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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萍嵋_分卷阅读_67

  余三娘戴着兜帽遮蔽面容,孙秀看着酒楼大堂宾客盈门,便塞给店小二一两银子作为赏钱,说道:“我们不吃饭也不点菜,我娘子有些不舒服,你去泡一壶茶、再请个大夫来,还有和前面那一桌一样,也给我们搬一架屏风来遮拦。”
  店小二将赏银藏在腰带里,忙说道:“客官放心,这就替您办事去。”
  店小二很快泡了茶来,两个活计抬着屏风很快隔了一个小空间给这对夫妻,店小二乐颠颠出门请大夫、雇马车去了,孙秀倒了一杯茶,自己先尝了尝,而后才递给余三娘,说道:“这茶没有咱们家里好,不过漱口还凑合,来,你先漱一漱。”
  余三娘接过茶杯漱口,孙秀提着茶壶斟了三次,余三娘方觉得嘴里那股酸腐浊气消退了许多,孙秀又紧张的问道:“听说孕妇都嗜酸,要不要点个酸汤或者蜜饯什么的?”
  余三娘浅笑着,双颊红晕顿起,说道:“此时刚吐过,什么都不想吃——突然很想吃枇杷,不知这店里有没有。”
  “这个好说。”孙秀转出屏风,又叫一个店小二来,给了赏银要他去果子铺买两斤枇杷。店小二瞧见一两银子的赏银,顿时脚下如按了一对风火轮似的,伞都没打就往外头冲过去,不一会便带着一身湿气和两斤枇杷回来了,去灶下仔细洗干净了才给这位出手大方的贵客送去。
  孙秀先拿了一个枇杷剥皮,笑道:“我给你剥好,你只管吃就是了,不要弄脏你刚留的两寸指甲。”
  半个枇杷下肚,大夫便过来了,细细给余三娘两个手腕都把了脉,又低声问了些私密之事,便笑道:“恭喜两位,应该就是喜脉了。”
  “果真!我要当爹啦!”虽说心里早有准备,孙秀还是高兴的蹦起来,他大声叫道:“娘子,我们就快要有自己的孩子了!”
  余三娘也是喜极而泣,孙秀大方的给了大夫诊金,又给了店小二打赏,整个人都洋溢着一股无法言表的喜气,这边的动静闹的太大了,隔着两座屏风,徐碧若朱希林他们都能听得见,沈今竹从舍得从烤猪蹄上抬起头来问道:“壁若姐姐,去年你有孕时,表姐夫是不是也是这么一副傻傻的样子?”
  朱希林一愣,徐碧若噗呲笑道:“你表姐夫比隔壁这位还傻呢,小半天愣在原地不说话,好容易吐出一句话,却是说这可如何是好,我还没准备好当爹呢。”
  众人皆笑,朱希林不好意思说道:“那时确实没想到会那么快,想到会有个小孩子叫我们爹娘,我心里打怵害怕超过了欢喜,我是个粗心大意的,你表姐又是个火爆脾气,我们都觉得自己当不好父母——”
  “那是你自己觉得,我从来没这么想过。”徐碧若不满的打断丈夫的话,“我就不信了,为人父母就一定要唠唠叨叨、千人一面的扮演严父慈母的角色,当爹的一定要堂前教子,有事没事瞎找茬,什么都要求做的最好、比别人家小孩强;当娘的就一定苦口婆心,不准玩水不准放鞭炮、笑不能大声连睡觉的姿势都不能随意,怪没意思的。我就希望将来我的儿子能和我们一起玩水打猎、一起来烟雨楼啃猪蹄子,不要那么多拘束,我才不要把自己的童年重复在儿子身上,我得不到的,我希望儿子能得到。希林,你说是不是这样?”
