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90)

  渊行可以在失落世界里修改记忆,但他修改不了戈斯跟主神之间灵魂的默契。
  戈斯又偷眼去瞧对面,结果两人的眼神又撞了个正着。
  这回戈斯先发制人:看什么看!
  长这么好看不让人看?解炎表情不变,好似十分为难,哪有这样的道理。
  戈斯的耳根眨眼间涨得通红,成了对面人眼里的美景。
  你
  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索性直接逼近,一拳锤了过去。
  莫名其妙的,戈斯从看见解炎开始就拳头发痒了。
  屏幕前的渊行像是看见球进了一样发出喝彩,指着屏幕得意洋洋地找庄不凡炫耀:你看,他俩打起来了!
  庄不凡闲闲地抬起眼皮看了一眼戈斯与解炎之间只有头发丝那么大的距离和两人能贴就贴的招式,根本懒得说这是在调情。
  反正这个掠夺者也不懂。
  戈斯同样经过系统训练,只是他在这方面跟解炎比起来还是有些差距,没一会儿就被反剪住双手压在了墙上。
  两人的呼吸交缠在一块,带着些令人脸红心跳的热度。
  有人在监视。解炎压下身,在戈斯耳边轻声说小话。
  戈斯同样用气音,把气氛烘托得更加暧昧:笨蛋,我知道。
  他刚踏出房门,几个探头齐刷刷扭过来,生怕他不知道有人在监视一样。
  解炎没放开他,垂着眼说:还敢不敢了?
  戈斯说:你放开我。
  解炎的体温比他高,钳制着他的时候总会让他产生被火舌舔舐的躁意。
  解炎说:亲一口就放开。
  戈斯的脸更红了,但他没说同不同意,只是又重复了一遍:你给我放开。
  解炎勾起嘴角,看上去显出几分坏,二话不说,直接低头压下去。
  戈斯倏地闭上眼,嘴唇微抿,却感觉一个轻柔的吻轻飘飘落在了他的唇角。
  随后,他就被松开了,炙热的温度和炙热的气息一起离开了他。
  他居然有点不舍。
  戈斯忍着想用手去擦那片唇角皮肤的冲动,抬起眼,语气有点冲:怎么,仇人你也要亲?
  解炎拽了拽戈斯的衣服下摆,把他刚才弄出来的褶皱拽平,漫不经心地说:谁规定不能亲了?让我看看。说不能的都得死。
  他俩穿着病号服站在一起,却不像两个病人,任谁来看都觉得这像是在拍硬照。
  光可鉴人的走廊地板和红色的日光也沦为了布景。
  渊行没空欣赏,他只好奇刚刚解炎用后背挡着镜头在跟戈斯干什么。
  刚才他俩是不是在用眼神厮杀?渊行想来想去,只能想到这个理由,还探头去找庄不凡的认同。
  庄不凡一动不动,像根木头,已经不想做出任何反应了。
  跟傻逼说话会折寿,在心里说也一样。
  屏幕里,解炎说:你去哪?
  戈斯不看他,还有些不自在:关你什么事?
  你去哪我去哪,解炎无视了戈斯的表面抗拒,理所当然地说,我可得跟着我的仇人,免得害我呀。
  话说的一本正经的,好像一点儿没有其他心思似的。
  戈斯斜他一眼,转身快步离开,像是不想让解炎跟上。
  但解炎慢条斯理的脚步声一直缀在他的身后,宛如一只甩不掉的幽灵。
  戈斯的速度越来越快,最后甚至跑了起来,但解炎还是跟得很轻松,甚至有闲心去撩闲:怎么跑这么快?跟不上了。
  纯属胡说八道。他跟的紧着呢。
  戈斯根本懒得理解炎,径直往庄不凡办公室去,心里有很多事想问庄不凡。
  但他刚到门前,听见里头一阵叮咣乱响声,似乎是有谁在收拾东西。
  戈斯跟身后的解炎对视一眼,都没说话。
  等到里头躁动的声音平息,戈斯才推门进去。
  里面庄不凡正安安稳稳坐在椅子上,看见他俩进来还抬手打了个招呼,身上的白大褂尤其洁白。
  他旁边坐着个姿态散漫的医生,一手虚虚搭着庄不凡的椅背,正掀起眼皮看过来。
  看上去还怪亲近的。
  庄不凡面带微笑地问:有什么事吗?
  戈斯说:哥哥,你眼镜歪了。
  庄不凡旁边坐着的那个人立刻转头去看眼镜,仿佛歪的眼镜是他的一样。
  不好意思,庄不凡扶正眼镜,神情自然,可能之前动作幅度大了点,没注意。你们有什么事吗?
