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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古代贵族废物改造/在古代贵族混吃等死(

  可即便如扬州一字号的大风镖局,一年统共也只能分十个队伍运往返两次的货物,一次运货价格一百两往上,上不封顶,如此暴利,去年的岁入也才六千两,除去人力物力各种关税、车马、到手只有三千两。
  这三千两放在寻常殷实人家,能供三个秀才去长安就读南山书院,能在长安买下一套占地三百平的大院子,地段甚至能够在长安朱雀街旁。六百万两是多少?六百万两能买两千套这样的院子,几乎能把长安一角都给收入囊中!
  顾劲臣不敢相信,他跟他家岁锦小朋友,每年吃穿用度最高也不过五千两,那还是因为给珠珠买了一匹漂亮的汗血宝马才达到这种价格。
  这顾家里是养了什么吞金兽?一年就要找朝廷要三十万来过年!还仅仅只是过年?
  顾成泷两口子都跟做错了什么事情一样低着脑袋,抬着眼睛,茫然又为难地看着沉默不语的五叔,好一会儿,见五叔表情似乎是越发冷了几分,便先是一个瑟缩,顾成泷连话都说不利索,还是媳妇儿尉迟氏先一步开口,哭诉道:五叔也别生气啊,这、每年府里上上下下,百十来号的人物,个个儿都要吃喝拉撒穿的,我虽当家,可手里余钱却是一个字儿都拿不出来了,不信五叔跟我去对账去,当真是都花在家里了,没人贪墨的。
  是啊是啊。族长顾成泷还是一个劲儿的点头,心中庆幸还好夫人跟着来了,不然放他一人面对五叔,就是浑身缝满了嘴巴,都没有一张嘴长得开口,说得出来这些话。
  顾劲臣见不得顾成泷这副畏畏缩缩的模样,但这么多年来,这位老侄子都这么过来了,老太太这个亲娘都不觉她儿子窝囊,他这个做小叔的便也懒得管,只是钱的问题,现在看来当真是需要好好查上一查,怎么地光是过年就要花上三十万两?这是每天吃银子还是吃龙肉?
  既然泷哥媳妇都说到要查账了,我便看上一看,不过我是个不当家的,平日里单独的账目也都有郭管事把着,让郭管事过去查,查完了过来回我便是。顾劲臣威严起来,不容置喙,摆了摆手,便不耐烦地道,行了,下去吧。
  族长夫妻两个唯唯诺诺地走了,顺便领着五房的管事郭先生一块儿去了镇国将军府的账房里,有尉迟氏将账房的门打开,再锁上,派了小丫头在旁边听命,等郭管事查好了,再放出来,这是将军府账房的规矩,以免有人进进出出夹带什么东西,坏了账目。
  把这些事儿都做完了,族长夫妻两个才忧心忡忡地回到他们的忠义堂。
  忠义堂陈设老旧,俱是五十多年前的家具,但件件都是老皇帝的恩赐,轻易不能更换。
  忠义堂右边连着明园,左边连着祖宗们的祠堂,前院儿里是个平地,往日被顾成泷用来晒书,后院儿是全府最大的山水园子,院子里供着个小佛堂,用以修身养性。
  顾成泷一回忠义堂,便垂头丧气,心里惶惶恐恐,其夫人尉迟氏见状,没有去安慰,反倒一改方才在明园五叔处的通情达理,一摔帕子,故意坐在顾成泷的旁边,小声埋怨说:五叔也真是的,他是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的贵,这公中的钱,又不是咱们一家花的,他不去问成天眠花宿柳的四叔,反倒对我们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顾成泷笑着叹了口气,拍了拍老妻的手背,说:五叔说话是不大好听了些,但五叔最是明白事理了,断然不是觉着我们大房花钱厉害,是就事论事罢了。
  就算是就事论事,也轮不到我们去背这个锅,你想想,咱们府在扬州是什么地位?每年要办多少的喜宴、生日宴、去岁光是老太太的生辰,咱们就花了五十万两,府里头庄子上供来的粮食卖出去五千两,能抵个什么用处?
