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30)

  艾新深吸一口气,真情实意道:老师,求求你考虑一下,我说的都是真的,他不值得你对他这么好。
  其实你对他好只是因为他很像那个人,对吧?艾新的声音里多了几分妒意,老师,我输给他我认了,但就算找不到那个人,你也不能随便找一个替身委屈自己啊!
  温故没有像之前一样反驳,楼梯间安静了下来。
  盛知新站在楼梯口,全身的血液都冷了。
  他唇舌发麻,不知道自己现在在想什么,踉跄几步上前,似乎想要冲出问个明白,但走了一半又停了下来。
  温故沉默了一会儿,再度开口时声音依旧是淡淡的,没有任何情绪的波动:说完了?说完滚吧,我对谁好用你指指点点?
  第37章 搅局
  盛知新苍白着脸, 听见了艾新愤而离去的声音。
  他等了一会儿也没等到温故离开,外卖又一遍遍地给他打电话催,手机在口袋里震着, 让盛知新不得不扶着楼梯慢慢走下去。
  他刚走下几级台阶,便看见温故靠在窗边,侧脸被应急灯光勾勒出一个好看的轮廓,手中夹着一根燃烧过半的香烟,烟头在昏暗中亮着橙红色的光。
  他似乎听见有人靠近的声音, 淡淡地偏过头,和楼梯上的盛知新看了个正着。
  盛知新勉强扯着唇角对他笑了下,垂下眼要走, 却听那人道:过来。
  似乎因为抽了烟的原因,温故的声音多了几分磁性的沙哑。
  盛知新脚步一顿,压着语气里的难过:我买了药,人家在楼下等着呢。
  温故蹙眉, 将烟熄灭后向盛知新走来:撞得很严重吗?怎么都买药了?
  说着他便自然地向盛知新伸出手去,盛知新却倏地躲开。
  温故的手摸了个空,怔愣片刻后向盛知新望去。
  我去拿药了。盛知新匆匆说完这句话, 转身向楼下跑去, 背影带着几分慌张。
  温故凤眸微眯, 若有所思地看着他远去的身影。
  盛知新逃也似的从酒店中跑了出来,和抢劫一样接过外卖员手里的药, 在他诶诶诶你好像那个明星的喊声中迅速消失在夜色里。
  当年高中跑一千米的时候他都没跑这么快。
  盛知新气喘吁吁地在酒店外墙边站定,捂着脸慢慢地蹲了下去。
  果然。
  他就说怎么这么大一张好饼就分毫不差地砸在了自己身上,怎么温故就对他青眼有加处处照顾,怎么就......
  怎么就愿意对他这么好。
  原来是人家有个爱而不得的人,而自己又正好像那个人罢了。
  盛知新吸了吸鼻子, 眼眶不争气地湿了。
  没想到替身文学这种狗血戏码有一天也能出现在自己身上。
  他无声地躲在酒店外哭了十多分钟,这才红着眼睛,没精打采地回了酒店。刚进房间没过五分钟,房间门便被人敲响了。
  盛知新的声音里带着浓重的鼻音,没好气地问道:谁啊?
  是我,温故在门外道,药拿回来了?
  盛知新摆弄塑料袋的手一顿,不自觉地咬着唇:拿回来了。
  门外的人沉默半晌,又道:你给我开个门,我从前台要了袋冰块,你先别随便擦药,冷敷一下试试看。
  我不要,盛知新说,我擦药就好。
  温故也不生气,就这么在门外跟他耗着:听话,开个门。
  盛知新手里的塑料袋被他蹂/躏得不成样子,皱巴成一团,像极了他现在糟糕的心情,可最后还是抵挡不住诱惑,不情不愿地过去开了门。
  温故依旧穿着他那身单衣,眉眼间多了抹疲惫,身上的烟味掩去了熟悉的木质香,垂下眼认真地看着盛知新。
  盛知新接过他手里的冰块袋子,低声说了句谢谢便要关门,却被人挡住了。
  你怎么了?温故问,出什么事了吗?
  盛知新沉默地摇摇头,手上用力地想将门关上。温故挑眉,伸手直接挡在了门框上。
  你......!
  盛知新吓得手上一顿,带着怒气的门板堪堪停在温故的手上方,险些狠狠地跟门框一同将这只修长好看的手夹住。
  怎么了?温故蹙眉观察着他的表情,放缓了语气吗,我惹你生气了吗?
  盛知新鼻子一酸,喉咙里堵着委屈却不敢开口,生怕一说话眼泪便止不住地往外掉。
  他之前最喜欢温故这样低声哄着自己说话,可现在只要一想到这份温柔不一定是给自己的,就心里堵得要命。
  温故见他不愿意说,也没多逼问,换了个话题:会冰敷吗?
