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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逃亡

  一颗柔心,厌恶广漠漆黑的虚无!
  天空凄美得像一座大祭坛;
  太阳在自凝的血泊中溺死。
  ——《向晚的和谐》波德莱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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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带给甜甜新生活的夏尔小姐失踪了。
  和夏尔在一起的日子,就像是一个美好虚幻的梦。她们早晨一起用餐,夏尔会用一种很脆,微咸,有很可爱的小动物外形的饼干招待她。吃饭的时候给她讲很多有趣的故事,陪着她一起上学,一起放学。在每一个日落的黄昏,手拉着手在林荫道上散步。
  夏尔的眼睛里没有鄙夷,也没有怜悯,只是偶尔看着她的表情有点奇怪。好像在通过她看另外一个人。
  夏尔带给了她很多新的,不一样的东西。打碎了她过去深深包裹在身体外面,那层无聊的既骄傲又脆弱的壳,注入新的内芯。
  甜甜知道,昂撒少爷后来对自己大的多般照顾,大概也是归于夏尔小姐的功劳。她用上了那些金字塔顶端的贵族才能使用的马车,有了四个言听计从的仆人,还进入了贵族顶层圈子的黄金班,这些都是她以前想都不敢想的。
  父亲对待她和母亲的态度也好了很多,甜甜有了自己的房间,可以穿上裁缝店高级定制的新裙子,而不是继续使用姐姐的旧衣服。母亲也不用趴在地上辛苦地擦地板直到擦出反光的影子才能停下来。她可以和其她的贵妇人一样,牵着狗遛遛街,周末去剧院听歌剧,去需要预约的餐馆享受一顿美餐。
  就像梦有尽头,甜甜的美好生活此时也看到了尽头。夏尔失踪一年多,昂撒少爷的态度虽然没变化,却难掩其中敷衍的冷意。同名的姐姐在沉寂一段时间后,开始变本加厉地报复她。
  地下放着一件被剪得不成样子的烂裙子,甜甜啜吸着被碎玻璃渣割破的手掌,抱着答应给夏尔的长耳朵熊,呆呆坐在床上。
  甜甜的母亲轻轻进入房间,掩上门后拉着她的手,将她从床上揪起来,推到衣柜前。
  “甜甜,快,收拾收拾行李,咱们赶紧走。”她的母亲急得满脸汗水,松开了甜甜的手,亲自开始将她的东西装入箱子。
  “妈妈,怎么了?你怎么急成这个样子?父亲呢?你不是陪他一起去看演出了吗?”甜甜问。
  “别提你的父亲,你没有什么父亲。那个恶心的老头都要将你推到别人床上去了,你还叫他‘父亲’?!”甜甜母亲手上的动作又快了些,非常迅速地收拾了个包裹,带着甜甜趁着夜色,偷偷溜出了门。
  “妈妈,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说清楚。我们为什么要离开?现在外面正乱着,很不安全。”甜甜被母亲拽着一路小跑,从莱茵伯爵府后面的一条小道拐入森林。
  “别傻了。你不是什么莱茵家的二小姐,你只是那个混蛋为了攀附名利养的一只小鹦鹉!妈妈今天在剧院遇到檀香将军夫人,她笑着恭喜我,说我马上就要一步登天了。你的父亲打算把你送到伯奇那里做情人!这事情满城都知道了,就咱们娘俩还被蒙在鼓里。”
  艾格玛瑞亚陷入混乱后,莱茵伯爵那一套待价而沽的方法行不通了。没有兵权的他在看到很多墙头草被暗杀或被处理后,心惊胆战。这时他必须站队,选择一方依附,否则就会成为各个势力共同打击的对象。莱茵伯爵本想通过二女儿的线搭上昂撒,无奈他暗示了很多回,女儿就是听不懂。
  恰好伯奇很委婉地提出过,他对自己家处在昂撒保护伞下的女儿很有兴趣。莱茵伯爵顺水推舟,借着伯奇的要求打算靠上斯格拉切赫。
  怪不得最近几天,她的姐姐和伯爵夫人看着她的眼神怪怪的,还带着隐晦的幸灾乐祸的笑意。
  “妈妈,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咱们两个弱女子又能去哪里?”甜甜明白了自己的处境。却发现自己刚刚逃出牢笼,面对的仍是一片无光的黑暗。
  “妈妈把首饰都带出来了,我们先离开这里,当了东西以后安顿下来再说。”甜甜的母亲对莱茵伯爵没有感情,可女儿是她的眼珠子,那个老色狼害了她一辈子,不能再让他祸害自己的女儿。