  尉迟氏一边说一边又捏着袖子抽抽噎噎:还有咱们的老大炙哥儿,这都快三十的人了,相看了多少人家?前前后后花的那二十万两,难道不该花?他当年要不是为了救三房的鹏哥儿,哪儿能烧成那个模样?花些钱去治病,花些钱去相看姑娘,这也多吗?
  顾成泷一听老妻说起他们那可怜的大儿子,也是两眼汪汪擦起老泪来,说:当然是不多的!想必五叔也不会觉得多。
  可你看五叔那样子,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听了这么个事儿,张口就要全家拿出六百万两去还钱,我们哪有啊?难不成要拿我的嫁妆去填这个窟窿?
  顾成泷立马摆手,承诺道:哎,越说越不像话,怎么可能拿你一个妇道人家的嫁妆?说出去咱们还要不要脸?你且把心放进肚子里,咱们大房手里拘谨,二房三房四房应该有些余钱,让他们出大头不就好了?再说了,我看五叔也不一定当真要还,而且五叔跟珠弟弟这些年应当也存了不少,咱们不要操心。
  尉迟氏一听自家老爷不会动自己的嫁妆,就也不说什么了,眼珠子转了转,收了眼泪,打听道:欸,老爷,你说五叔他怎么跟吴大人认识的?真是从未听说过,五叔也从不出门跟扬州各府县衙门的官员走动,这冷不丁的冒出来这样一个大人物,真是意外。
  顾成泷也是说不出的高兴,一边摸着自己的山羊胡子,一边笑道:五叔能耐着呢,大概是年轻时候结识的,只是五叔自婚后就不能当官了,所以不走动了吧,这回还是珠弟弟出了事儿才不得已找的吴大人。
  哎,五叔也是,他要是早说吴大人同他是好友,我在知府衙门里,何必开口劝五叔呢?当时还不是怕五叔碰了壁,又让宋知府没脸?
  尉迟氏点了点头,面上也有了些笑意,她虽是个妇道人家,却也明白淮南节度使是何等风光的大官,这可是实打实手里握着兵权的人物,每年从当地供给长安的税收里抽调一大半的银子用来养兵,每年采购的冬衣、收购的布匹、干草、皮革也都有专门的人供应,只担任其中一样的采购,那都能捞出不少的油水。
  尉迟氏惦记着娘家的家业,心中一动,忍不住说道:其实我娘家弟弟,老早就惦记着想要跟吴大人做些买卖,只是苦于没有门路,也没有人引荐,吴大人这么大的官,手底下八万的兵,就是分四万出来给我弟弟,让我弟弟去做冬衣、夏衣的供应,一来能帮衬咱们家这六百万的欠款,二来我娘家原本就是丝布局的,这能供给皇宫的衣物,绝对保证比外头那些小猫小狗做的好,对吴大人也是有好处的。
  族长顾成泷一听,想都没有想,便一拍大腿,觉着这是一举两得的好办法:哎呀!我怎么就想不到呢?好!好啊!我这就去跟五叔提,咱们做尉迟家的介绍人,也能从中得一笔,这么好的两全其美的事情,真是美哉!
  说着,顾成泷当真就要闷头往五叔顾劲臣的明园过去。
  欸,老爷你糊涂。尉迟氏连忙拉住自家老爷,委婉地提醒道,你忘了?现下你那珠弟弟可还睡着呢,五叔也说了,没事儿莫要过去打搅,你就这么两手空空的,五叔不把你给冷眼瞪回来才怪,你先去家学里瞅瞅,找几个模样、品行都不错的孩子,或者让坐堂的先生举荐两个,也不要太多,那珠弟弟贪玩,但娇贵得很,不能当真给他找太多猴子似的玩伴,找个大的,再找个小的,大的要能看的住他,小的就随便了。
  顾成泷立马拍了拍脑门,笑呵呵地说:是是,我咋忘了这茬?夫人啊,我何德何能取其如此,夫复何求?我速速过去找,咱们考察两天,再带过去给珠弟弟吧。哎,我那珠弟弟,也是咱们老太太的心头肉,这回真是苦了他了,得,我这个当老哥哥的,非给他找比四房顾桥然更好的小子过去!
