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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今天不一样_分卷阅读_79

  两人的相处颇为中规中矩,还是如往常一样,宝琢被召到长安殿,他和臣子谈完了政事方回来歇一歇脚。
  她觉得他们俩的名字取的倒妥帖,一个政字,可不是常年把这人拘于政治案牍之中,劳心伤神。另一个“策”字,怎么都归不到政策的策头上,反倒像是“策马奔腾”之流,端的是潇洒不羁。
  宝琢在德碌的眼神示意下回了神,自觉走到宗政身边磨墨,德碌见状便就退下了。
  她见德碌今次不像往常那样待她热忱,也有些小失落。这要放到现代,结婚除了考虑对象的条件,还要考虑家庭方面的问题,跟德碌相处自然要比和贤庸好多了,倘有这方面的考虑,她倒觉得嫁给宗政更好呢。
  得亏德碌不知道她脑子里的念头,不然真心是要给她跪下了,这是喜欢他还是害他?为了他决定要嫁谁,那他的重要性……可真是太碍眼了!
  “听阿策说,我以后归他管了。”她问这话时,手也不抖,声音自然流畅,就像是闲话家常。
  宗政听着不由得好笑,咳了声,又自胸腔里发出一声低低的“嗯”。
  兄弟两人的声音与相貌一样,并无分别。只是宗策更飞扬洒脱,音调便常常跟着他的唇角眉梢一道上扬,而宗政沉稳,话少却有力,如音色浑厚的大提琴,声音的气质便也一般无二。
  宝琢有一瞬间的沉醉,想到以后不能再有这样的美景乐音不觉惋惜。过了须臾,她收拾好情绪道:“其实,我挺喜欢陛下您的,虽然一开始比较不近人情,但也从没无缘无故的跟我黑过脸。更何况后来就开始纵容我了,无论是出宫还是开书局,那时候我能看出您都是真心想对我好,想见着我高兴的。包括后来对我与阿策有接触的事,您知情后也没因此责怪我,虽说我也是受害人吧,但您心胸宽广这一点显而易见。”
  宗政原以为她要说什么,郑重地拖阿策跟他约了这一次的碰面机会,他想过她会不会给自己留一条后路,定了阿策却又勾着他,也期待过她是不是回过头又觉得自己更好。没想到竟会听到这样一顿剖白,可听完了,心里倒是笑,确实是她的风格。
  明面上,他只给出一个淡淡的评语:“拍马屁。”
  她对这样的打击表示非常习惯,甚至太久没听了,这会儿听见还有点莫名的感动。认真论起来,她觉得陛下很像她以前的师兄,人也是这么沉稳端正,喜欢研究历史,写的多是正剧,只是没名气,唯一被看中投拍的收视率差到险些腰斩。但在她穿越之前,他都没有追随潮流的意思,仍在自己的道路上一步步走得无比坚定。
  她不由得发出感慨,“陛下您一定会成为千古留名的好皇帝。”无论是语气还是表情,都非常的诚恳。
  宗政看不透她心里的想法,只是被她一次比一次还肉麻的话说得表情都有些僵硬了。他揉揉额头,叹了口气:“知道了,即便是你不归朕管了,朕也不会为难你。可满意了?”
  “咦?”宝琢一时没反应过来,眨眨眼,只知道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呀。”
  “嗯,你不是这个意思。”他认真地敷衍着。
  “……”她盘腿儿坐在书案前,托着下巴看他,“好,既然陛下承诺了这件,不如再应允我一件事?”
  他拿笔管在书案上叩了叩,示意她的坐姿,虽见她立刻乖觉的恢复姿势,他仍是道:“别得寸进尺。”
  宝琢笑吟吟地:“小事,小事!就是据说归你管的都住南园,归阿策管的都住北曲。我在这里住习惯了,不想换地方,阁子名我也不想改,成吗?”
  宗政的表情一顿,抬眼看了看她,眉间一蹙。
  于他而言当然是无可无不可,但这个容易影响阿策的情绪,他既然决定退一步,没道理退得忸怩,临了还要给他添堵。
  他摇了摇头,“真是给我找麻烦。”
  “您应了?”
  宝琢举双手刚要欢呼,谁知他却说:“不应,我应下来轻巧,他找你算账,你有成算?”
  “他干吗找我算账。”宝琢不解,“我问你,那是因为那里是你的管辖区,我一个钉子户要留着,当然要经过你同意了。他那里添个新住户也不见得就有多欣欣向荣,能有什么意见?”
