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夜书吧>书库>灵异>阿琅> 91,心善被人欺

91,心善被人欺

  一听说是来给钟家案子作证的,众人都有些惊讶。
  主审的官员是陛下指定的,并不是韩丞相一系的。
  不过,他也清楚,皇帝同意韩家案子公开审,不论韩家有没有罪,都能敲打到一方。
  韩家,或者是钟家案子背后一方。
  他沉吟了片刻,道,
  “既是和钟家案子有关的,那就将人带上堂来吧。”
  将公堂前围得水泄不通的百姓自动让出一条路,让衙差将那些说要作证的人带进来。
  主审管看到被衙差带进来的人愣了一下。
  带进来的,不只有一个两个,而是足足有十五个。
  男女老少都有,衣着也很是不同,有麻衣草履的村民,也有长衫在身的读书人。
  这些人一进来,自动对着堂上的主审管行跪礼,将堂前跪了个扑满。
  主审管看了看下头那些人,问道,
  “尔等说要为钟家案子作证,不知你们有何证据?”
  那长衫在身的读书人身上有功名,自是不用跪拜,他站在众人身边,朝主审官拱手,
  “大人,我等是青州当地百姓,听闻韩家被人诬告,特地赶来上京为韩家讨个公道。”
  “至于证据,我等自身就是证据。”
  跪着的百姓纷纷点头应和。
  七嘴八舌的说起来。
  “大人,韩家可是好人家啊,前几年青州闹了饥荒,若不是韩家施粥赈灾。”
  “我们村大概要死一半人啊。不仅他们自己家施粥赈灾,还会带着富户一起啊。”
  “是啊,大人,我们青州上下百姓都受过很多韩家的恩惠啊。”
  “韩家绝对是积善之家,绝不会鱼肉百姓,欺压蒙骗别人的”
  “还有我们,都是受过韩家恩惠的……”
  “是啊,大人,韩家真的帮助我们许多。”
  这些七嘴八舌地说着韩家做过的善事,公堂上一时十分热闹。
  说道激动的时候,有些人比手画脚,唾沫横飞,场面越来越乱。
  主审官不得不死命地拍着惊堂木来维持公堂秩序。
  等到一个个安静下来之后,那个为首的书生朝主审官拱手,
  “大人,韩家在青州,不只是施粥修路,照顾孤寡广开善堂,还开了书院,让贫寒的子弟有机会读书识字,考取功名。“
  “这样的人家,若是被人诬陷欺压百姓,鱼肉乡里,那我们这些受过韩家恩惠的人绝不答应。”
  “请大人给韩家一个公道。”
  书生言语铿锵有力,边上跪着的百姓跟着一起,给主审官磕头,
  “求大人明断。”
  这时,一直在屏风后坐着的韩丞相看了眼身边的幕僚。
  幕僚微微颔首,转出屏风,给那些为韩家作证的人深深地做了一个揖。
  眼含激动的泪水,
  “某代替韩家上下谢过各位乡邻仗义,大年下,千里迢迢来给韩家作证。”
  那些人得知幕僚是韩家的人,十分激动,纷纷让他代替向韩丞相问好。
  有些乡民见幕僚下巴上长着山羊胡子,有些纳闷。
  在边上小声的嘀咕,
  “那个韩丞相多大年纪?怎么他的儿子这样老?比咱们这些干农活的看起来还要糙……”
  乡民的声音说小不小,正好让堂内的一众人听到。
  幕僚很是有些尴尬,他的年纪和丞相大人差不多。
  原本,今日该是大公子和丞相一同来的。
  只是出门的时候,去找大公子的人无功而返。
  不得已,二公子如今在书院,其余几个公子都是庶子,上不得台面。
  若是身边不带人,总不能让丞相大人亲自出现在公堂上,去和这等小民对话。
  所以,只能是他出来说话。
  屏风后,韩丞相听了也是一脸铁青。
  自从那天夜里和韩长风不欢而散后,韩长风就不曾回过府。
  昨日就让人去找他,到得今日,也不曾见着他的人影。
  韩丞相心头怒火冲天,想着一定要给韩长风一点教训才行。
  且不说韩丞相心里怎么想,就说围观的百姓,热闹也看了,这会见着幕僚和乡民的互动,颇为感动。
  真没想到,韩家的人竟然真的是个积善之家,做了那么多的善事,前头真是冤枉他们了。
  而且,看那些千里迢迢赶来的乡民,看来韩家所做之事,还不止他们口里说的那些。
  有更多的没被人发现。
  他们能够闻讯赶来,那说明韩家做的事情是实打实的,一点都不参假,否则他们。
  甚至,有些人竟然开始指责钟家,说他们怎么可以这样。
  害他们的,是韩家那位夫人,可人家已经自尽而亡,以命相抵,为何还要咬着韩家不放?
