里是难掩的惊喜,愣了几秒后才退开几步,微笑着说:“有事吗?进来说吧。”
  易子琛点点头,进了屋,拿出照片:“你妹妹落在我办公室的,我拿来还给你,你转交给她吧。”
  庄悯接过照片:“嗯。”又问,“还有别的事吗?”
  易子琛没有立即回答,也没有起身离开的意思,他手指摩挲着瓷杯的杯壁,似乎在斟酌怎么开口。庄悯就看着他,乌黑的瞳仁里闪着细碎的期许的光。
  “我觉得……”易子琛开口了。
  “比起恋人,我比较乐于跟你保持纯粹的身体关系。”
  “我是说,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成为固定的床/伴,怎么样?”
  ☆、第 15 章
  床/伴。
  庄悯眼里的光倏然黯淡下去,脸上温柔的浅笑褪得干干净净,像是心脏被重重一击。
  易子琛皱了皱眉,没想到庄悯是这种反应:“不愿意?”
  庄悯抬起头看易子琛的眼睛,易子琛眉头微蹙地看着他,却依旧是漫不经心的姿态,仿佛什么都不放在心上。他想到庄恬说过的易子琛喜欢他的话,觉得有些讽刺,这是对喜欢的人会有的态度么?
  庄悯忍不住想问:我对你来说究竟算什么?半年的朝夕相伴,仍只能是个过客吗?
  可是他知道,答案一定不会是他想要的。
  庄悯紧握着瓷杯,握得指节发白,最后咬着牙低声问:“易子琛,你以为我想要的是这个吗?”
  那话语里的意味几乎想将易子琛嚼碎了吃了,可又拿他没有办法。
  “你真的不明白,我想要的是什么吗?”
  庄悯的眼睛盯着易子琛,不放过他脸上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可只有庄悯自己知道,看似平静的语气下,有多么翻腾的情绪。
  易子琛愣了愣,表情一下子沉下来,笼着郁郁的阴翳,他当然明白,可是他给不起。
  庄悯苦笑,低语道:“易子琛,我以前就说过,我从一开始就喜欢你。这种喜欢,是想跟你共度一生的喜欢,而不是像个过客一样,在发生关系后匆匆离去。”
  “……你明白的吧?我对你……”
  “够了。”没等他说完,易子琛就打断他站起了身,“不好意思,我也早已经说过,咱们三观不合,没法共度一生。以这样的关系相处,已经是我可以接受的最大程度了。”
  庄悯连忙跟着站起来,抓住易子琛的手,语气有些激动:“是因为你妈妈的事情,所以你才会这样么?”
  易子琛脚步微顿,回头:“谁告诉你的?”他语气又冷又淡。
  “周重远?”他们两个都认识,又知道易子琛以前的事的人,也就只有周重远了。
  庄悯没回答,抓着易子琛的手问:“是这样吗?”
  易子琛皱眉,讨厌这种被质问的感觉,费力地把手抽出来:“你猜错了。”
  庄悯盯着易子琛,似乎想看透这个人冷漠的面具下,到底是怎样一颗内心,是否真如表面一样永远无动于衷。似乎想看出这个人的破绽,拆穿他的伪装。明亮的白炽灯光打在人脸上,照出一片无力的苍白。
  墙上的挂钟上,秒针在“滴滴嗒嗒”地转着,细微的声音在此时也能被人耳捕捉到。
  两人僵持无言,一个固执地想问出结果,一个固执地不发一语,像是在比谁能在这场拉锯战中胜出。
  好半晌,终于是易子琛叹一口气,别过脸,像是终于撑不住那张面具,露出底下真实的自我来:“你为什么就这么执着呢?没有那么多故事,随你信或者不信,我本来就是这样一个人。而且这是我的事情,与你无关,也请你不要再打听了。”
  “既然你不愿意,那算我冒犯了,这事就当没发生过。”
  “咱们一别两宽,各生欢喜,不好吗?”
  易子琛很少一口气说这么长一段话,说完后他转过头来看庄悯,等他的回答。
  庄悯手握成拳,颤抖着嘴唇,盯着易子琛的眼睛,从嗓子眼里艰涩地回答出两个字:
  “不好。”
  仅仅两个字,似乎用尽了他全身力气,耗光了他所有勇气。
  不好,不好,庄悯想,怎么会好呢?
  易子琛愣了愣,白炽灯下,庄悯满面是无话可说的悲伤,深邃的眸子里凝聚着过于浓烈的情感,炽热又哀切,这副面容与那张照片上,桃花树下面如冠玉的翩翩君子重合,让易子琛有一瞬间的失神,让他想起在酒吧斑斓的灯光下,庄悯抬起头时对他淡淡的一笑。
  易子琛已经很久没有爱过谁,那些在他生命里来来往往的人一个个面容模糊。
  楼道里忽而响起女童的笑声,不知道是哪家的孩子在嬉戏。
  易子琛不愿再跟他纠缠,转过身:“我该回去了。”
  易子琛走了,庄悯颓然坐下,一个人的夜晚当真寂寥。
  说来奇怪,从那天夜里之后,易子琛就很少再出去约人了,似乎看谁都索然无味,庄悯那双黑沉沉的眼睛总时不时地在脑海里浮现,教人难以忘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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