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遗憾8

  看着龚海带着刘娜上楼了,俩人才拉着手往回走。
  李敏回想刚才龚海和刘娜的轻松表情, 恍然大悟道:“彩虹儿, 我再没有想到娜娜昨天的不舒服和小凤有关。”
  “有关才是正常的,才符合娜娜一贯的性格。”
  “要是她姐夫前天定下来咱们省院, 她昨天也不会错过集体婚礼了。”
  严虹笑笑:“娜娜那点儿小心思啊。我昨天没去看热闹, 也不知道小凤到底穿成什么模样。你昨天看小凤如何?”
  “漂亮到我差点没敢认她。绝对是我见过的最漂亮、最贵气的新娘子。不过也幸好娜娜没去。我昨天看娜娜时见到她挂在里屋、准备参加集体婚礼的那套礼服裙了, 跟小凤的那套大红料子的礼服比起来,绝对有纯毛料和麻袋片的差别。”
  “是吗?回头我问问小凤在哪儿买的, ”严虹的关注点不同。“我也去买一套。咱倆一起买,也穿大红的。”
  “行啊。我觉得红色和黑色, 咱倆都能穿起来。”
  俩人说着话,到了单元口。李敏突然想起昨天徐强的事儿来。她拿着空饭盒,把严虹拽离单元口, 先说起昨天婚礼前的徐强和莫名, 然后再说婚礼结束后遇到徐强、莫名和龚海的事儿。俩人在楼下窃窃私语,严虹的父母亲在楼上的窗口就注意到她俩了。
  “老严,你快过来看。咱们大老远地过来一趟,女儿还跑到外面和人说话去了。”
  “那不是对门的李敏嘛。你看看你,这是吃醋了?哎, 哎, 快松手,老了老了, 我不过是说了一句实话。小心让姑爷笑话你。”
  严虹妈妈回头看身后, 哪儿有潘志的影儿。但严虹爸爸却趁机把耳朵解救出来。他捂着自己的耳朵说:“你今天肯定是没吃那个太太静心口服液。”
  “你忘记给我带了。”严虹妈妈理直气壮地嗔怪丈夫。
  “好好, 是我的错。我让小潘把她俩喊上来。问问她俩在说什么事儿,咱们也听个新鲜了。”
  “让她俩说去。等一会儿吃饭了再喊。”
  严虹对徐强这样的做法也没想到。她很不满意地说:“枉潘志把他夸得那么好了。你说昨天要是娜娜去了,那么多人他做点儿什么,不是让娜娜下不来台了?娜娜以后在省院还怎么做人?”
  李敏也是心有余悸,她是回家后越想越后怕的。所以这才抓紧时间对严虹说这事儿。“彩虹儿,你说这事儿要不要告诉娜娜她姐姐?我看龚海在徐强面前怂的很。”
  “不用。事情都过去了,徐强还能带着莫名找到她们科啊。莫名真跟他去口腔科找事儿,她也不用在省院呆了。莫名又不傻,不会干这种蠢事儿。还有娜娜她姐姐也怀孕了,咱们倆多一事儿不如少一事好。”
  “我也是顾忌她姐姐怀孕,刚才在她家才没敢说。我听你的,这事儿不跟娜娜她姐姐说了。”但李敏跟着提醒严虹:“那你记得回去跟你家师兄说一声啊,可别被徐强的外表迷惑了。我看他是挺赞赏徐强的。”
  “好。你以后与莫名……我看莫名与你走得挺近的。”
  “我知道,再看吧。她要是与徐强到一起了……我现在真挺反感徐强了。”李敏想与莫名保持距离了。
  “她和徐强在一起挺相称的。反正他俩与你平时也没什么妨碍,你凡事儿多留个心眼就行了呗。”
  “嗯。咱倆上去吧。”
  “哎,你爸妈什么时候回去,我爸问要不要一起走?”
