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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见欢_分卷阅读_209

  “那天你怎么到元人军营里去了?”段岭有点意外,这人还会说汉语。
  “回禀殿……大人。”述律端答道,“末将与同僚以从城中逃出的身份,佯装被元军截住,为陛下前去刺探军情,观察元军布置。在俘虏营中脱逃时,为掩护同僚,被阿木古刺伤。”
  段岭点点头,当年见过一面,如今又阴错阳差地救了他一命,又想起自己和辽国之间的关系,他总是在救人,不是救这个就是救那个,救了皇帝,救皇帝的手下,实在是有缘。
  “您的卫士呢?”述律端说,“可是背叛了您?”
  “不不。”段岭答道,“他……只是去办点事,很快就回来了。”
  第154章 会审
  乌云压顶,狂风大作,城内飞起了细碎的雪花,今年长城南北的第一场雪竟然来得比往年的都早,大部分百姓甚至未曾作好入冬的准备。
  武独手持烈光剑,一身西凉人的装束,袍襟飞扬,武靴踏上矮墙,再落在铺了一层小雪的巷内,帽上的羽翎随着他落地的动作,微微一振,抖落少许冰晶。
  小巷深处,郎俊侠从一扇门后走出,现出身形。
  “当年上京交手之时,可曾想到落雁今日?”武独心情正不好,一路追来,已动了将郎俊侠格毙在此的心思。
  “没有。”郎俊侠言简意赅地答道,知道再避不过武独,缓缓抽出青锋剑。
  “有什么话想说?”武独问。
  “没有。”郎俊侠依旧是这两个字。
  自八年前上京一战那天起,四大刺客的功夫、排名、气势便飘忽不定,谁也奈何不了谁,神秘莫测的郎俊侠、多年未曾出手的武独、游手好闲的郑彦,以及无命令不出剑的昌流君……
  足足八年,庙堂上、江湖中,已极少传闻有人死在四大刺客剑下,彼此功夫也再未切磋过。然而到得这一天时,武独的气势已与从前再不相同,这一刻,可说是八年里他的巅峰!
  就像回到了上京名堂那一次的交手,天地之间飞雪皑皑,武独的帽翎上、肩上积了一层薄薄的雪花,而郎俊侠的衣袂则在穿巷而过的寒风中飘飞。
  一片雪花从万丈高空飞卷,飘落,轻轻地落在青锋剑上,发出极轻的一声响,分为两半。
  郎俊侠率先出剑。
  那一刻武独几乎是同时一剑点去,两人同时化作虚影,错身而过。“唰”一声,武独一脚错步,激得巷内雪花飞扬,划了半个圈。郎俊侠则借力跃上巷内石墙,转身,借全身力量一剑斩向武独。
  武独倏然出剑,刺向落下的郎俊侠的咽喉。郎俊侠的青锋剑已化作一道锐光闪烁的光芒,斩向武独右臂!
  武独竟是不避不让,以肩去接。郎俊侠倏然意识到一事,忙仰头避过。
  那一剑瞬间收回,烈光剑几乎是挨着郎俊侠脖颈划过,带起数缕发丝,在寒风中飞落。
  两人各自落地。
  “穿了白虎明光铠?”郎俊侠语气中带着讥讽之意。
  武独现出嘲弄的神色,笑容里充满了邪气,答道:“没有。”
  郎俊侠方意识到武独刚才是在冒险,赌他不敢以命换命,但若是那一下双方真的换招,武独就会受到重伤,而自己将当场被刺穿咽喉。
  两人沉吟不语,都在观察着对方的每一个举动,雪越下越大,落在郎俊侠的头发上、眉毛上,高手对决,必须身无外物,任何一个疏忽,便将导致最后的失败。
  然而就在此时,沙沙的声响朝巷内传来,就在郎俊侠的背后,出现了第三个人。
  郎俊侠知道今天自己彻底跑不掉了。
  那个高大的身影挡在了巷口,抱着手臂,注视郎俊侠——
  ——昌流君来了。
  “你好,乌洛侯穆。”昌流君冷冷道,“怎么到这里来了?”
  郎俊侠的呼吸微微发抖,连带着剑尖也随之发颤,旋即持剑一个转身,背靠巷内墙壁,抬头望向头顶的天空。
  “不要痴心妄想了。”又一个声音响起,开口道,“你想逃吗?”
  郑彦一个翻身跃上巷内的墙壁,吊儿郎当地坐着。
  “郑彦?”昌流君诧道。
  武独微微一笑,显然都在他的算计之中。
  “真不容易呐。”郑彦提着个竹筒,竹筒里装着烧刀子,说,“明明是辽国的地方,却来了这么多人,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
  “你什么时候来的?”昌流君充满了警觉。
  “有一会儿了。”郑彦朝昌流君说,“前天晚上,趁着元人打进来的时候混进了城,在酒肆里头碰见了武独。”
  昌流君不知郑彦是否看见了钱七,但既然是先与武独碰面,想必应当不会泄露什么秘密。
  趁着昌流君迟疑时,郎俊侠倏然身形一闪,朝武独冲去。
  武独正在思考,见状猛然回剑,出掌,与郎俊侠拆手,一错身的瞬间,郑彦与昌流君同时抢上!
  雪越下越大,纷纷扬扬,盖住了院里的青松。
  段岭已有两年没看过雪了,不禁怀念起当初在上京的时光,那时候雪一下就是三天三夜,把所有邋遢的、无趣的东西都用白色温柔地盖住,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他朝外看,述律端也朝外看,两人便这么静静地坐着。
  “你回过上京吗?”段岭问。
  “回去过。”述律端答道。
  段岭又问:“现在上京变成什么样了?”
  “活过来了。”述律端说,“去年我跟随陛下往东北冬猎,大雪盖住了上京受伤的地方。”
  段岭询问自己上学的名堂与辟雍馆,集市与酒楼,据说有些地方仍顽强地开张了,名堂则搬到了中京。虽说活过来了,当初的繁华却早已不再。
  “中京是个什么样的地方?”段岭还没有去过。
  “大人,和上梓一样。”述律端想了想,说。
  这个话题十分敏感,段岭开始觉得述律端似乎不是普通的侍卫,宗真会告诉他自己的身份,他也敢在自己面前提到“上梓”,仿佛得到耶律宗真的授意,将自己当作了朋友,不会去避讳某些特别的事。
  “我也没见过上梓。”段岭说。
  “陛下喜欢陈的东西。”述律端说,“喜欢汉人的诗词歌赋、字画和南边来的人,每来一个人,他都会问到您。”
  段岭点了点头,这时候,外头突然响起嘈杂声响。
  武独与昌流君押着一个人跌跌撞撞地进来,段岭瞬间惊得站起,碰翻了案几上的茶碗。
  “你是谁?”武独莫名其妙地看着述律端,述律端起身,挡在段岭身前。
  “你出去!”武独冷冷斥道。
  述律端上下打量武独,似要喊人,段岭却定了定神,说:“述律端,你先出去。”
  述律端便抱拳退出,外头又进了一个人,却是笑吟吟的郑彦,搓着手,说:“这天气可真够冷的,王大人,来我怀里暖和暖和?”
  段岭惊疑不定,外面述律端还为他们关上了门,段岭打量武独押进来的那人,是个男人,头上还戴着头罩——该不会是……
  武独点了点头,段岭又朝外头说:“述律端,请您到院子外等候,今天不必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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