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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妻兔相公_分卷阅读_29

  因那常年清澈的津河穿镇而过,所以小镇人家淘洗米菜和衣裳,一般都是直接去那津河边的码头。偏这鸭脚巷的三户人家讲究,竟每户人家都在家里打了口井。雷家的井,便在厨房的旁边,靠近姚爷家的那一侧院墙根下。
  雷寅双出去淘米洗菜时,小兔江苇青倒并没有跟出去,而是跪在一张凳子上,扒着厨房的窗口看着她洗菜。
  明明这小老虎不能算是个细心的人,可被他这么看着,许是要做个大姐姐的榜样,她竟头一次把米菜洗得那么认真,竟是险些把那青菜全都揉成了菜汁,直到小兔回过神来,看到那伤痕累累的菜叶,赶紧叫着“够了够了”,她这才放过了那些可怜的菜叶。
  然后,接下来,除了把那小磨盘似的大砧板从雷爹爹常用的台子上搬到门口的矮桌上,好叫小兔坐着也能切菜外,就再没小老虎什么事了。雷寅双便托着腮,坐在小兔的对面,看着他切着那些菜和肉。而从他那利落的刀工上便可以看出,他果然没有说谎。
  “可是,你怎么会做饭的呢?”雷寅双不解地问着小兔,“三姐不是说,你是有钱人家的孩子吗?”
  小兔抬眉看她一眼,没吱声。
  “哦,”雷寅双立时自问自答道:“三姐说的,不是你说的。”顿了顿,她又道:“可你身上的衣裳,果然料子很好的样子呢。”
  小兔再次抬眉看她一眼。
  于是再一次不用小兔作答,雷寅双自己给了答案:“定是那些人贩子出于什么目的,给你换的衣裳……”说到这里,她脑洞再次大开,撑着手肘看着小兔道:“我知道了!难怪那些人说你是什么‘世子’。我猜,他们给你换上那身衣裳,原就是想要叫你冒充什么‘世子’的。至于说为什么……”她想不出来因由了,便大咧咧地一挥手,“嗐,肯定没好事!”
  小兔忍不住又抬眉看她一眼。
  接到他这眼风,小老虎弯着眉眼笑道:“你是不是也觉得我脑洞太大了?”
  “……”小兔停了手里的刀,抬头问着她道:“什么是脑洞?”
  小老虎指着自己的脑袋道:“就是脑袋里面想事情的时候,一不小心,把脑袋给想出一个洞来,然后就有各种想法从那个洞里冒了出来,那些想法又把脑袋里面的那个洞撑得越来越大,想法也跟着越来越多……”
  “越来越离谱。”小兔接道。
  小老虎愣了愣,冲他眨着眼笑道:“对,就是这个意思。”顿了顿,又自我辩解道:“可有时候也不是那么不靠谱的,有时候也能叫我猜对了的。”
  “挺好。”小兔看着小老虎微笑道:“脑子里没什么想法的人才活得没意思呢。”
  雷寅双原有些担心小兔跟三姐一样的看不上她脑洞太大,这会儿听小兔出言替她辩护,立时高兴地又弯了眼,笑道:“是吧是吧!我也觉得脑洞大不是什么坏事。你看,平淡无奇的一件事,你动动脑筋,就能把那件事想得那么好玩。多好玩啊!”
  她觉得好玩时,小兔却是累惨了。
  却原来,小兔手里的刀是雷爹爹常用的,是一把能砍骨头的大刀。而此时的他不过才十岁年纪,且还一向体弱,那小细胳膊握着那刀,原就已经有些吃力了,偏他还想在虎爷面前显摆自己的刀工,因此一开始时切得很快,到了这会儿,他就有点拿不动那刀了。
  他审视了一会已经切好的菜,便抬头很是自然地指挥着小老虎道,“给我拿个碗过来。”
  小老虎立时颠颠地跑去拿了碗过来,又看着小兔将鸡蛋磕在碗里,拿筷子熟练地将那蛋液打成旋涡状,她不禁一阵心痒,探着脑袋道:“给我玩玩呗。”
  小兔冲她挑了一下眉,道:“你会弄撒了的。”
  “不会不会,我不会弄撒的!”虎爷就差拍着胸脯来保证了。
  小兔明知道她肯定不行,可看着她那巴巴的小眼神,他却怎么也拒绝不了她,便只好叹着气,将碗递了过去。
  于是,果然,小老虎把那蛋液撒出了碗边。
  看着吐着舌头做着鬼脸的小老虎,小兔却并没有像板牙娘和板牙奶奶那样,再不许她碰碗了,而是冲她鼓励地微笑着,道:“慢一点,不要那么急。”说着,伸手过去握了她的手,两人共同捧着那只碗,小心地打搅着那蛋液。
  见那蛋液再没有撒出来,小老虎不禁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又“啊”地叫了一声,回头看着头顶只到自己鼻尖处的小兔道:“看看看看,其实我也没那么笨,是吧?”