  李敏立即摇头道:“咱倆家不顺路,太兜圈了,不麻烦你爸妈了。省城过去我家那边的火车班次多,我家距离火车站也很近,很方便的。替我爸妈说声谢谢啊。”
  “那你们一会儿早点过来。”
  “等你摆好饭菜来请啦。”李敏抬手敲门:“妈,是我。”
  她身后的严虹也在敲门,说的是同样的一句话。两个妈妈同时过来给女儿开门,竟也是异口同声地说:“都不带钥匙。”
  *
  李主任家里摆了丰盛的一大桌。梁主任还把儿外的柳主任也带了来。团团围坐了这么一大桌的主任,最年轻的石主任持瓶给大家倒酒。
  “嫂子她们呢?怎么就我们这些?”陈文强抢过酒瓶子,给李主任倒酒。石主任等他给李主任倒完后,笑眯眯地再给其他人倒。
  “他们去老大家那边吃去了。都是一样的饭菜,我家这厅里坐不下这么多人。”李主任的精神特别好。昨天俩儿子一块结婚,算是去了他心里的沉重负担。老三还不到晚婚年龄,再等两年结婚也不算晚。
  大家举杯先恭贺李主任双喜临门,李主任笑着说:“全靠大家帮忙。老陈,来,我敬你一杯。”
  “这我怎么敢当。”陈文强离座站起来。
  “当得当得。这仨小子的工作让你费心了。”
  大家都陪着喝了一杯,然后说了好一会儿昨天集体婚礼的热闹和酒宴的笑话。各科主任、护士长都在婚礼后跟去食堂参加了随后的喜宴。
  胡主任就说:“老李,我听说你家老三准备明年考卫校?考咱们省院的委培医士班?”
  “有这个打算。高中的课本他一直在学。”
  “要我说啊,不如直接考临海的医专吧。他们放射科明年要单独立专业,头一年向全省招生,还怕招不到足够的学生,有心开放委培的名额。老陈,你看看怎么办个委培吧。”
  医专的部分学生是参加全国高考的,招生范围也是在省内。但这个委培的说道就多了。在职职工可以参加高考,得到降分数段的录取,最后得一个国家承认的大专毕业证;也可以不参加高考,得一个单位认可的大专毕业证。像王大夫当初就是去这家医专读书的。
  在校期间和参加高考的学生是混合在一起学习。但要是像那些通过高考录取的学生一样,能通过所有科目的考试,仍然可以拿到一个国家承认的大专毕业证。
  李主任就把视线转向陈文强,眼里充斥着热切的希望。这仨儿子中,老三本来有机会一气读到高中毕业参加高考的,可他读完初中了就去火车站干活,把读书的机会让给了小学没读完的俩哥哥……
  陈文强理解李主任的心情,他先朝李主任点点头、安抚李主任。然后才问胡主任:“你这消息确切吗?”
  “八九不离十。上个月中在省城开专业年会,医专附院的放射线科主任说的。”
  “那你把这事儿夯实了。然后就你接手了。”这接手指的就是毕业以后去胡主任手底下了。
  “行啊。你把委培的名额办好、把人送到学校,剩下的事情我都兜着了。”胡主任立即应了。
  李主任免不了又敬一圈酒。胡主任肯在这场合说这事儿,完全是看在陈文强的面子上。也是通过这事儿向柳主任、石主任传递一个信号:老李的事儿,陈文强要兜底,大家就跟着捧场吧。
  省院这十来年,每年都要送人出去学习。但是随着医大的扩招、省内各医学院也扩招后,本科毕业生人数明年会大幅度地增加。今年8月底,甚少向省院提供毕业生的临海市那家医学院(向主任、普外陈大夫毕业的那家),就派学生处处长带队,率领好几位校办成员找到省院,希望省院明年能接受他们的学生。
  ——没有任何条件地敞开明年的毕业生生源,由省院先挑选,不搞任何搭配。
  省院的领导班子已经开过专项的碰头会,准备不辜负临海市医学院的热情。因为要人的计划要在春节前报到省厅,他们应下了今年底就过去看看他们的学生。
  有了免费得来的本科毕业生,省院领导已经开会决定取消送在职职工去卫校学习的培训计划了。毕竟正规高考考上医学院的,要比这些高考落榜者的文化课成绩高很多。
  原来选送本院职工子弟去进修,一个原因是从国家得不到足够的应届毕业生补充临床一线的缺员;再一个也是要解决本院职工(主要是各科主任以上的领导孩子)的职业前途。