  朱希林大小事都听妻子的,虽不是很认同妻子的观点,还是惯性的连连点头说道:“对,你说的对。”
  沈今竹艳羡的看着徐碧若,这样通情达理,暗叹你为啥不是我亲娘呢。徐枫也暗叹,三姐姐你说到我心坎上了,咱们老爹就是把儿子当仇人管教捶打,无论我做的有多好,他都从来不给个好脸色。娘亲就恨不得在我们身上栓上绳子,她牵着绳头,把我们当提线木偶般动作,安排我们的人生。
  徐碧若笑着对沈今竹说道:“听说过了八月十五齐大管家便要请一个新夫子来瞻园教习了,呵呵,不知道这个能撑多久?”
  沈今竹若无其事的啃着猪蹄子,“能撑多久关我什么事情?上一个是因为身体不适,告辞走了。”
  徐枫突然说道,“也是被你气病的吧,听吴敏说你在课堂上和夫子争执,那夫子说不过你,生生被气倒了。你也挺厉害,我三姐五岁开始上学的时候,也就气走过两个夫子而已,你在瞻园才三年,就有两个夫子陆续请辞,这次新来的夫子不知能撑多久。”
  不愧为是亲姐弟,说话都是一样的,徐碧若捂嘴笑,夫婿朱希林当做啥都没听见,沈今竹瞪了徐枫一眼,“怎么了?你有意见?”
  徐枫的话不辨褒贬:“我是觉得奇怪,以你的个性和口齿,怎么三年才气走两个?起码一年一个才正常啊。”
  沈今竹和徐枫从小玩笑惯了的,便装傻充愣说道:“不知道呢,或许是因为你家给夫子的束脩太丰厚了,总得给孔方兄面子吧。”
  此时朱希林也憋不住笑了,问道:“你是为了什么和夫子辨起来了?”
  沈今竹说道:“这夫子在课堂讲唐史,评价武则天,说她狐媚祸国、牡鸡司晨,大唐帝国就毁在她手里了,我实在听不下了,就反驳了几句,谁知他心眼太小,听不进去意见,又想不开,一气病倒了。”
  “哦?”徐碧若饶有兴致的问道:“你是怎么说的?”
  沈今竹说道:“我说呀,夫子,武则天是被选入唐太宗后宫封了才人,能选进去的长的肯定不错啦,谁会那么长眼选个无盐女去吓唬皇上?长的好看也有错?哦,按照您的意思,长的好看罪名就是狐媚,那像夫子这样长的难看的,岂不是污了别人的眼睛,只要别人看了您一眼,就要端一盆清水洗眼睛啦?那可不得了,这瞻园的湖水都不够我们用的。”
  “再说祸国,唐朝是在那个皇帝由盛转衰的?是安史之乱的唐玄宗好不好!您读的《旧唐书》和《新唐书》难道是地摊上盗印最疯狂的福建建阳的刻本,而且还是戏说的版本?和我们读的正规书局刊印的不一样?”
  哈哈!众人皆笑,大明兴起了小说话本文化,炙手可热的写书人一旦书成,被正规书商买走刊印,世面上随即出现不少盗印的版本,这些书价格便宜,而且因为赶时间节省成本,强占市场先机,往往错刻漏刻不计其数,甚至还有些不是作者写的莫名其妙的内容被刻在雕版里凑数一股脑的印刷出来,因利润丰厚,朝廷屡禁不止,长此以往,凡是有人说的书中不对,便笑话对方看的是建阳版本。
  那夫子当场被气的吹胡子瞪眼,听沈今竹说唐朝是安史之乱的唐玄宗,就打断了沈今竹的话,说唐玄宗是明主,因为被杨贵妃迷惑了才不理朝政,任由安禄山这个胡人做大引起后患。
  沈今竹冷笑说,若按照夫子的逻辑,商是亡于苏妲己挖比干之心、周是亡于褒姒烽火戏诸侯、吴国亡于西施、董卓卢布是因貂蝉而未能得天下、汉是因吕后而乱、西晋亡于贾南风之手,总之这天下因男子而兴、因女子而亡,以史为鉴,干脆将天下女子屠尽,我大明朝就能真正万岁万岁万万岁了!