  这回说完,族长顾成泷是健步如飞,带着两三个小厮,就坐着小轿子过去,满心要给小小一点点的珠弟弟找个听话懂事,关键时刻,得舍身保护的玩伴,毕竟珠弟弟的命可比族里其他孩子的命要贵太多,一个不小心,他们可不好朝上头交代。
  这边顾成泷在轿子里闭目养神,不多时到了府外的家学,还没下轿,就听见里面闹哄哄地嬉笑。
  他娘的,你们到底能不能行啊?一次都没有打中!
  看我的!我扔的贼准!
  哈哈哈,冯岩,就你?你要是能打的中那小耗子,我给你磕三个响头!
  这可是你说的啊,大家伙都给爷记住了,看我的!
  顾成泷愣了一下,疑惑地下了轿子,偷偷往学堂的窗户口望进去,就见偌大的学堂里,桌子东倒西歪,台上也不见坐堂的先生,下头闹哄哄的簇着两伙人,一伙少年蹲在地上耍骰子,吆喝着买定离手,一伙少年把一个衣着单薄的小孩给绑在了柱子上,小孩嘴里塞着个灰扑扑的馒头,垂着脑袋,身上到处都是泥巴砸过的痕迹,还有石头打过的淤青
  眼瞅着一个高高大大的少年要拿砚台去砸那狼狈的小孩时,顾成泷立即大喊:给我住手!你们这群孽畜!
  第19章 耗子灵哥儿 小侯爷是不能看见的。
  镇国将军府原本的家学很小,设在府内,有老太爷亲自去请了个山东大儒坐堂,但老太爷去世后,大儒便也告辞,家学里的先生则由别家举荐的秀才过来坐堂。
  后来秀才学成,要考试去,顾家的家学里就又没了先生,一空空了好几年,毕竟大家都觉着,像他们这样的人家,读不读书都无所谓,反正也不会短了谁的吃喝,于是家学基本关门大吉,还是十年前扬州突然兴起开家学这么一个东西,每个富贵大族里都得开,顾家才跟风又把家学打开。
  这回大开家学,由四房的老大顾待今这位儒生作主,说是要做就不能马虎,学习这件事,必须重视,要做大,还要做扬州最大的家学。于是有了这么个跨院,请了三个老师,把族里适龄的哥儿都放进去让他们读,还放话允许周边好人家的孩子也来读书,最后连依附顾家的远房亲戚们的孩子也塞进去,号称扬州最大家学。
  好一个最大家学!就是这个样子!?族长顾成泷气得半死,指了两个带头混账,便说,你们两个跟我走,其他人收拾你们的包袱给爷滚蛋!
  家学里总共十六人,其中大一点儿的六人,小一些的十个,府里正经的小爷们有五个,其他全部都是外头和远房亲戚家的孩子,一看族长来了,一个个吓得魂都飞了,站在原地愣着。
  顾成泷一看自己说话竟是不好使,面红耳赤,跳起来便把讲台上的桌子给一掀,干脆走了,离开前脚步倒是停了一下,对自己带过来的两个小厮说:你们两个过去,把绑着的那个小孩给弄下来,哎,带走去看看,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小子,在我顾家的学堂受这种待遇,真是真是
  顾成泷没话可说,气急败坏的眼不见为净,带着那虚脱的小孩回了忠义堂。
  尉迟氏在偏厅绣帕子,老远就听下人说老爷回来了,便慢悠悠地起来,由她最喜欢的大丫头扶着去了正堂,挂着笑脸,正要问怎么这么快就回来,是不是找到合适的小子了?却见老爷一回来就闷闷不乐地坐在堂上,焦头烂额地撑着脑袋,其后还有两个小厮抱来一个脏兮兮的小孩儿。
  这尉迟氏愣住,看了看那虚弱的小孩儿,又看了看唉声叹气的老爷,收了笑,走过去,轻声细语地问,这又是怎么了?方才还兴高采烈的出门,现在也不知道从哪儿受了一肚子的气,到我这里来撒了。