  总之,这次公开审案的过程,可谓是跌跌宕宕。
  到了最后,众人的目光,已经从家破人亡的钟家,转移到了韩家做的善事上头了。
  已经没有人会怀疑,钟家的案子,会和韩家有什么关系。
  作孽的都是那位死了的夫人。
  韩家经过这一案,将失去的民心都给挽了回来。
  主审官面对此情形,只能是先结了案。
  既然那位夫人生前确实骗了钟家,主审官就让韩家将钟家被骗的银钱如数还给钟家婆媳。
  同时,还让那位夫人的娘家,赔偿了钟家一份大额的赔偿。
  毕竟,是那位夫人的娘家教女不严,才闹出这样的大事。
  不仅耗费的是百姓的时间,更是耗费朝廷官员的时间。
  钟家的案子,结束的很快,可谓是大家各得其所。
  韩家得到名誉,钟家得到了银钱的赔偿。
  虽然钟家的两个男人死了不能复生,可有了那大笔赔偿,也能好好的将两个幼儿抚养成人。
  香火又承继上了。
  看完了热闹,众人都纷纷离开了衙门,一边走,还一边热烈地讨论韩家的事情。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这韩家做了那么多的善事,真是不得了。”
  “看来,那个什么燕郡的知府,状告的事情应该也是子虚乌有吧。”
  “韩姑娘那样一个好姑娘,怎么会做出那些事情来?”
  阿琅静静的坐在一辆貌不惊人的小油车里,看着衙门外渐渐散去的百姓,神色淡然。
  那些百姓的议论声,清晰地从外头传入到阿琅的耳中。
  有这样的局面,是阿琅早就设想过的。
  韩家不可能坐以待毙,必然会趁着这段时间做一系列的安排。
  就如同,她会护着钟家婆媳上京告状一样,韩家也会安排人上京做证。
  没能在公堂统领韩家打压下来,阿琅一点也不惊讶,更不懊恼。
  相反,韩家被百姓抬得越高越好。
  比起平地上摔跤,从高处摔下来那才叫疼呢!
  衙门里,韩丞相同主审官等告辞后,步履平缓地从里头出来。
  跟在他身旁的幕僚,摸了摸山羊胡子,
  “大人,这些年,韩家在青州做的事情都是实实在在的,不怕人查,这次,韩家的危机,算是过去了。”
  “至于,姑娘那边……”
  韩丞相道,
  “姑娘那边,那账册,查一查到底是怎么回事?”
  “为何早些年的账册都没问题,这些年才出现货不对版的问题?”
  “查清楚。”
  他想了想,”那些来上京的乡民,一定要妥善安置好,长风……“
  韩丞相顿了顿,蹙着眉头,“算了,都交给你来处置,长风那里暂时不要再让他去做什么差事。”
  “他既然那么喜欢在翰林院修书,就不要动了。让他修个够。”
  “一定要早些将那些乡民送回青州,不要让事情再起波澜了。”
  幕僚点点头,没敢为韩长风说话,只是问,
  “大人,既然这些乡民那样好用,何不让他们在上京多呆些时日,为韩家再造造势,说不定姑娘那里的危机也就没了!”
  韩丞相坚定的摇头,“莫要如此,不要忘了,过犹不及。”
  幕僚想要再说,被韩丞相给制止了。
  韩丞相揉了揉眉心,找自家的轿子走去。
  他最近的感觉很不好,不仅仅是因为韩长风不听指挥的缘故。
  心头总是有些慌,很疲惫。
  也许是最近事情都积压在一处,人有些疲累了。
  上了轿子后,幕僚就更加没机会再劝了。
  等到韩家的人走的看不见之后,阿琅才让装扮过的胡七赶着马车离开衙门前。
  韩家,想要低调收尾,阿琅怎么会同意?
