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63)

  因为孰轻孰重,他知道哪件事最重要。
  如果他心态不好,先前他也不会被拒绝了两年还一直喜欢陆执,而且从来不要求过多。因为是自己的终归是自己的,不是自己的坚持多久都没用。
  但今天晚上兴许是听原斯白说了许多话,池矜献忍不住地去想了那天陆执对他说过的。
  他一早就知道自己是Beta,却不告诉自己,就是想看他爱而不得。
  这是报复的心理。
  他说他在捉弄自己。这也是报复的心理。
  可陆执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呢?因为
  他们小时候认识,池矜献心道,他却主动离开了陆执,把陆执一个人丢下了。
  池绥说过,陆家,并不好。
  有了这一点,陆执怪他是应该的。
  哪怕池矜献也不想。
  再加上,陆执是Alpha,而他是Beta,确实很不般配。
  池矜献想,那就不坚持了吧。
  他想让陆执好,不想让自己成为陆执的困扰。
  早在离校之前,高三各个班级里就分发了每个学生在哪个学校、哪个考场考试的名单。
  池矜献不在星际联盟第一高中考,在其他学校。
  小叔,醒醒!服了你了,高考都能睡那么沉。池矜献洗漱完去隔壁喊戚随亦,见他还在睡,脱了拖鞋照着人屁股就是一脚。
  戚随亦本来就睡在床沿,被这一脚踹得直接滚下了床,伴随着那一声扑通!,把他吓得一下子从地上爬起来,喊:怎么了怎么了?!
  高考。你还去不去?池矜献站在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啊?什么?戚随亦抓了一把头发,说,这就高考啦?今天07号?
  池矜献一脸一言难尽,懒得再理他,转身就走。
  戚随亦在他身后连忙爬起来火速收拾,问:我在哪个学校啊?
  跟我一个。
  两个人风风火火地冲去了高考现场。
  来太早了,需要等。
  戚随亦打哈欠,说:看看你,喊我那么早干什么,还不如让我多睡会儿。
  你就不紧张吗?池矜献无语地看他。
  戚随亦对此进行了反驳,说足够的睡眠是一个人最基本的健康保障。
  说完了他又问:安,你要报哪个大学啊,想好了吗?我要跟你一起。
  闻言,池矜献有一瞬间的愣神。
  关于大学的事儿,他还真没认真想过,以前只觉得陆执去哪儿,他就去哪儿,现在突然没了目标。
  有点儿茫然。
  最后,他说:管他呢,我分数出来想去哪儿都行啊。
  自信的语气和姿态让戚随亦一脸麻木。
  不过你不是要当明星吗?跟我一起干嘛?池矜献看了眼戚随亦。
  戚随亦道:我高中又没走艺术类,以后当明星也要靠星探发现我了,去哪里不是去?
  池矜献:说得也是。
  实在不行我就去找二哥,走后门入圈。
  省省吧,二伯铁公无私不会带你的。
  戚随亦:
  正说着,校园里的学生多了起来,又过一会儿,学校里便通知学生们有序入场。
  接连两天的考试使人的精神高度集中,考完之后整个人都会猛然颓乏下来。
  想象不到的放松。
  最后一场考试,池矜献刚出考场手机就震动了一声,戚随亦发来的。
  没考试前池远绅就说等戚随亦考完全家一起去玩,票都已经定好了。
  时间就在08号下午。所以戚随亦都来不及等池矜献和他一起回家,考完就自己先跑了回去。
  池矜献背着里面只有寥寥几件东西的书包,悠哉悠哉地在路上走,丝毫不急。
  忽而,有人在身后喊了他一声。
  现金。
  池矜献停下脚步,转头往后看,笑了下,道:江哥你也在这个学校啊。
  啊我不在,江进迈着长腿追上池矜献,说,我在隔壁呢,两个学校离得近,考完了我过来找同学,就发现你在这。
  池矜献:噢这样啊。
  你题做的怎么样?江进问道。
  闻言,池矜献笑了下:感觉超常发挥了。
  这是真的,今年的题好像格外简单,他都没遇到难题,一路畅通无阻。
  而且,池矜献没有再眼高手低,每一题都做得极其认真,极其顺手。
  那非常好啊。江进也跟着笑,笑容由衷且真诚。
  但不知道为什么,说完这些似乎就再没话题可说了,江进觉得有点闷。他跟着池矜献走了好几米,说:啊现金
  江哥。池矜献忽而出声打断他,停在了原地。
  江进立马道:你说。
  池矜献半垂着眼眸,而后去书包里拿东西,是一个很普通的信封。
  今天他生日,他把东西递给江进,说,你把这个给他吧。
  江进张嘴欲言又止,没伸手接。
  不是情书,似是察觉到人有误会,池矜献便道,最后一封信了。
  话落,江进的眉宇轻轻地蹙了一下,似是不想听见池矜献这样说话。
  他道:现金,要不你还是自己哎现金!