  族长顾成泷实在是难以启齿,摆了摆手,不愿意多说,只指了指那个小孩,跟夫人道:这孩子是谁家的啊?我看他着实是可怜得很。
  尉迟氏细细看过去,想了想,不太确定地说:好像是后街来投奔咱们的老牛头的新媳妇儿的儿子。
  是了,就是他,长得很是秀气的娃娃,跟他娘一个样子,眼睛啊,都有些狐媚的样子。听说还不是老牛头的亲子,早年投奔过来的时候,听我陪房说过,那老牛头年纪一大把了,好个喝酒,醉后稀里糊涂跟人买了个漂亮的新媳妇,是那种楼里的姑娘,要我说,这种人,很不该脏了咱们镇国将军府的门槛,但老麦叔跟老太太从前是一个街口的邻居,七拐八拐地沾着旧亲,老太太念旧,又是个慈善人,看他们一家子可怜,就让我在后街腾了个房子给他们住。
  我只见过老牛头他们一家子一回,就记得他跟他娘那双眼睛了。哦,对了,这孩子应该是叫灵哥儿,正经的名字都还没有,如今算起来应当有十岁了,去年入的家学尉迟氏说着自己不了解,可断断续续竟是将眼前这耗子似的孩子的身世来历都说了个九分出来。
  坐在首位上的顾家族长顾成泷叹息了一声,对家里什么时候多了个叫老牛头的亲戚一概不知,正还在火气上,手掌在侧面的桌子上拍得啪啪作响,怒道:什么老牛头?我怎地不知?哎,算了算了,去请大夫给这灵哥儿看看有没有哪里伤着,以后也不必去那家学去了,过两天直接到明园去,跟珠弟弟在明园念书,五叔给珠弟弟请的西席是扬州有名的大家,作诗一绝,跟着那西席都比在家学好一万倍!家学自明天起,直接关门!以后再也不要跟我提开家学的事情,请的三个先生,全部轰走。
  顾成泷说完,下人立马动起来,请大夫的请大夫,锁家学的锁家学,偷偷把族长决定卖给各房的也比比皆是。
  长房大太太尉迟氏见老爷还在气头上,哪怕觉着老爷这么处理有些不妥,却也只是闭口不言,眼里微微动了动,琢磨着过一会儿再劝,但谁知道右厢房里被下人们抱去等着看医生的孩子却在此刻慌慌张张从厢房里跑出来,鞋子都跑掉了一只,双目瞪得硕大,眼白绯红,瘦削黄黑的脸上是一片绝望,见到庭上坐着的大老爷和大太太,才似乎反应过来这里是什么地方,噗通一下跪在地上,抖着肩膀,脑袋低到泥土里去,细声细气地叫了一声:族长老爷、大太太好。
  方才昏迷着的小孩此刻清醒了,缩成虾米一样跪在远远的地方,身上仅穿着一件夏天的坎肩与打了补丁的袄子,不伦不类地匍匐在那里,一动也不敢动。
  族长顾成泷遗传着他亲娘的善心,见不得苦难,从前他只晓得家里的珠弟弟骨头架子小,发育得缓慢,所以叫人怪心疼的,如今眼前这个孩子,说是起码十岁了,却跟冻猫耗子一样,从袖口里露出来的手,当真是只剩下骨头和一层皮,溃烂无处不在
  既是投奔了他们家,顾成泷实在是搞不懂,他们家每年给族人发下去的月钱,也没亏待谁啊,怎么就还能有像灵哥儿这样吃不饱穿不暖的孩子?
  行了行了,你起来吧,不要跪着了,一会儿大夫来了让大夫给你看看,那些欺负你的混账,自有我来替你做主。还有,回去的时候,我会叫你大太太给你准备两身新衣裳,等你身上的伤养好了,就去五房的明园报道。咱们家五房那里,有个小侯爷,今年六岁,最是贪玩爱懒,要一两个品行模样都上好的孩子陪着他,帮忙在旁边看着点儿,每月便多给你二两银钱,你道如何啊?灵哥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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