  这是她一贯对待男友的态度,谁知道放在这里用起来倒自然。
  她不自觉,宗政却稍有察觉,眼底不经意地划过一抹失落,终是勾唇笑了笑。
  罢了,反正现在不由他头疼,他何必再替他想这么多?她的好也罢,傻也罢,明白也好,执着也好,以后都与他无关了,这一身的累赘去了,正乐得轻装上阵。
  “好,就依你的意思。但话说在前,他倘若要清算,我不帮你挡着。”
  “那是自然!”
  宝琢答应得痛快。出长安殿的时候,她还有些摸不着头脑,明明是要和陛下坦白“分手”,怎么气氛和想象中不太一样?不止没有愁云惨淡,你悲苦来我安慰,甚至他还一如既往的教她、约束她、给她提醒,最终答应帮她的忙。
  这太奇怪了。
  难怪她们都说,追求者阵营里有品质段位高的人,那就是不一样。陛下的伟大简直烘托了她的光辉形象!
  宝琢美滋滋的想着,脸上一丁点都没遮掩。门口站着弥勒佛德碌,今日却脸不见笑容,他瞄了瞄外头的阴天和落雨,又看一看乌婕妤面上这阳光明媚,牙疼地“啧”了一下。
  等她将近走到他跟前,他笑容可掬地躬身,“乌婕妤慢走。”
  她也看见外面的雨了,见这人非但不留她,还要立刻就送自己走,顿时控诉:“德公公你变了!”以前遇见下雨天,备伞不说,还要进去跟陛下请示要一顶轿辇送她回去呢。
  如今就变成巴不得她赶紧滚了!
  “哪儿能啊,老奴一向是这两只眼睛一张嘴的模样,变不了。”他很是从容,“哦对了,眼下下着雨呢,也是,有雨行路是挺不方便的。要不,您在这儿等等。”
  “等等?”
  他认真地说:“是啊,等雨停了再走。”
  宝琢:“……”
  她一直就好奇这两位公公是都忠心两个人,还是各有支持,现在她完全明白了,彻头彻尾的明白了!
  就在她当真要折返回去等一等雨停时,皇帝竟从里面走了出来。
  “下雨了?”
  他经过时手一伸自然地牵住她的手,看了德碌一眼,“备伞,正好雨小,我们散散步。”
  作者有话要说:  (捧脸)叫阿政“陛下”的时候,才觉得特别有感觉。→ →对着阿策,称呼和自称就“你你你”“我我我”就完了。
  ☆、65|雨夜
  又换人了?
  宝琢在脑海里飞快地跳出了这一想法,随之一窘,这还真是奇怪,前一秒刚和人说过“分手”的话题,下一秒就和他又亲亲密密在一起了。 怎一个精分了得!
  牵住她手的人确实是宗策,他自是不放心她和阿政单独相处,所以悄悄躲在里面偷听。宗政其实也知道,索性放任他了。
  等他们俩谈论完,宗策就有些按捺不住追了出来,正碰上德碌为难她的一幕。
  宗策对德碌露出淡淡一笑,使得德碌忐忑讶异,难道是自己的主子?随后就见那笑容一变,变得恶劣起来。
  他浑身一哆嗦,糟糕,他预感自己要倒霉了。
  宝琢没发觉两人之间的官司,不等她和德碌再作沟通,人就被牵了出去。
  竹伞撑在头顶,罩出一方安逸宁静的空间,伞外是淅淅沥沥的雨声。宗策一手掌伞,一手环着她的腰拉近身边,姿势亲昵,倒不像是规矩众多、有所禁锢的宫城里,而是现代甜甜蜜蜜出行的小情侣。
  宝琢却有些出神,记忆飘到了很早之前。在宫中雨中漫步的事,她早就与人一起做过,虽是巧遇,他也不像如今身边的人那样挨得近,可那回阿敕替她化解了烦闷,她心底是愉快的。
  宗策发觉了她突如其来的沉默,问她:“在想什么?”
  “阿敕……”她没防备吐露出来,随之意识到什么,冲他一笑就垂了眸说,“我在想,上次你能得知我说的秘密,是神策令的阿敕告诉你的吗?他听命于你?”
  他笑里几分玩味,“怎么突然想到了这个?我以为你在犹豫跟我说搬不搬家的事。”
  她被引开思绪,又是一窘,“你已经知道了?这事你应该不会不同意吧……”
  本来在她想来不算什么大事,但对上他的表情,竟莫名多了几分心虚,便颇为不确定的问他道。
  “随你。”
  他耸了耸肩,但宝琢有些敏感地察觉到,他的语气与动作中潜藏的不悦。
  她鬼使神差地回握他的手,他指间松开,她已经自然地溜进去与他十指交缠。“你担心什么,反正我人又跑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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