  池矜献将东西直接塞给他,转身就走。
  他根本没有停下来的趋势,也听不见身后的喊声,只闷头往前走。
  江进追了两步便不再追了,只手里拿着池矜献给他的信封站在原地,看着前面的身影消失,直到看不见。
  考完试了,接下来三个月会很清闲,不知道和原斯白他们商量他想出去历练历练会不会被同意,池矜献独自走在路上,脑子里这样想道。
  等回过神来,他发现他没有往家里走,而是朝着没多少人的地方去了。
  今天虽然是高考,但并不是休息日,大人们该上班上班,学生们该上课上课。
  眼前是一片极大的湖,算是个自然小景区。因为有自然两个字在里面,联盟也没有刻意去修饰,湖边没有围栏、拱桥等一系列建筑物。
  放假期间这里简直要人满为患,可现在一路上都看不见几个人影。
  成年人都在为自己的生活、前方奔波,哪有时间回头往身后看。
  不过是一段过去,一个过客罢了。
  池矜献走到湖边蹲下,看着清澈的湖水,里面出现了自己的倒影。
  不知道是不是周围太安静,连湖里的小鱼苗都不害怕湖边可能会有危险,几尾身形细长的影子在水面下极快地窜来窜去,鱼鳍摆动的都教人看不清。
  水里那张好看的面容的倒影被搅得一团乱。
  池矜献新奇地观察了它们片刻,好像被它们的无忧无虑没心没肺所吸引。
  他想,还挺像自己。
  可是下一刻,他又想,如果陆执只是不喜欢他,而不是讨厌他就好了。
  但陆执讨厌他。
  小鱼苗这时像是终于发现了有人在边上,受到了惊吓,当即把鱼尾一摆,迅速地钻入了更深层的水下。
  那层被波动的涟漪一圈一圈地放大,再一圈一圈地缩小,到最后终于慢慢停止。
  湖水重回平静,池矜献的脸也重新出现在了水面上。
  他犹如第一天才学会了照镜子,错眼不眨地和湖里的自己对视。
  在这一瞬间,他真的好想让陆执就站在他身旁,什么都不用说,只要陪他一下就好。
  他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没出息,可是他控制不住,他没有办法。
  静默了不知道多久,池矜献伸手将口袋里的手机掏出来,心里想道,要不给他发一句生日快乐吧。
  就一句。
  也当给自己一个交代了。
  可跟了自己好久的手机今天没有体会到主人的心情、二话不说就被主人拿在手心,它今天像个忽而生了脾气的人,池矜献刚摸到它的边缘想将其拿出来,却在这个过程中指尖一滑,顷刻,耳边响起咚的一声
  手机掉进了湖里,只一秒的时间就沉得看不见了。
  池矜献愣愣地和湖里被砸碎的自己对视,根本找不到眼睛在哪儿。
  直到下一刻,只听一声清脆的叮咚。
  天上好像下雨了。
  又是一声叮咚,这场雨落得特别快,且来势汹涌,一会儿就模糊了池矜献的视线。
  过了好大一会儿,池矜献始终没觉得自己身上被雨淋湿,疑惑地抬了下脑袋。
  当即,原先低着头而直直往下落的眼泪由于角度,快速地从池矜献的脸颊上滑过,再在下巴处汇聚,以刚才同样的声音坠入湖里。
  池矜献这才意识到,原来眼泪还可以这么来得这么凶。
  但这场悲伤经过了多天的沉淀,终于将最重要的高考沉淀了过去,因此此时最重要的事便成了它。
  再也躲不过去,藏不过去。
  池矜献蹲在那里,低头朝湖里看,似乎想看看此时的自己有多丑,可根本就看不清,只发现湖里的小鱼苗又来了,可他不确定是不是刚才的那几条。
  小鱼欢快地游来游去,见证着池矜献深深地把脸埋进到膝盖里,像个吃不到糖的三岁小朋友一般哭得肩膀耸动。
  最后日落天暗,他还在小声呜咽。
  似乎除了哭,他目前就想不到其他任何事做了。
  别等了,他回家了。星际联盟第一高中门口,江进在晦暗的天色里找到仍站在校门口的陆执,说道,我以为你也回家了,去你家找你你不在。你怎么还在这儿?