  他又问了一遍。
  戈斯:没什么事,就是打算告诉你一声,我想出去看看。
  庄不凡还在笑:好的,好好玩。
  旁边的那个男医生却突然用下巴指了指戈斯和解炎,问:你们俩,什么关系啊?
  还能什么关系,仇人呗。戈斯想按照自己的记忆回答,却被截去了话头。
  解炎似笑非笑地说:跟你有关系吗。
  庄不凡看见主神这个表情就条件反射地脊背发凉,一般主神这样,绝对有人会遭殃。
  渊行一点都没察觉,还在继续追问:好奇,不能说吗?
  解炎说:我们是恋人。
  庄不凡抖了抖,因为渊行搭在他身后的手猛地挣了一下,像是气急败坏。
  戈斯冷静地说:你在说什么胡话。
  渊行的表情稳了点。
  然后解炎继续:好吧,我们不是恋人。
  渊行的表情更稳了点。
  解炎:只不过是我看上戈斯了,正在追求他。是追求者和被追求者的关系。
  渊行的表情裂了。
  *
  作者有话要说:
  渊行:(脏话)
  第128章 重拾文明 他的执念只会越来越深
  那医生的表情看起来要发疯。
  戈斯还顾不上问解炎那话是什么意思, 秉承着骨子里挥之不去的人道主义,很礼貌地问斜刘海医生:你还好吗?
  不知道为什么,他问了以后对方的脸色看上去更差了, 那眼神活像是把戈斯当成狐狸精看。
  渊行张口, 嘴型本来是脏话, 结果对上了旁边解炎眯起来的眼睛, 上下唇瓣嚅嗫两下, 说:出去。
  他可能更想说滚出去。
  庄不凡笑吟吟地接过话茬:你们不用理他,去做自己的事吧。没事儿多呼吸新鲜空气,别老在医院里待着。
  年轻人, 多点好奇心和探究心才更符合年纪嘛。
  戈斯看了庄不凡一眼,也笑笑:好的,哥哥。我能先换身衣服吗?
  戈斯跟解炎在庄不凡这儿蹭到了一身衬衫西裤白大褂,更衣间甚至连不同鞋码的皮鞋都有。
  戈斯抻抻衣服下摆, 面向镜子露出了一个微笑, 正好看到镜面角落另一个人的侧颜。
  这人刚刚自然而然地跟他前后脚进了更衣室, 让他制止的话都没来得及说出口。
  不过这人很有眼色地自己背过身,不然戈斯不确定这更衣室里会不会有血案发生。
  镜子里的两个人穿着同样的白大褂, 却有不同的风味。
  戈斯身姿颀长匀称, 穿上这种制服也有着清透耀眼的朝气, 被他的眼睛看着似乎都能感到灼热, 像个初入社会刚得到身份认证的小少爷。
  而悠悠然凑到镜子旁边的解炎则是另一种风格。他就算穿着这种禁欲制服, 也让人感觉像是被硬裹上了一层礼貌的皮,骨子里属于丛林的狂气悍利藏都藏不住,大写的衣冠禽兽。
  戈斯抬手把最顶上的扣子系上, 因为旁边人凑得太近, 胳膊肘被人挡了一下。
  啧, 戈斯说,让让,靠那么近干嘛。
  他现在一看见这人就烦,不仅是脑子里关于这人不好的记忆还是对方之前莫名其妙的话,都能一直拨动他的情绪。
  戈斯不喜欢这样。
  解炎半点不让,还就着这么近的距离垂眼看他,小家伙,别这么扎人
  扣子扣到最顶上会难受的。
  然后他手一伸,凭两根手指就灵活地把戈斯顶上刚扣上的扣子解开了。
  半秒不到。
  戈斯一把揪住解炎的领子,把人硬生生拽下来,语气威胁,你别他妈老来招我。
  解炎脖子被勒着也不恼,反而笑了两声:你看看你长得一副好脾气的样子,怎么这么会张牙舞爪呢,嗯?
  解炎第一眼看戈斯就觉得再没有第二个这么漂亮的人了。
  皮肤是冰雪一样剔透的白,头发和嘴唇看起来都很软,连眼睛的弧度都圆润得舒服,让他怎么看怎么喜欢。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记忆里告诉他这是仇人,但他总觉得戈斯应该在他怀里笑着撒个娇。
  念头不知道从何而起,但在接下来的短短时间里愈演愈烈,几乎浓烈得烧心。
  解炎说:看你对你哥情绪也挺平和的,怎么就针对我啊。我也没做什么事吧?