  那夫子顿时肺都气炸了,指着沈今竹的鼻子你你了好半天,而后叫道:“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孔圣人诚不欺我!”
  沈今竹当即笑道,孔圣人的话就这样被人曲解了,论语阳货篇夫子难道不会背诵吗,这句源于子贡和孔子谈论他们厌恶的人。原文是子贡曰:“君子亦有恶乎?”子曰:“有恶。恶称人之恶者,恶居下流而讪上者,恶勇而无礼者,恶果敢而窒者。”曰:“赐亦有恶乎?”“恶徼以为知者。恶不孙以为勇者。恶奸以为直者。”
  意思是子贡说:“像您这样的君子也有厌恶的人吗?”孔子说:“有啊。厌恶宣扬别人缺点的人,厌恶诽谤之人,厌恶蛮横无理之人,厌恶固执而不通情理的人。子贡你厌恶什么样的人?”
  子贡回答说:“厌恶剽窃他人还自作聪明的人,厌恶把傲慢当作勇敢的人,厌恶把告密当作直率的人。”
  人家孔子才说:“唯女子与小人为难养也,近之则不逊,远之则怨。”这女怎么可能是女子的“女”?前言不搭后语好吗?分明是通假字“汝”,指的就是子贡,意思是说像子贡你这样嫉恶如仇、性格耿直的人,很难和小人相处的好啊,相近了你看小人不顺眼,关系远了,那些小人又怨你瞧不起他们。
  论语每一篇都是有逻辑的对话,孔子和子贡谈论什么样的人讨厌呢,孔子说他讨厌诽谤之人、蛮横无理之人、不通情理之人,子贡说他讨厌剽窃之人、傲慢之人、出卖朋友的人,说的都是人品有问题的人,怎么可能把话题突然扯到女人上去?简直狗屁不通啊!
  此女不是女,是“汝”,亏得夫子还是举人出身呢,真是听君一席话,白读十年史书!
  此时夫子气的瘫坐在椅子上,指着沈今竹说道:“一派胡言!老夫举人出身,你不过是个黄口小女子,老夫读的书还不如你多?”
  沈今竹也被骂出了火气,也不顾的什么尊师重道,给夫子留脸面了,毫不示弱的奚落说道:“请问您是那一科的举子?当年南直隶秋闱排名第几呀?我刚才的解译是我爹说的,我爹是南直隶解元、春闱二甲第五名,夫子若是不服气,就去京城找我爹论理去呀!”
  这夫子是四十多岁才勉强中的举人,屡次春闱不第,才歇了功名利禄的心思教书育人的,沈今竹的亲爹沈二爷是一代传奇,天才少年解元,炙手可热的青年进士,论科举,是可以把这夫子比到泥里去!
  夫子气的无法反驳,只是固执的将“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重复一百遍,沈今竹听的心烦,毒舌的说道:“夫子总是重复这句话,是不是把后面一句忘记了?接下来孔子说,年四十而见恶矣,其终也已。意思是说,年过四十还是这么讨厌,一辈子也就这样了!”
