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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史大人,辛苦了!_分卷阅读_71

  嘉州、顺和两府的富商们冷笑了:“你们盛京的巨商们豪奢,但咱们这些个商家出身的,谁手里没有一两件镇店之宝的?更何况,那些个收藏起来的从不示人的,自然那也是拿得出手。”
  大昭巨商、声名传遍海内外的霍岚哈哈大笑:“没错,就是这个意思!斗富什么的太俗,简直是让世家豪门们看了笑话,我霍岚承蒙韩侯爷与林滤公主殿下厚爱,当初第一个接了新酒生意,自然也不能省过去,且送上一、两车东西,还请士族的英才俊杰们品鉴品鉴啊。”
  你妹子的你一个人送一、两车的东西,还“且送”?
  大昭第一巨富了不起吗?当谁都是面捏的吗?老子们组团刷你!
  添!拿了压箱底的添!
  世家门阀子弟们更不爽了,不就前阵子笑了两个月吗?还不准人幸灾乐祸了?你们讨好上位,还一个个的都要踩着咱们的脑袋。
  不要以为大昭的风向变了,咱们就捏不住你们了,区区下九流的商贾,咱们世家门阀自然有自己的矜持,不与你们一般见识而已!
  可什么人最无耻?商家最无耻。
  帝京的士族子弟们要还真矜持住了也便罢了,偏偏有那修养不够的,放出了上面的话来。
  大商们全笑了。
  他们大手笔帮韩侯爷添聘礼要的是什么?
  一来想要抱皇族的大腿是没错,不过这个愿望太飘渺。
  他们盯住的,是无论大昭,还是域外各国,都紧张关注的这场传奇婚礼。
  贫寒出身却用一年多时间就封侯的韩侯爷与大昭最尊贵、最有声望的林滤公主,再加上期间总是引起广大民议的各种事件,这场婚事简直就是广大人民群众最喜闻乐见的发展啊。
  在这场亲事上最出风头,无疑最能被大昭内外所有人紧紧记住,这是百年老店的前奏啊。
  如果大昭的豪商们懂得,他们一定会说这样一句话:这是黄金广告时间!
  也难怪连霍岚都要出手了。
  这种时候当然是闹的越热越好!难为士族子弟们这么给面子,当下就接了递上的梯子。
  大商们那个快乐啊:“光说不练假把式,还请百年望族们指点一二,拿出一些器物来晃瞎咱们的眼睛。”
  自然有那德高望重、养气功夫极好的无奈失笑,抚慰自家子弟:“他们正想借了咱家的门楣扬名,何必要搁置在心上,遂了他们的心意,与他们斗气?”
  年轻子弟们纷纷自我开解:无耻小人,与他们计较失了自家身份。
  无耻小人们更欢畅了,自己吆喝不行,还雇了人四处散播,咱们什么什么字号的大商,有幸参与林滤殿下的亲事,送上什么什么贺仪,便是连哪家哪家的名门望族,知闻此物,都要避而不语。
  这世上最有用的计策从来都是最简单的计策。
  豪商们要什么?要名气!名门望族、门阀世家们要什么?要名望尊严!全天下的人都看着呢!你给平民百姓们讲矜持讲的通吗?迎战吧!
  大昭文臣武将们首次达到了统一。
  送!他们也送!他们要给林滤公主殿下添嫁妆!
  所有人默契的统一了意见,斗富有什么意思?咱们斗古!斗珍!斗奇!
  霍岚一马当先,又甩出了一张单子,哈哈大笑:“专治不服。”
  此人哪怕是默契好了斗古、斗珍、斗奇,送礼都是论车来的,世家门阀们都恨不得吐他一脸血:暴发户说的就是你!
  两边的人全都卯上了劲:咱们且来看看,是你们的嫁妆厚,还是咱们的聘礼足。谁怂了谁就是孙子。
  然而首先对此次门阀世家斗豪奢一事做出反应的,竟然是御史台的御史:“这是公然行贿受贿!”
  “哦。”昭帝淡淡的问道,“行的哪门子的贿?”
  锦衣侯只有爵位无实职,而林滤公主殿下从刀勒归来后,便以身体欠佳,需长期休养请辞了内府的差事。
  “此事必须遏止,此事风气不好!”御史们当下换了口风,没有说出来的是,锦衣侯那个祸害,好不容易踢出朝堂了,结果成个亲都那么闹腾。
  昭帝同样淡淡的回应:“让你家的长辈发扬风格先罢手如何?”