  盛知新胡乱地点点头:你把手拿开,我要关门了。
  可温故不仅没将手拿走,反而顺势挤进了他的屋子:我帮你敷吧,也没多久的事,正好敷完了你睡觉。
  盛知新愣愣地由着他将自己拽到床边坐好,一抹冰凉轻轻地敷在了他的伤处。
  他动了动唇,轻声问道:温老师,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啊。
  温故愣了一下:因为我之前说了对你不好的话,所以补偿你,怎么了?
  盛知新摇摇头,对他笑了下。
  只是这个笑容称不上快乐,反而显得有些难过。
  温故蹙起眉,似乎想说什么,最后却还是没说出口,只沉默地为他冰敷完,叮嘱早睡后离开了。
  冰块的余温还留在伤处,要是放在平时盛知新早就开心得一批,可现在他心里却堵得很。
  只要一想到温故这份温柔原先是给别人的,他就难受得要命,之前的所有快乐仿佛偷来的一样。
  盛知新心塞了一个晚上,翻来覆去很久才迷迷糊糊地睡着,梦里全是温故搂着一个看不清脸的男人站在他身前,待他仔细看去时,却发现那个人长了一张艾新的脸。
  他被吓得腾地一下坐了起来,屋中依旧漆黑一片。
  床头柜上的电子时钟显示的时间是早上六点半。
  除开有通告的日子,盛知新已经很久没在早上六点半起床了。
  他头有些疼,慢慢地躺了回去闭上眼,想再睡个回笼觉,可又是一顿翻来覆去,再也没能成功入眠。
  综艺在上海拟定的行程只有一天,所以今天中午他们便要坐飞机离开,去往下一个目的地。盛知新在床上挣扎了半个小时,终于妥协,顶着一双黑眼圈慢吞吞地收拾行李。
  导演组在节目组专门订了个包厢供他们不受人打扰地吃早餐。盛知新到的时候温故和林子晋已经到了,正坐在沙发上不知道说着什么。
  林子晋看见他来了,隔着一张桌子和他打了个招呼:嘿小盛老师,早啊早啊,昨儿撞的地方没事吧?
  盛知新侧过脸,对他点了点头,转身去拿东西吃了。
  林子晋把手收了回来,啧了一声:老温,你是不是又做了什么丧尽天良的事情伤害到小朋友了?你看他那眼神......
  眼神怎么了?
  杀意凛然,林子晋说,吓到我了。
  温故嗤笑一声:接着装。
  可是他好像真的精神不太好,我想来想去也就你有能耐让他变成这样了,林子晋说,坦白从宽,你都干了什么?
  什么也没干。
  温故低声道:只是他好像无意间听到了一场不该听见的谈话,开始胡思乱想了。
  林子晋疑惑地看着他:啊?什么不该听见的谈话?
  大概是艾新的一些胡言乱语吧,温故叹了口气,关于我要找的那个人。
  那个你念念不忘的灌鸡汤小孩?林子晋恍然大悟,我靠,我好像明白了,你不会真没良心到玩替身游戏吧?
  温故懒得和他扯皮:玩个屁的替身游戏,你也收拾收拾去演脑残偶像剧得了。
  两人这边说着话,那边艾新施施然从正门进来,看上去精神相当不错。
  他拿着盘子站在拿面包的地方,笑容满面地和盛知新打了个招呼:小盛,早啊。
  盛知新的脸色有些苍白,敷衍地对他点了点头。
  小盛你怎么了?艾新问道,哪里不舒服吗?
  盛知新摇头,挑了个位置坐下。
  艾新随便拿了两样吃的,也跟着坐在了盛知新身边:小盛,你和温故最近关系这么好,他有没有跟你说自己在找一个人,拜托你也帮帮忙?
  盛知新剥鸡蛋的动作慢了下来:没有,他要找谁?
  好像是很久以前认识的一个人吧,我还跟他上课的时候他和我说过,艾新将一片面包抹上果酱递给他,据说那个人陪温故走过了相当难熬的一段日子,等温故火起来之后,这个人就消失了。
  盛知新眨眨眼,忽然想起了之前采访里温故所说的那个伯乐。
  原来他早就说过,只是自己没注意到。
  艾新看着盛知新有些失神,唇边勾起一个笑,装作很感叹的样子道:这么多年过去,温故还在坚持要找这个人,说没有很深的感情谁信?只能祝他早点找到,然后有情人终成眷属了,是吧小盛?