  陆执没理他,低头看了一眼手机。
  没有消息。
  你再看他也不会祝你生日快乐,江进把他手机夺过来,蹙着眉头,道,更不会问你谈不谈恋爱。
  陆执依旧不看他,只盯着他的手,说:给我。
  二人僵持了一会儿,江进拗不过,把手机给他了。
  问:他不在这里考试,你在这儿等有什么用?
  陆执低声道:我去了,没见到。
  闻言,江进便明白他去过池矜献考试的学校了。
  那你就以为他会回来?陆执,是你说的以后你们不会再见面了。
  陆执垂着眼眸,不应。
  往前看吧,缓了会儿,江进道,你们不合适。
  旁边依旧没有人出声。
  在越发暗沉的天色里,江进伸手递出了一个东西。
  陆执眼睫轻眨,有些发愣。
  江进将池矜献说过的话原封不动地传达:不是情书,最后一封信了。
  陆执又轻眨了下眼睛,他没伸手接,脚下还后退了一步。
  下一刻甚至想转身就走,被江进及时拽住胳膊,把东西强硬地塞给了他。
  那封信,被人在深夜的卧室里拆开。纸张用的和三年来写情书时用的一样,上面的字眼也同样寥寥无几,可这封和往常的任何一封都不相同。没有真诚的想妄,没有兴奋的期待。
  上面只有两句话。
  陆执,明天和玫瑰,你都会拥有。
  我走啦。
  第49章 为了池矜献你真是置之死
  如白昼一般的灯光将那张纸照得刺目, 陆执一动不动地盯着那些字眼看。
  像是只要多看几眼,上面的字句就会发生改变。
  可池矜献就是走了。
  当、当。
  卧室的门突然响起了两声动静,陆执眼珠动了一下, 似是在向周围空无一人的地方证明自己没有出神。
  而后,方守的声音透过门板传了进来:小执,陆先生过来找你。
  陆执便又把那一点看过去的眼珠转回来,没动。
  从上次陆湾翻院子进了他的别墅后,陆执就让方守在所有院墙之外加了密密麻麻的电网, 还是两层。
  除此之外,那扇挡着人进来的栅栏大门,除了陆执, 再没有一个人可以不经过允许就主动进来。
  包括陆自声。别说院子,他连栅栏大门都没能进去,此时就在门外边儿等着。
  夜深露重,陆自声已经等了很久了, 他指间一根接一根地夹着烟,烟头的红点随着他吞吐的呼吸明明灭灭。
  不一会儿,栅栏外的地面上就多了几个烟蒂。
  大约过了半小时左右, 还不见人过来开门, 陆自声等得不耐烦了, 给陆执打了个电话。
  第一个,没接。第二个, 没接。
  直到第三个,嘟声响到了最后一秒,那边才出现了一个极其冷淡的音色。
  陆执问他:什么事?
  陆自声想要冲口而出的愤怒与不满一下子湮灭在陆执过于漠然的态度里。
  双方静默了片刻,似是觉得他一直不说话,陆执便直接把他电话给挂了。
  刚想好措辞张嘴要说些什么的陆自声听着一阵忙音, 没忍住猛闭了下眼睛,气得额角青筋都跳起了一根。
  他又给陆执打了过去,对方接了,却一个字也不愿意再主动多说。
  陆自声不再想措辞,当机立断地道:你高考也考完了,我们两个谈谈。
  陆执:没什么好谈的。
  你差点把全家一起杀了!要不是我你以为消息能盖住?你以为你还能参加高考?陆自声冰冷着声调一字一句道,你跟我没什么好谈的?我是你老子!出来,开门。
  说完,他啪地一下挂了电话,等着陆执过来给他开门。
  可陆执没来,方守来了。
  好,很好,陆自声进了院子,大步朝里面走,边走边咬牙道,他翅膀硬了,已经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方守连忙跟上去,喊:陆先生。
  他似是害怕陆自声会动手,此时一点也不敢懈怠地喊,最后发现喊不住,只能率先跑过陆自声进了客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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