  不过几日,经过那些围观百姓的宣扬下,韩家的各种感人事迹,传遍京都。
  成为百姓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没几天,甚至有人将韩家的事情改编成了一个段子,说书先生在各大茶楼,酒楼广为传播。
  韩家的名声,空前高涨,达到一个无法企及的高度。
  韩丞相还没来得及让幕僚把热度给压下去,原本要被安排回乡的乡民们那里又出事了。
  因为他们的仗义,上京百姓很是钦佩,也不知谁找到的那些乡民所住客栈。
  围观的百姓,除去各大茶楼酒馆之类的去处之后,又有了另外一个好去处。
  那就是找青州乡民们闲聊,甚至探听韩家在青州做的善事。
  这个时候,韩家原先的安排就有些被动了。
  他们总不能这个时候强行将人带离京都,只能按捺下性子,等着热潮褪去后,再将人送走。
  韩家好像热锅上的蚂蚁,虽不至于团团转,可总是不好过。
  忠勤伯府,同样不太好过。
  明家人在当日宴请一半时,匆匆离去的原因,当天晚上忠勤伯就知道了。
  自然是大发雷霆。
  原本好好的局面,被妻子和女儿给弄的一团糟。
  眼看着明家的亲事是不成了,拉拢更加不成。
  当日那样多的小娘子在场,阿琅的那番话,自然会被许多人家知道。
  闹大了,亲事不成,还要成为仇家。
  忠勤伯夫人被忠勤伯痛骂了一顿,还要带着秦明月上明家道歉。
  可是,这样低声下气的事情,忠勤伯夫人怎么愿意做。
  自然而然的,她想到了阿琅。
  当日的事情,阿琅也在场,若是她能够为伯府说两句话,那再好不过了。
  同时,忠勤伯还让秦东宇,站到明家的家门口去。
  那副样子,简直了。
  死皮赖脸的不走,路人从他的身上看到一种被棒打鸳鸯的感觉。
  不知情的人,都要以为,这忠勤伯府的公子和明家的姑娘,有什么说不得的风流韵事了。
  阿琅收到忠勤伯府的帖子后,就去赴约了。
  带着青柠和姚嬷嬷,去了忠勤伯夫人说的地点。
  一个不起眼的小院儿,连牌匾都没挂,里面是曲水流觞,亭桥林立,雅室成群,是说事的好地方。
  忠勤伯夫人带着秦明月坐在窗边,外面的风景很好,一大枝的红梅,隔着墙伸了过来。
  让人不由的想起一枝红杏出墙来……
  没心思看景的忠勤伯夫人,脸上也是半点表情也没有。
  脸上敷着厚厚的香粉,抖一抖都能扫一簸箕,饶是如此,还是没能遮盖住眼底的青色。
  坐在她身边的秦明月愤愤不平地嘟囔着,
  “母亲,四哥已经去明家道歉了,还要咱们来。”
  “父亲也太偏心了,到底我们是他的家人,还是明家那女人是?”
  “狐媚子,还要让她进咱们家门?她也好意思进?”
  “我就没见过明家那样的,还有那个什么郡主,天底下再没有和她一样不要脸的人了。”
  忠勤伯夫人一拍桌子,怒气冲冲,“闭嘴。”
  秦明月被忠勤伯夫人凶得嘴一瘪,不再言语。
  “不好意思,我来晚了。”门口有声音传来,“是我打扰你们母女说话了吗?”
  只见阿琅站在门口,嘴角上翘,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模样,让人看了牙痒痒。
  忠勤伯夫人坐在位置上,看了下阿琅的身后,除了一个丫鬟,一个嬷嬷,没别的人。
  她有些松了口气。
  赔笑道,“哪里,哪里,郡主没来迟,是我们来早了。”
  秦明月翻白眼,什么没迟?迟了半个时辰。
  “见过郡主,你进宫都是这样让皇后娘娘等的吗?都是这样不尊敬长辈的吗?”