  御史们闭嘴了。
  昭帝默默的想:污名抹不掉,干脆凑一双。继将嫡亲妹子低嫁之后,想必他又有一个供人讨论的话题了,堂堂大昭帝君,竟然趁着妹妹的婚事,行敛财之举。这皇帝当的,得多眼皮子浅才行啊!
  ——好想吐血。
  但他能眼睁睁的看着幼月的婚事那么寒碜的收场吗?当然不能。污名什么的,一个不少,两个不多,扛了也便扛了。
  君上的态度一出,大家的心里顿时有谱了。
  大昭臣民的热情一下子被点燃了,现在全国上下的茶楼都不说书了,改为每日公告韩侯爷的聘礼单子与林滤公主殿下的嫁妆单子。
  国民热情是恐怖的。
  看看人家神奇的韩侯爷,不但娶公主,还不花一分钱的娶公主,还别人争着抢着求着送着帮忙添置礼单娶公主。
  韩苏韩小侯一下子成为了大昭所有父母们最想养的子嗣典范:光宗耀祖、一朝为龙凤,说的就是韩侯爷啊。
  同时还成为了大昭所有贫寒子弟的励志典范: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千钟粟。读书奋进!光耀门楣!娶公主!
  韩侯爷比我们出身还差,韩侯爷都行,为什么我们不行?
  结果,贫家子弟苦读上进的又增加了许多。
  如果有,如今韩苏韩小侯完全可以被评选为感动大昭第一人了。
  “遂令天下父母心,不重生男重生女……”说书先生抹了抹嘴巴,“啊,窜词儿了,来咱们继续讲,今天韩侯爷的聘礼单子上又添置了些什么……”
  被天下人励志了想娶的公主和励志了天下人娶了公主的韩小侯在干什么呢?两个已经开始不能见面的人在玩“脸红心跳传纸条”游戏。
  林滤:“今天写到第几本了呢?”
  韩苏:“幼月明明昨天刚问过的,还是这一本啦,我会努力写快的。”
  林滤:“我今天就想要看呢。”
  韩苏:“嗳,不行的,这是聘礼,送过去之后就可以了。”
  林滤:“那韩苏不如写一本不是聘礼的,与我先看着吧。”
  韩苏:“嗳?嗳?时间……时间……已经很紧了。”
  公主府邸,东阳长公主点了点林滤的额头:“又再调皮为难韩苏了,不要太欺负乖巧的孩子。”
  林滤略带困扰的无辜笑道:“有什么办法?永淳与隆裕总对我说,韩苏写的东西多么新奇有趣。”
  公主殿下想了想,转头又铺开了一张纸条,毫不避忌的对着自家长姐,笑的十分单纯俏皮:“那就告诉韩苏,保密好聘礼,由我最先看好了。”
  好心好意告知消息的隆裕与永淳,转眼就被自家皇姐给坑了。
  努力写字添置聘礼的韩小侯,此时还不知道,如今自己的聘礼单子,压根是论厚度来增长的,礼官们一早得了消息,这些事无需打扰准驸马大人,由他们代为办理就是了。
  公主殿下真贴心。
  而韩小侯吃软饭都能吃的这么别致无辜,让办理此事的礼官们嫉妒的杀了她的心都有了,他们好想大吼:聘礼早就够了!娶十个公主都够了!还写哪门子的字?!
  大昭皇室第一贫乏的魏王专程跑到锦衣侯府邸,幽幽的盯着韩苏韩小侯看了良久,怨念的语气差点在盛京的上空聚成一个大大的“钱”字:“若不是妹子要嫁你,真想替天行道除了你这个祸害啊。”
  你想要帮忙除掉的,明明就是那一堆天上掉馅饼一般的财物吧!
  “我知道我的聘礼太过寒薄……”韩小侯认真的说道,“可是魏王殿下你也要讲点道理,我就算是有仙法,也不可能变出一堆拿得出手的聘礼来的,我会按照自己的心意认真对待的。”
  寒薄个鬼啊,你比仙法还神啊,前天开始,大昭的国库都给跪了。
  ☆、123驸马恨嫁
  按大昭习俗,自古疼女儿的人家,聘礼大都是要匀出一半,再给女儿添做嫁妆的。
  奈何林滤公主殿下的情况不是一点半点的诡异,这次便是以疼妹子著称的大昭君上,也没敢将韩小侯的聘礼拆了一半再与妹子添上,而只将了韩小侯亲手所书的书册遣人送了过去。
  大昭两代君王的宠爱、身为盛京之主所收到的贺仪、刀勒的赔礼道歉、以及世家门阀的对赌豪掷,千顷良田、十里红妆,可红妆又何止十里?