  是了,记忆说他们应该不共戴天,但没说这份仇恨到底从何而来,就好像一根悬浮在空中的刺一样,无厘头但是让人难受。
  戈斯明明也不是个坏脾气的人,但他从醒来以后就感觉胸口一直闷着一口气似的,见到解炎消散了点,但在对方问是不是仇人的时候又闷得更厉害了。
  可能是病了。
  戈斯一把撒开解炎,把人往后推:少跟我嬉皮笑脸的。有话直说。
  解炎很顺从地被推开两步:你不担心你哥吗?他可是被旁边那个指着后心。
  渊行的手当时搭在庄不凡身后,正正好就是后心的位置。更不要说屋子里叮叮咣咣收拾东西的声音和庄不凡略显凌乱僵硬的姿态了。
  我不瞎,戈斯想了想,还是没重新系上扣子,但哥哥不让我管。
  庄不凡说不用理他,意思就是不需要担心那边。
  解炎:他那边没有危险,所以危险就在你这边。你哥让你别待在医院,四处看看呢。
  戈斯没好气:谢谢你把他说过的话给我解释一遍,正打算这么做。还有问题吗?
  他似乎下一句话就是没事儿就散伙,别跟着我。
  解炎扯着嘴角笑了笑,莫名显出了凶相: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戈斯转头,猝不及防地被解炎用拇指摩挲了一下唇角,耳边是对方低哑的声音:你不会觉得,我之前说追求你是在开玩笑吧?
  戈斯瞳孔微微缩紧,下一秒就对上了解炎的眼神。
  他是认真的。
  半晌,戈斯打开解炎的手,半捂着脸出去,声音也压得很低:关我什么事。
  他身后的解炎不紧不慢跟上去,看起来心情很好。
  两个白大褂一前一后踏出了医院大门,直迎上外面的赤红日光。
  这日光看着滚烫,实则没有半点温度,周围的景色也无法让人确定季节,放眼望去,遍地荒芜。
  好像这座医院就是仅存的文明之地。
  断壁残垣、枯树旧塔、干涸见底的湖,它们与其说是环境文明,不如说是大地上的伤疤。
  不对劲戈斯喃喃道。
  这个世界不该是这样。
  解炎的手轻轻放在了戈斯的背后,给他无声的慰藉。戈斯也不清楚为什么这人能对他的情绪感应得这么及时,几乎是窒息感稍微涌上,就被这只温度稍高的手驱散了。
  戈斯没有拒绝。
  解炎说:没有监控探头追着我们了,是不是舒服多了?那边有人影,过去看看?
  他的音色本就低沉醇厚,现在稍微放轻,更是让戈斯耳朵发麻的柔和。
  这人好像在哄他。
  戈斯开口说了句好,就被解炎半环着往那边去,似乎发现了他的不适一样。
  解炎把自己当成守护王子的骑士。
  他们来到一片断壁残垣之前,这里四处散落着建筑碎片,好像有一只无情的巨手将它们撕开揉碎,然后轻飘飘地扔在了原处。
  某些残存的碎片上几乎还能看到精美的花纹,似乎可以通过那些纹路追溯到之前的美。
  正因为如此,美好被破坏在眼前才更令人难过。
  戈斯的目光几乎是刚接触到那些碎片,心头就像被蛰了一下似的肿痛。
  痛心、惋惜、哀伤
  还有滔天的怒火。
  一片片废墟旁边,站着满目茫然的人。
  戈斯掀开解炎的臂膀,几步上前问那个人:这是怎么回事?
  那人被吓了一跳。
  不知道
  你在这里做什么?
  不、不知道
  你有记忆吗?
  不清楚。
  戈斯的眉头渐渐皱紧了。
  他说:记忆,又是记忆。我们的记忆被人动过。
  没错,他身后的解炎接话,说不定你猜准了呢。
  猜准什么?
  戈斯莫名其妙地望了解炎一眼,才意识到对方说的可能是不是敌人,还能是恋人吗?这句话。
  戈斯移开视线:油腔滑调,少来这套。
  赤红色的日光似乎变得深了很多,每个人的脸上、身上都笼罩着一层淡红的薄纱,看着十分不详。
  这种变化不知道是好是坏,但戈斯心里的不安越来越重。
  戈斯跟解炎出了医院,监控探头就照不到他们了。等他们的身影消失在最后一格监控里,渊行就摁下了电脑的关闭按钮。
  他起身,冲再次被绑起来的庄不凡伸手:你的系统呢,交出来。
  庄不凡非常无奈:看你说的,并不是谁都有外置系统的。真当谁都是你们掠夺者啊?
  渊行本来想没收他的外置系统以防通风报信,结果转念一想,确实很多低级快穿者根本不会配备外置系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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