  小兔的眼一闪,抬头看着她笑了。
  于是,等雷大锤赶回来准备给宝贝女儿做午饭时,才刚一进门,就闻到满院子的饭菜香。他原还以为是隔壁王家飘来的香味,正抽着鼻子分析着是什么菜时,小老虎跟那猛虎下山似地,从厨房里扑了出来,一把抱住她爹的腰,兴奋得小脸一阵通红。
  “爹,爹!”她大喊道,“我跟小兔一起做的午饭!我没把饭烧糊,也没有把厨房烧了。爹,我会做饭了!”
  她的大嗓门飘过院墙,不禁叫左邻的王家婆媳和右舍的姚家祖孙,全都诧异地对视了一眼。于是两家人都顾不上吃饭了,齐齐敲响了雷家的大门,想要看一看小老虎创造的奇迹。
  而看着厨房里那一荤两素的三道菜,以及三碗黄灿灿的蛋炒饭时,几个大人不由对了个眼,看着小兔同声问道:“是你做的?!”
  小兔还没答话,小老虎就极自豪地抱着她小兔弟弟的肩,对众人宣布道:“全是他做的!不过菜是我洗的,火也是我烧的……”大概觉得自己有点抢占了小兔的功劳,她赶紧又补充道:“小兔教我烧的火。原来还需要根据炒菜做饭的不同需要,要调节火的大小的。爹,你都没教过我。”
  雷爹:“……”
  事实上,他教过小老虎无数遍的,偏这小老虎只把人的话当过耳清风,答应得快,忘得更快,下一次还是一个劲地猛往那灶下塞着柴……
  “哎呦,没想到小兔这么能干!我说双双呀,你这哪里是捡了个弟弟,这明明是给自己捡了个小女婿嘛!”
  板牙奶奶夸着小兔时,一个没留神,却是叫心里的想法就这么顺着嘴边溜了出去。
  ☆、第十八章·龙川客栈
  第十八章·龙川客栈
  亏得板牙奶奶说到后面,自己也感觉到这话不该对个孩子说,便下意识地将声音收了一半。且正好这时候三姐撇着嘴说:“卖相好,不代表味道就好。”小老虎一听就炸了毛,所以她并没有注意到板牙奶奶的这后半句话。小兔倒是听到了,但他装作没听到的模样,白净的小脸上一片平静淡然。
  而炸了毛的雷寅双则冲三姐不满地一瞪眼,又回身拿木勺从碗里挖了一勺蛋炒饭杵到三姐鼻尖前,冲她嚷嚷道:“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你都没尝过,怎么就知道味道不好了!”