  再添下去,老天都要看不过眼了,怕是要折寿的。
  昭帝在妹子身体康健一事上十分警醒注意,不但没有再添妆,甚至还略略的削减了两成,吩咐了下去,在大昭各地搭桥铺路、施粥行善,反正是怎么攒人品怎么来。
  至于韩小侯同样价值不菲,让人看了眼皮子直跳的聘礼,早架设好了“眼皮子浅”心理准备的大昭君上,厚脸皮的大手一挥,一件不剩全充进了内府。
  ——内府乃是大昭君上的私人小金库。
  朝堂里的相公们顿时得了红眼病。
  那里面可是有我们家族的功劳的啊,君上你起码将聘礼充进国库啊——大昭朝臣们的集体心声。
  如今他们再也顾不得腹诽“天生祸害锦衣侯”了,相公们精神抖擞,灵光一转,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的与君上叙起了了家国大义,其主题为:“君上富有四海,整个天下都是君上的,何须再有国库、内府之分?君上何以只肥自家?瘦煞天下?”
  据说昭帝私下只说了五个字:“呸!臭不要脸!”
  且不论大昭那个早已千疮百孔的国库。
  民间所高度关注的,韩小侯的聘礼与林滤公主殿下的嫁妆到底孰薄孰厚,也因此终究没能分出个高下。
  一个被充了公,一个被削减了惠泽万民,这是好事。
  大昭平民们也不失望,反倒是对这么个峰回路转,颇有戏文色彩的亲事兴致浓浓,为此不说茶楼书馆处,便是哪家哪户有那支持之人不同的,一家几口都能分作两派,辩论个三百回合。街头巷尾以此吹牛打擂的,更是不知凡几。
  国民生活之丰富多彩,可见一斑。
  而林滤公主殿下的亲事已明文昭告,正式定在了盛京。
  天下万民都在热议君上疼惜嫡亲的妹子身体娇弱,不堪帝京气候,怕是此后都要在盛京宜居了,君上真是亲切和善。这让心结频出的昭帝心理上总算得到了安慰:不论后世如何,现下的大昭子民们还是喜欢富有人情味儿的皇帝的,很好,很好。
  这让大昭帝君一个激动,险些想要微服出访,一鸣惊人的去参加一下妹子的婚礼。
  还好,他还没有忘记,之所以格外恩准林滤移居盛京,兼且颇不合规矩的,以康健为由,在盛京之地举办婚事,全都是为了他的长姐,东阳啊。
  他放弃了参与幼月的婚事,只为了长姐能亲手送幼月出嫁,让幼月从长姐身边出嫁,这是他能为长姐所作的唯一一件事。
  壬戌年庚戌月辛卯日,初七,天高日朗,晴。
  黄历上有字曰:宜嫁娶、移徙、祈福、求嗣、入宅、安床。
  有宜无忌,大吉大利,乃黄道吉日是也。
  盛京林滤公主府邸,张灯结彩、忙中有序、熙熙攘攘的公主府内,唯独本应重点往来的林滤公主闺室,如闹中取静一般,竟只有两人浅声低语。
  东阳长公主执了梳子,细细的梳理了幼妹的长发,为林滤亲手披上嫁衣,又取了画眉墨,挑了林滤的下巴,为宠爱的幼妹仔细画眉,这整个过程,一丝一毫也未曾假他人之手。
  都说婚事当天最是紧张,偏这两人意态颇为悠闲。
  “数月未见,也不知韩苏如何了。”林滤扬了小脸,享受着长姐画眉,脸上带着惯有的三分亲和、七分浅笑,眸子里倒是笑意盈盈的对自家长姐揭露道:“昨日贯仲对我说,韩苏好几日半夜睡不着觉,偷偷的跑到院子里看月亮,她还以为别人不知道,对着月亮说了好些话。”
  东阳想了想韩小侯往日乖巧和顺的模样,再想到夜半望月的痴态,也觉得这个妹夫驸马实在有趣,她对林滤打趣道:“真不害臊,哪有公主遣了人,去盗听驸马私下自言自语的心意情话的?偏还让人报与自己知道。”
  林滤眸子一闪,脸上微红:“我本来是担心她不惯礼仪繁杂,学起来或有疏漏不适,哪里想到听到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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