  盛知新放在桌下的手狠狠地揪着餐桌布,眼眶泛酸,几乎用尽了全身力气点了点头:是啊。
  艾新端着盘子站了起来,意味深长地看了盛知新一眼。
  他这个小前男友还是如此,别人说点关于他在乎的人的事,保证说什么信什么,平时那点小心机早就没了,根本不会和你深究或刨根问底。
  说白了还是太缺爱,谁对他好就不要命地扑上来,然后像宠物狗和宠物猫一样被踹开,夹着尾巴狼狈而去。
  艾新轻轻吐出一口浊气,压抑了这么久之后终于露出了一个快乐的笑容。
  现在只是第一步,他保证现在身后这只以为自己被新主人抛弃的小猫不久就会灰溜溜地回到自己身边,然后......
  他的目光不动声色地落在温故身上,多了一抹堪称狂热的色彩。
  裴鸣是飞行嘉宾,昨天晚上已经连夜回片场继续拍戏了。盛知新举目看向四周,巫桐在闭目养神,剩下的几个都是他看都不想看的人。
  一股郁结之气憋在胸口,上不去也下不来,连带着前一天撞的脑袋也跟着疼了起来。
  他坐在了之前自己坐着的靠窗的位置,刚想闭上眼眯一会儿,身边的座椅便一沉。
  盛知新睁眼,看见了温故的侧脸。
  他恹恹地撇开脸,往窗边挪了挪。
  几个嘉宾陆续上车,导演却也跟着上来了,面上带着一丝招牌的诡异微笑。
  车门缓缓关上,摄像头对准车上的乘客们,导演缓缓开口:这儿离机场也蛮远的,路上为了避免大家无聊,可以玩一个小游戏。
  嘉宾们这两期录下来后饱受节目组摧残,都一脸生无可恋地看向他。
  我们要玩的是一个传话游戏,导演说,从巫桐老师开始,传给林老师,然后艾老师,最后小盛老师负责说出最后的答案,在谁那里出了错,下一期的旅游地点就由谁来做选择,大家明白了吗?
  盛知新垂下眼,似乎对前面座椅套上的一根线头充满了好奇,心不在焉地听了一耳朵游戏规则,不是很感兴趣地继续研究那段线头。
  传话很快便传到了温故,盛知新还没准备好,耳畔便多了道温热的呼吸。
  那人轻浅的呼吸扑在他的耳朵上,一瞬间让盛知新脸颊发烫,涨得通红。
  磁性的声音带着几分缱绻,怦然落在他心口。
  第38章 偷亲
  不是我给你讲的故事, 不要随便相信。
  盛知新怔住了。
  那人的唇就在他耳边不远的距离,他甚至能想像得出那双唇的触感。
  温热,柔软。
  不是我给你讲的故事, 不要随便相信。
  温故似乎怕他没听清,又重复了一遍。
  盛知新倏地转头看向他。
  他是什么意思?
  难道自己昨天听墙角的事被他知道了?还是......
  慌张中他只能听见自己加速的心跳声,耳朵似乎被一层薄膜包裹着,嗡嗡地响个不停。
  导演看向盛知新:小盛老师,请说出你听见了什么。
  盛知新下意识地望向温故, 却见他避开了自己的视线,垂眼看着地面。
  小盛老师?导演疑惑的目光追着他,你......
  盛知新深吸一口气, 低声道:不是你给我讲的故事,我不会随便相信。
  诶?
  导演没听清:小盛老师,你......稍微大点声再重复一遍?
  盛知新的脸涨得通红。
  他微微提高了音调:不是你给我讲的故事,我不会随便相信。
  巫桐迷惑地眨了眨眼:可导演给我说的明明是音乐与你都在路上, 怎么差了这么多啊?
  林子晋挑眉,看热闹不嫌事大地先发制人:谁?从谁那儿传错的?主动自首,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温故慢条斯理地伸手:从我这儿错的。
  温老师, 你这差的也太多了, 实心眼小孩巫桐还在纠结, 根本没有几个字一样,这是怎么传岔的?
  林子晋在旁边阴阳道:你们温老师年事已高耳朵不好明天说不定就去买个助听器配他那张缺德十八年的嘴, 不用太担心,祸害活千年。
  艾新一张脸倏地惨白下来,有些不敢置信地看向前排坐着的两人。
  既然当事人很坦诚地承认了是从自己这儿开始错的,那导演也没再深究,按照约定将硬币拿出来递给他。
  照例也同时拿出来了两张亚克力纸板, 一张上面写着鸭,另一张上面画着啤酒。
  还没等导演说话,温故便随手一抛。硬币落回手心时,露在外面的是端端正正的一个yes。
  导演从来没见过这么主动的嘉宾:恭喜大家抽中了下一个旅游地点青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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