  “你妹妹还没进门呢,就这样慢待我娘,以后可别想让我给她好脸色。”
  阿琅看了眼忠勤伯夫人,眼睛里都是惊讶和讥讽,
  “秦姑娘,你姓的是什么呢?顾?明?好像都不是哦,那么,怎么算我的长辈呢?”
  “比起你心里一肚子花花肠子,算计这个,算计那个,我可是名门淑女,做不来的。”
  忠勤伯夫人被阿琅给怼的深吸一口气。
  这个雅和郡主,真的不是泛泛之辈,是她大意了。
  越想,忠勤伯夫人越是不想让明鸾进门,若是真的进门,那还了得。
  “当日,是我们家出了岔子,不过都是些小误会,所以,还请郡主在老夫人跟前说一说好话。”
  “既然将来是亲家,总是和气为好。”
  “不如郡主说一说,想要多少银钱才行。”
  阿琅闻言,噗嗤一声笑了。
  她点了点桌子,“夫人选的这个地方,是好地方,这茶也是好茶,这茶盏更是好东西。”
  “只可惜呀……”
  她慢悠悠地说道,
  “这茶是普洱茶,配那紫砂,方是上品。”
  “不知,夫人觉得贵府的四公子值多少钱呢?”
  秦明月听不懂阿琅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可忠勤伯夫人见惯了各种场面,后宅的勾心斗角见多了。
  自然一会就听出阿琅话中的意思了。
  阿琅这是嘲讽忠勤伯府卖子求荣,拿着儿子的婚事想要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她想反驳,可偏生,这是事实。
  若是从前,她不知道忠勤伯为何一定要和明家联姻,经过秦明月那件事情,已经是知道里头的含义。
  阿琅点了点桌面,一派悠然,
  “想要我在外祖母面前说话,也不是不行,既然你让我说,那我也就说了。”
  “三个条件,缺一不可,不容反驳。”
  “第一,你带着你女儿去明家道歉,夫人是见惯风浪的,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第二,明家的婚事,就此作罢,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第三,今日之事,你知我知,天知地知,你这辈子,你,你们秦家的人,永远不许污蔑阿鸾的名声。”
  “反正现在不好过的不是我们,而是你们忠勤伯府吧。”
  “夫人可要想好了,若是想不明白,可以掂量掂量。”
  “若是还想结亲,那就掂量掂量。”
  忠勤伯夫人眼睛随着阿琅的一二三,慢慢睁大。
  这三个条件,可以说在自己丈夫的估摸之下。
  她掀了掀眼皮子,一改之前着急的态度,“没想到,郡主一个小姑娘家家,弯弯绕知道的真多。”
  “你就不怕隔墙有耳,你今日的这个要挟,明日就被人知道?”
  阿琅挑眉,“我这个人啊,最不喜欢别人压上一头,夫人要了这间屋子,我就让我的嬷嬷去把隔壁左右两间都给要了。”
  “当然,若是你们家真得一心想要和明家结亲,倒插门的女婿,我们向来是要求不高的。”
  “狗子忠心就够了。”
  阿琅淡淡的看着忠勤伯夫人,面不改色。
  忠勤伯夫人险些气晕过去。
  她把谁比成狗?谁要做倒插门女婿了?
  “说起来,你们家无论怎么搞,到底还是自家更倒霉。”
  “那天设宴,你们府上的姑娘,所作所为,难道不是更让人议论么?”
  “毕竟,那块玉佩,可真是满满的米田共香啊。”
  “明月姑娘,你还喜欢吗?”
  “说起来,我真是一个善良的姑娘,还愿意为夫人府上殚精竭虑的去想,哎。”
  “真是心善被人欺啊。”
  忠勤伯夫人简直要被气吐血了。
  到底谁被人欺负?谁心善?
  从小院出来后,等在外头的胡七,立刻上来和阿琅悄声说道。
  “郡主,咱们盯着韩家米仓的人回来报,韩家的管事被抓了。”
  ”现在那边正是一团乱。“
  “听说那个米仓里的米,多的都快装不下了。”
  胡七停了停,指着边上一辆马车,小声道,
  “清河郡王在那边,等你一同去韩家米仓那边看看。”
  阿琅回头看了眼小院,勾唇笑了笑,甩手跟着胡七往边上的马车走去。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