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一十六章 撕心裂肺
恰在此时另有一人从对面跑来，微微喘息，情绪似有几分紧张。
没给对方开口说话的机会，颜歌早已拉过乌桕后撤一步，意有所指道:“他对你做了什么？”
罗英久尚未站稳就被来了个下马威，面色一沉。他嶙峋视线游走在乌桕二人之间，再一望他们身后冲天的藤蔓，稍作停顿，他道:“颜二公子眼睛有疾还总能看到我做什么，真是叫人震惊。乌姑娘，你与他在一起这么久，明知他看不到，却每次都来得及时，动作又恰到好处，就不会觉得奇怪吗？”
乌桕本就因脑袋里的那份记忆而心有所动，此刻再一听闻，她垂首不语，莫名紧了拳头。
颜歌不喜与人争辩，可周身冷意早已成了回答。罗英久不退反进，复又道:“适才是你自己将乌姑娘留下来，便是她真出了什么事，也是你的责任。若非她惦记你的安危不管不顾冲出来，我也不可能让她落单，你不自我检讨，反而把责任推给别人，长风教的人就是这个德性？”
“罗颜主？”颜琼宇忍不住道，“打人都不打脸呢，关长风教什么事儿啊？”
罗英久挑眉，冷眸静看颜歌，一脸嘲弄。颜歌依旧不声不响，唯独周身气息骤变，蓄势待发。
乌桕眼看气氛越来越僵，忙道:“别、你们别吵架啊，颜歌，是我自己从保护圈里跑出来的，跟罗颜主无关。刚才也是我看这里情况有异，担心你们的情况才跑过来……”
颜歌对这个解释没有做出任何回答，只上一刻还平展的眉间稍添继续皱痕。乌桕一看便知他是心里吃了味儿，于是没给对面罗英久任何得意的时间，回嘴道:“不过罗颜主你也不好一味责怪我们，要不是我的鲁莽冲动，我也不会——”
她说着，侧目望向高耸入云的藤蔓，“找到无涯。”
无涯两个字便是终结这场纷争的钥匙，乌桕话音落下，气氛彻底凝滞。众人随她看去，目光触上那大到奇特的藤蔓，皆是一惊。
“这个……”很快，站在最后的刘大年道，“如果我没记错，是蛮荒城人所说的山神大人领地。”
乌桕点点头，踱步上前，在伸手可触到它的位置停住。适才无涯的记忆碎片这时在她脑袋里搅成一团，她只要一想到最后贯穿他心脏的那只手，浑身便止不住地泛鸡皮疙瘩。
“当年阿迪勒将他们带来这里，说凤尾苗就在这个藤蔓上。”乌桕盯着那些闪着红光的小花，仔细回忆道，“我看到无涯将手放在这些倒刺上，鲜血跟藤蔓起了反应，之后会出现一个东西，红黄相间，凤凰尾巴……应该就是凤尾苗吧。”
乌桕的话到此为止，一片沉寂中，不知是谁忍不住道:“然后呢？”
“然后？”乌桕转身耸肩，“然后我也想知道啊，可惜被罗颜主打断了。”
她的潜意识告诉她不要在这时说出最后看到的东西，人之本性便是趋利避害，她佯装自然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但那只带血的手却一直在她脑中重复不断闪现。
乌桕感觉到罗英久看向自己的目光带了几分莫测，她大方回应，顿了顿又道:“其实到现在，我一直在想一件事。”
罗英久没有说话。
“幽灵山虽然是当地人所说的信仰之地，可从我看到阿迪勒的表现来说，对来往并没有什么限制。十年时间，多多少少有人来过这儿，不管他们是不敢还是不会对山神大人不敬，总归无事发生。唯两次有异，一是十年前无涯的到来，二是今日咱们几个的出现。”
众人顺着她的话一想，面色不禁都难看起来。
“而这两次的共同点只有一个——商人。”
“商人？”祁欢皱眉。
“确切的说，是修真界的商人。”乌桕一边说一边踱步走至罗英久身侧，“略懂修仙之术，又从商数年，这位山神大人是如何看出来的我不知道，但它只会对这种特定身份的人有所反应。”
没给众人再想的时间，乌桕突然拽住罗英久，将他扯向藤蔓边。那双往日不沾阳春水的手被她粗暴地从暖手包里抽出，就势，狠狠按在了倒刺上。
罗英久没有吱声，眉头几乎皱成川字。
乌桕紧咬唇生怕自己推测有误，别到时候凤尾苗没找到，还赔上罗英久一只手。一想起自己肩上背负着的重担她便两腿发软，于是乎，按着罗英久的手更加用力。
终于，淡定如罗英久也终于忍不住了。他强压痛意深吸口气，缓缓道:“乌姑娘，血还不够吗？再不够就只能截肢了。”
乌桕“啊”了声，不舍地松了手。罗英久总算松了口气，紧咬牙关抽手之际，寂静的幽灵山突然开始它又一次的异变。
地面晃动，藤蔓冒出，索性在场的他们早已不是十年前那群什么都不懂的凡人。祁欢跟颜歌首当其冲，一人用鞭，一人使剑，轻松化解第一波危机。蔺瑟与颜琼宇虽是半斤八两也没闲着，拉过刘大年躲进颜歌划出的蓝色光圈内，警惕注意着周围。
见此情景，乌桕脑中再度闪过无涯的记忆，她二话不说重新抓住罗英久的手盖上了倒刺。
“乌？姑？娘？”
罗英久音调几乎高了八度，乌桕却不管不顾，手上用力，“别、别急着拿开，再等等，马上就好了。”
这个马上到底有多久，罗英久当时已经记不得了。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的鲜血顺着藤蔓流下，渗入泥土，最后消散无痕。头顶的烈日几乎要将他融化，他浑身有点发虚，眼睛也开始花了。
“来了！来了！”
在罗英久觉得自己快要归西，在颜歌他们抵御了第三波攻击，在乌桕快要跪在地上时，藤蔓上无数小花的红光渐聚，最后形成一团，露出凤尾苗的雏形。
“那……那是什么！”与此同时，被众人围在正中的刘大年，一脸惊恐地望着不远处道。
在刘大年近乎撕心裂肺的喊声中，颜歌的长剑闪过无数蓝光，祁欢的长鞭声震耳欲聋，几乎要劈开整个幽灵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