  朗月星稀,刚下过雨的路面泥泞不堪,母女两个前进的速度越来越慢。后面的路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莱茵伯爵骑着马,带着家仆追上来了。
  “甜甜,快走。被捉住是会被打死的。”甜甜的母亲眼里闪过一丝恐惧。她亲眼见过那个恶魔用马鞭抽死上个月还宠爱有加的女人。
  “妈妈,停一停,我跑不动了。”甜甜捂着胸口,喘着粗气,被母亲用力一带,摔在了地上。
  贝隆坡的后面是一片河滩,夏夜的蝉鸣和蛙叫混合着风声,一起扑在甜甜脸上。她闻得见空气中盛开的花香,芬芳的肉桂味道,还有她最喜欢的茉莉味道,沾着泥土,萦绕在鼻尖。
  后面的追兵越来越近,火把的光就像一群从远飞近的萤火虫。马匹的嘶鸣和铁蹄的践踏声顺着柔风钻入甜甜的耳朵,她还幻听般地听到了莱茵伯爵愤怒的咒骂。
  无路可走了。她们母女两个再怎么跑也跑不过四个蹄子的畜生。
  “甜甜,跳河吧。跳了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妈妈替你挡一会儿。”甜甜的母亲将包裹塞入甜甜怀中,将她推向河岸边。
  雨后的河水湍急快速,浑浊地冲刷岸边的卵石,树上掉落的小小树枝随着河水漂流,很快就没入水中不见了。
  真的要跳吗?甜甜咬紧了嘴唇,望着河水犹豫。
  ……
  梁小夏在安息分校的学习很顺利,第一个月末的考核,她只是随便参与了一下,考出了五十名左右,一个还过得去的成绩。不过即使是这样,缪拉对她的脸色也好了很多,至少不会动不动上课就叫她回答问题了。
  小队的任务也比较顺利,梁小夏预计下周她的队伍就能迈入二级的大门。新加入队伍的西娅和队员们融入得很快,也没怎么抱怨队伍等级低的问题,勤勤恳恳的和梁小夏一起做任务。
  康斯坦丁和德姆的日子,在有了金钱注入后好了很多,高个战士像吹气球一样迅速胖了起来,将他那身破衣服撑得圆鼓鼓的,结实的上臂从袖口伸出,脸上的青春痘也油光发亮。矮个盗贼在交了学费后还剩下了十几枚金币,他在几乎将整个安息小镇跑遍了以后,从一位冒险者手中买下一把锋利的黑铁匕首,每天坐在那里用绒布将匕首擦得锃亮。
  下周,最晚下周末,梁小夏决定进入安息森林外围,做几个稍微大些的任务。之前接的鸡毛蒜皮的小事情已经让她不胜其烦了。
  沿着放学的人流向外走,梁小夏遇到了一个算得上熟人的人,昂撒。
  昂撒瘦了一些,手上捧着一大束白玫瑰,头发一丝不苟地打着发蜡,全部向后梳,站在四匹金鬃白马拉着的马车前,毫不顾忌周围的学生打量的目光,下巴上扬,目中无人地只是盯着学校门口看。
  “夏尔小姐,真的是你!你果然还没有死!”昂撒在看到背着弓的梁小夏出来后,迎了上去,矜持骄傲的脸难得流露出一分喜悦。
  “走吧,这不是说话的地方。”梁小夏低着头将昂撒带入学校附近的一个小酒馆里,要了一个小包间,点了两杯饮料,像盆那么大一盘蔬菜沙拉,毫不客气地当着昂撒的面吃了起来。
  昂撒捧着白玫瑰,有些不太舒服地坐在原木刨出来的椅子上。椅面和椅背都很硬,还有突出来的毛刺,在他养尊处优的日子里,仆人是丝毫没有胆子让这种劣质木椅出现在他面前的,更别说让昂撒少爷尊贵的屁股坐下去,勾破他的绸裤。
  夏尔小姐变了,变得很多,若不是昂撒记忆力好,他根本认不出来面前的人。
  她的双眼变得最多,圆润可爱的琥珀色眼珠变成了红色,看起来有些狰狞诡异。脸颊不像一年前那样有着微微婴儿肥的圆润,开始向瘦长的方向发展。铂金色的头发像大街上常见的男孩子头发一样,短到耳边,在空气中一撮一撮凌乱翘着。暗色发带盖过额头,看来这是她唯一没变的小爱好,偏爱蓝黑色头饰。
  如果不是那张清秀洁白的脸表明她的身份,谁都会以为面前这位是个淘气的小男孩。可他感觉到,她心里真正的东西是内敛的,矜持的,比过去更加隐蔽也更加坚定。
  她围在桌子边,单手握着叉子同时叉起四五片蔬菜,一大口塞在嘴里,嚼几下后,就着果汁咽了下去。蔬菜脆生生的,在她的槽牙间嘎吱作响。她嘴角沾着淡黄色金橘酱,舌头圆滑地一舔,就抹了干净。
  毫无矜持,高雅,动作甚至堪称粗鲁。
  但也很可爱。
  和夏尔小姐用餐,有种奇异的魔力,他总能在她身上找到一种变化的美。这种骨子里的随性和亲和让他渐渐放松下来。
  昂撒脑袋靠在椅背棱角上,双手交握在腹部,腿伸得很长。在“莎莎”咀嚼声中,他以过去绝不会采用的不雅姿势,睡着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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