  三姐一眨眼。这小老虎对自己人一向很有忍耐力的,往常便是她再怎么拿毒舌刺她,她也只是憨憨一笑。而这却已经是这只小老虎第二次为了她这个才刚认下的“弟弟”冲她瞪眼睛了。
  想着一个看上去才七八岁的孩子,就算那做出来的饭菜看上去不错,怕也只是“看上去”不错而已。三姐立时一撇嘴,不客气地握着雷寅双的手腕,将那勺蛋炒饭送进了嘴里。
  于是,满院子的人全都带着好奇和探究的眼看向三姐——便是他们并没有像三姐那样说怪话,可那眼神里的意思,却是叫雷寅双清楚明白地看出来了,他们显然跟三姐一样,对这桌饭菜是抱着怀疑的。她不禁一阵气恼。
  正恼着,小兔那略有些冰凉的小手伸过来握住了她的手。于是她只好按捺下气恼,回了小兔一个安抚的微笑。
  “怎样?”板牙性急地问着三姐。
  三姐将那口蛋炒饭含进嘴里时,早做好了吃到一口过硬或者过软,过咸或者过淡,甚至是滋味奇怪的蛋炒饭了。而这一口蛋炒饭,却是叫她意外地眯了眯眼。
  见她没吱声,姚爷便笑道:“我也尝尝。”说着,从雷寅双的手里接过那木勺,也挖了口蛋炒饭送进嘴里。
  于是众人的眼又全都落到了姚爷的身上。
  姚爷嚼了两口,不禁跟三姐一样,眯起了眼。不过他比三姐多了个点头的动作,道:“唔,味道不错。米饭不软不硬正正好,咸淡也正好,特别是这鸡蛋,炒得很嫩。”他评价着,扭头将小兔上下打量了一圈,道:“这真是你炒的?”
  “那还有假!”小老虎又一次抢着替小兔答道。她一边抢答,还一边卖弄着才刚从小兔那里学来的知识,“这蛋炒饭原该是用隔夜的陈饭炒才最好,可家里没有,小兔说,新做出来的米饭也能炒,不过得多放点油,不然会粘成一团。我们还又把刚做好的饭盛出来,放在扁筛子上面吹凉了,然后再炒的。瞧,米粒都没有粘到一起呢,看着一点都不像是新煮出来的米饭炒的,是吧!”
  姚爷和雷爹都不擅长做饭,更不会做蛋炒饭了,倒叫他们听了个新奇。而板牙奶奶和板牙娘则忍不住对了个眼。板牙娘笑道:“这可真是刚煮出来的饭炒着吃——多此一举了。有这功夫,不如直接炒个鸡蛋做菜了。”
  雷寅双愣了愣,她倒没想到这一点。她看看小兔,见小兔也在看着她,便抬着下巴维护着小兔道:“可我就想吃蛋炒饭啊!”
  小兔江苇青心里一柔,忍不住紧了紧手里的小虎爪子。小虎爪子也回应地握紧了他。然后两个“孩子”相互对视着,笑了。
  从雷家出来,板牙奶奶趁着人不注意,冲姚爷小声嘀咕道:“看来那孩子没说谎。一个富贵人家的孩子,还是个男孩,居然会自己做饭,且还做得这么好,显见着是在家里过得不好了。”
  姚爷点点头,正待也要评论上一句,那边三姐已经开了自家的院门,回头冲他叫了声:“爷爷。”姚爷笑眯眯地应了一声,冲着板牙奶奶摆了摆手,又使了个眼色,两家人便各自分开了。
  接下来的几天,小老虎一直围着她的“小兔弟弟”打着转,倒叫她忘了另一件大事,直到一天早晨,巷口外忽然响起“噼哩啪啦”的鞭炮声。
  正吃着早饭的小老虎立时就拿着馒头窜出了家门。
  等她跑到巷子口时,便只见板牙竟跑在了她的前面,这会儿正踩在巷口的上马石上,一只手捂着耳朵,另一只手抱着巷子拐角处的墙面,探头往巷口右侧张望着。
  直到这时雷寅双才想起来,那个被板牙奶奶和陈大奶奶乱点鸳鸯谱的“花姨”……
  于是她跑过去,想把板牙从那上马石上拉下来。板牙哪里肯让她,二人小小地交了一回手。雷寅双不像板牙,半个身子都在巷子外面,她到底被堵在一人宽的巷口里,连个胳膊都伸不直,那再好的功夫也施展不开,所以倒难得地在板牙面前落了个下风。板牙不禁得意一笑,不过最终还是稍稍侧了身子,让出一条缝隙来,好叫雷寅双也能看一眼巷口隔壁的热闹。
  而这一眼,不禁叫雷寅双吃了一惊。
  因小兔脚上的伤还没好,小老虎便一直守在家里陪着小兔,却是已经难得的好几天都不曾出过门了。所以当她扭头往右侧看过去,见巷口那家关了一年有余的旧客栈竟就这么悄没声息地焕然一新时,她不禁眨了眨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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