  夫子听了,一翻白眼,气晕过去。
  第57章 余三娘离魂八府塘,智百户高升烟雨楼
  众人听了,先是一阵寂静,而后哈哈大笑起来,徐碧若抿了半杯天阙茶,将笑的快要从胃里笑出来的猪蹄压下去,呵呵说道:“你这样小油嘴,最善狡辩,若是个男人,将来可以做状师养家糊口啦。”
  朱希林是武进士出身,读书识字,以兵书为主,诗书看的不多,他将“年过四十见恶矣,其终也已”念了一遍,笑道:“听说还有一句老而不死是为贼呢,没想到圣人说话这么不客气。”
  沈今竹童年历经磨难,她是个很没有安全感的女孩子,对长辈、权贵,甚至圣人等都怀有戒心和疑问,现在长大些,就处于叛逆的中二期,读书多了、见识广了、各种本事也见长,看不惯的事情就更多了,有时候甚至有些偏执,说到了兴致处,便更肆无忌惮道:“孔子这老头可小心眼了,他喜欢骂人呢,小人就不必说了,连孔门十贤子路颜回什么的个个都被他骂过,有些还是他自己说不过学生,嫉妒学生做的比他好,就恼羞成怒骂人家。就拿刚才和孔子谈论讨厌之人的子贡举例子吧,子贡擅长经商,有钱人呐,口才也好,田常准备攻打鲁国,鲁国弱小啊,子贡先是去齐国劝田常放过鲁国。”
  “战国很乱啊,各个国家利益都有牵扯,子贡把吴国、越国、晋国、越国等四国都搅合进来了,纵横捭阖,多么厉害啊,结局是皆大欢喜,齐国乱了、鲁国保全、吴国灭亡、晋国崛起,越国称霸。那口才、那气魄、那机变灵通的本事,比他老师孔子是不是强多了?人家五国都受子贡的影响,影响了战国格局,连太史公司马迁都赞美子贡,说子贡一使,使势相破,十年之中,五国各有变。”
  “而这当老师的孔子当年带着门徒周游列国,几乎是一事无成,屡屡碰壁,还差点把自己和门徒都饿死了,灰溜溜回鲁国做个大夫。咱们单论口才和纵横捭阖的本事,子贡是不是他要强好多?还救了鲁国呢,可是孔子不但不说句好话,还告诫子贡要谨言慎行,说话三思,慎用口才呢。真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孔子好多这种极品事,圣人也是人嘛,人有七情六欲,就有弱点缺点,他的弟子将这些极品事也记载在《论语》里头,这孔夫子才显得可爱平易近人嘛,唉,可惜好好的论语被这些酸腐的夫子们误读了,再把他们学到的那些糟粕宣讲出去,以讹传讹,一股迂腐沉闷之气,真是臭不可闻,误人子弟。”
  “孔圣人早就被供在神坛了,功成名就,一两个迂腐夫子损不了他的名誉和根基,倒是你——”徐枫撇了撇嘴说道:“一个小小女子,如此毒舌不留情面,把夫子说的生生气晕过去,小心将来嫁不出去啊。”
  徐碧若捡了一颗炒黄豆朝着徐枫的脑门弹出去,徐枫敏捷的偏头避过了,黄豆砸在屏风上咚咚作响,还真对亲弟弟下得去狠手,徐碧若骂道:“你这臭小子,小时候从会说话起就整天说我嫁不出去,难道女人就只有嫁人一条路可以走吗?你姐姐我小时候也气跑了几个夫子,现在不照样嫁人生子、过着快活的日子?休要胡说八道,今竹不打你,我可以是要揍你的。”
  徐枫看着低头啃猪蹄的沈今竹说道:“今竹才不是不想打我,她最会使诈、心眼又小,记仇着呢。她若是打的过我,早就动手了,现在隐忍不说话,还不知心里在憋什么大招等着我呢。”
  徐碧若半认真半玩笑的教训道:“你明知今竹会反抗找机会修理你,还敢当着面这么说她,真是个木头脑袋,活该挨揍。倘若有一天她凶名在外,一半都是被你逼的,我说,将来她若真嫁不出去了,你闭着眼睛也要娶了她,男子汉大丈夫要有担当,要负责任的。”