  陈文强隐下此事,不想让李主任多心。但他在心里暗暗决定,一定争取到这个大专的委培名额,就当是为老李做的最后一件事儿了。
  *
  今年还有风声说从明年(92年)起,大学生毕业后要开始有双向选择,国家不再包分配了。这传闻让酒桌上的这些人又热热闹闹地议论了好久。
  干诊的赵主任就说:“老李,你家这仨小子就是耽误了。不然哪个正经考学都不是含糊的。我听说不仅你家老大在食堂干的不错,就是老二在车库那边,师傅们也挺喜欢干活踏实的。”
  李主任笑得很满足、很自豪:“我那老大老二无论干什么,都是肯用心也肯卖力气。老三更多了一条谦让。就是这老丫头,可能是这十几年她顺顺利利地读书,忘了小时候吃过的苦头,让人总觉得不如她那仨哥哥。”
  “女孩子嘛,能娇养还是要娇养一点儿。老周,那孩子在手术室怎么样?”石主任发问。
  “不错啊。小姑娘挺伶俐的,学什么像什么。我看护士长也挺关照她的。”
  梁主任吃了一口菜,得意地说:“我跟李亲亲说过了,让她关照一点儿。她怎么能不关照。”
  有关手术室护士长难产、梁主任助产救了母子两条命,在座的人早先不知道的,这会儿得了李主任的普及也都知道了。
  陈文强就说:“那是,手术室护士长那里,除了你说话,咱们谁都不好使。”
  这话一致获得了在座所有人的认同。
  *
  说完了李主任家老三的事儿,话题自然而言顺到他的老丫头身上。李主任向石主任点点头,朝他举起酒杯。石主任就笑着说:“老李先不忙着敬酒。等你什么时候嫁闺女了,我再喝你这杯谢媒酒。”
  梁主任就知道上午说的事情成了。贺了李主任后,说起明天晚上摆酒,请大家一定要去。“我家那老丫头的媒人是谢逊俩口子。要不是他们,我还未必有这么个好女婿。”
  周主任明白梁主任的感慨。“老梁啊,你这是捡到宝了。”他见柳主任疑惑,就解释道:“那小金在骨科耽误了两年,一直像实习生一样跟着向主任下面的大夫们混。还是去年老陈重新编排外科值班小组,他才在夜班正经上手术。那孩子质朴、心眼儿也实诚,所以我说老梁捡到宝了。”
  石主任给柳主任解释耽误的原因。
  柳主任叹道:“这样啊。向主任也是的,与他有什么妨碍,谁能保证做媒就一定得成。”
  “那老向就是觉得小金拒了此事是没给他面子呗。”
  “这又何必呢。老梁,这也就是你,换个人也不敢招他做女婿的。”
  梁主任满不在乎地说:“老向这事儿做的不地道。还是老陈行事磊落。我跟你们说老傅的外甥女又看上那个覃璋了。覃璋拒了,看人老陈也没怎么地覃璋。”
  陈文强喝得老脸红扑扑的,说话就很直率了:“老傅没找我做媒,不然我当场就给他撅回去。其实我也不怎么待见覃璋。原因嘛,是咱们科的护士和护士长都说了李敏的对象是军人、在前线打仗呢,他还纠缠不休,使的手段也不怎么上得了台面的。”
  覃璋那事儿胡主任和赵主任都只是耳闻,如今在酒桌上听石主任把事情细细说了,忍不住叹道:“这小子的心眼可多。这就是晚生了二十年,不然绝对是个乘风而起的人才。”
  “你怎么不说他早生五十年,能做汉奸呢。”
  “这话就有点儿过了。怎么也是二十出头的小年轻。不过是眼光短浅,只看到个人利益了。”
  “他这那是光看到个人利益啊,关键是小李她对象在老山打仗,和一般的军人又不同。那有着国家利益在里面呢。”
  “那倒也是的。这覃璋的心里没国家利益,早生五十年没民族利益,做汉奸也是可能的。这人啊,老陈,不是我们要说你该跟老向一样行事,但又红又专还是有道理的。”
  “当然有道理。可再怎么有道理,我也不能不给他正常轮转。你们说是不是?慢慢看吧。我倒没想到他有拒绝傅院长的勇气。”
  “那是因为有小金的例子了,他才敢拒绝傅院长的。你们说是不是?你们谁家有差不多大的闺女?老赵、老胡?你们谁想找覃璋做女婿?”
  赵主任摇头:“我闺女不在省院找对象。朱家的老大给他选了人。”
  “老胡你呢?”
  “我闺女都嫁人了。咱们这些人里就剩老陈的闺女,老石有未嫁的闺女,是吧?”