  从三年前鸡鸣寺开始,徐碧若就时常私底下将这些话挂在嘴边,大家都屡见不鲜,早就见怪不怪,没当回事,按照往日的惯例,徐枫当然是大声嚷嚷说:“我才不要娶这个夜叉,谁爱谁娶去。”然后和三姐姐拌嘴斗狠。
  可今天不知怎地,徐碧若发了狠话,徐枫许久都不接茬,专心啃猪蹄子,置若罔闻,徐碧若见弟弟没有反应,如同过年时用香点燃一个爆竹,点燃后吓得远远跑开了,捂着耳朵等爆竹炸响,等着等着许久都没响,原来是个哑炮啊,真没劲!唉,弟弟还是小时候好玩,稍微一逗弄就猫炸毛似的嚷嚷起来,再沉闷的气氛也能被他搅动起来,果然越大越不好玩了。
  徐枫不接茬,沈今竹却啃完了手中的猪蹄子,还意犹未尽的撮了撮残留在手指头上胶质,那美味就像能在舌尖上跳舞似的,霸道的占据着味蕾,沈今竹也觉得从胸口涌起一股油腻之感,但就舍不得喝茶冲淡舌尖的味道,这时徐碧若见徐枫没有接茬,便又步步紧逼说道:“怎么了?不出声就答应了啊!不准反悔的。”
  吧唧吧唧,徐枫专心啃肘子,还是不说话,不知是不是方才喝了半杯黄酒的原因,此刻他额头开始冒起细密的汗珠,连双颊都有些微红了。沈今竹咽了一口唾沫,说道:“壁若姐姐不必为我将来嫁不出去操心了,我已经想好了对策啦。”
  啊?众人均惊讶的看着沈今竹,徐碧若纳闷的问道:“什么意思?难道你们沈家已经为你定了亲事?是谁家的小郎君?我们可曾见过?比我们家枫儿如何?”
  沈今竹随意的说道:“我估计家里不会许我孤单一生的,那就退而求其次吧,我就学祖母挑一个合意的招赘如何?”
  噗!徐碧若将嘴里的天阙茶喷出来,还呛到嗓子眼里直咳嗽,原来不是点燃了哑炮,而是这炮仗引线烧的太慢了,猝不及防的爆炸开来。朱希林忙给妻子拍背顺气,而徐枫恰好被口中的猪蹄噎着了,忙提着一壶天阙茶对着嘴灌下去,将猪蹄冲进胃腹,可过后还是抽抽噎噎的打嗝。
  呃!呃!徐枫打着嗝,徐碧若顺过气来,难得一次板着脸教训沈今竹,“人生大事,你也太儿戏了,这话也能随便瞎说的?沈老太太当年是家中独女,没有兄弟,你家老祖宗便招赘你祖父入了沈家。如今你亲兄弟就有两个呢,那里轮到委屈你招赘婿?以后休要胡说了,这些孩子气的话被人听见了也不好。”
  徐碧若大义凛然的训着沈今竹,好像刚才开玩笑逼徐枫娶了沈今竹的人不是她似的。就在这时,只听见隔壁刚刚喜当爹的孙秀大声叫道:“什么?雇不到马车了?我给双倍价钱,你再去外头问问,我家娘子有孕,可不能在风雨中走回去。”
  店小二点头哈腰解释道:“今晚下着雨,街头揽客的马车本来就少许多,这时候也不早了,南城兵马司的快要戒严宵禁,街头马车已经绝迹,小的跑了好几条街都没找到,实在抱歉呢。客官住的地方遗贵井离这里并不太远,小的给客官一把大伞,你们慢慢走回去可好?实在不行,小的也可以为客官寻一处客栈住下,明日一早再雇了马车回去。”
  那余三娘说道:“相公,我在外头宿不惯的,彻夜难眠,还是打了伞,我们互相扶着慢慢走回去吧,快点出去,若是遇到宵禁、关了坊门就麻烦了。”
  孙秀有些犹豫,“你刚有了身子,如何使得?店小二,你再出去找一找,或者向这酒楼的酒客们借一辆马车使一使,很快就能从遗贵井来回。我是马上就要秋闱的秀才,叫做孙秀,我妻子也是大家闺秀,我们不会弄脏他们的马车,车夫把我们送到门口即可,改日孙秀定当重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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