  “她们还在高中,小着呢。”
  “哈哈,那就是覃璋吃透了你老陈的为人了,所以才敢拒绝傅院长呗。”
  “尽瞎扯,他才上班几天。”陈文强不以为然。
  *
  石主任看大家为覃璋的事儿让陈文强少了兴致,就说起今天上午打架的事儿来。别看在座都是五十多数的男人了,他们在酒桌上一样喜欢家长里短,都对王大夫儿子的有谋有勇,表示出极大的惊讶。
  “往常也没留意到那小子啊。”
  “小学还没读完呢,咱们哪里会注意到这么小的孩子。”
  “我知道那小子,长得不像爹也不像娘。别看其貌不扬的,单看今天这番,将来没准还真是个人物呢。”
  “先别说是不是个人物,这王大夫家的孩子不管好了,以后走到邪路上去,会比窦大夫家的更让人头疼。”
  “窦大夫家的孩子真糟心。”
  “我听说窦大夫那人在业务上很上进的,他媳妇也不说好好管管孩子。”
  “他家那闺女是前妻留下的,儿子是后面的媳妇生的。这媳妇是农村来的。也就那么回事儿了。”
  “那也纯粹是他自己找的。不好好地过日子,闲得没事儿整什么小三。”干诊的赵主任与内科联系多一些,对窦大夫的事情知道得就详细了一些。“他跟内科的护士搅合到一起、肚子大得藏不住了才离婚的。”
  胡主任听到后来,一拍手说:“我想起来了。那年窦大夫领着他后来的媳妇到b超室看胎儿性别,正好我带人去找老况办事儿。”
  “老况给看了?”陈文强好奇地问。
  “一个医院的同志,不给看才稀罕了呢。”
  “可有的胎儿要到七个月上才能看出来呢。这事儿老况也敢干?!万一出什么纰漏,把女孩看成是男孩了,男孩看成女孩也是有可能的。人家根据他的b超检查去引产怎么办?事后人家不找他麻烦啊?”陈文强的这一串话,换回来一顿冷嘲热讽。
  “你怎么跟不食人间烟火似的啊。b超检查胎儿性别的事儿,这都有十来年了。”
  “计划生育多久,这事儿就有多久了。”
  “你是一天到晚只钻研你那脑袋瓜子了。”
  “找什么啊。不是知近的人带着去的,老况根本不会给看的。倒是那个小方,我听说给钱就能帮着看,而且看得准确度还很高的。”
  陈文强将这句话记到心里。
  “这有何必呢。儿子女儿不都一样么!”
  “你那是有儿子的人,别站着说话不腰疼。光有女儿怎么啦?还不都是一样,老梁,你说是吧?”
  “我光有女儿,怎么知道儿子女儿是不是都一样。”梁主任不高兴地抹扯下脸来:“得你们这些儿女双全的人来说。”
  “怎么可能是不一样的。这小子淘气是淘气了一点儿,放出去咱们不用多想。可咱们都养着闺女呢。要是哪天放学晚回家了,是不是担心得不得了。”
  “可不就是这话嘛。”
  “儿子结婚了。咱们要是没那着急抱孙子的心,心里一准想的是可算甩出去有人管了。但闺女,咱们不得想着与婆婆处得好坏啦,在婆家过得怎么样啦?你们说是不是?”柳主任儿女都有成家的,他最有这方面的发言权。
  他的话引起了共鸣。
  “还是有差别的,这话咱们哪说哪了。要是能一样,咱们外科就不必为应付指标比例,非得有一个女大夫了。妇产科是男大夫还是女大夫,患者也不会那么在意了。”
  “大部分岗位,男女还是没有什么差别的。不过就是咱们国家的风俗习惯,非得有个儿子。但要是为了生个儿子、搞什么先怀孕、看好了性别再离婚结婚,就有点儿太过份了。”
  “这有什么稀罕的。我在南方时,听说农村有不少是生了儿子之后才登记的。反正有的人宁可是扒房子,也一定要生个儿子,计生办也没有办法。也就是咱们北方这块计划生育做得认真、做得好。”
  “咱们北方计划生育这块做的好,是城里的工人怕开除。农村的一般家里都是兄弟好几个,总有能生了儿子的。”
  *
  “对了老柳,才说的那个王大夫,他媳妇带来的那小闺女是有先心病,好像就是什么房间隔缺损。他没找你看看?”
  “找我咨询了。听他说一般症状不怎么明显,换季的时候看好了,也没怎么感冒。小姑娘就是比同龄的孩子文弱了一点儿而已。所以我也没建议他做手术。因为有些不太大的缺损,随着孩子的自然生长发育,会慢慢长上的。”
  “你们那个体外循环的事儿准备得怎么样了?”陈文强对医疗非常关注的。
  “节后吧,要是没什么意外,下周会开始做。我这面儿科积累了几个病例,都是以前的老患者介绍来的。老石手里也有两三个了。那个你和小李谁去搭把手?”
  “让小李去吧。她年轻,动作比我更灵活,我这老么咔哧眼的,跟你俩差不了多少,帮不上什么忙。”
  “陈院长你谦虚了。到时候你还是去的好。”
  “你担心小李?”陈文强借着酒盖脸,问的就很直接了。“老李和老梁知道,那丫头的手才稳呢。”
  “心稳,是个谨慎性子。”李主任欣赏地说。
  “天生就是吃咱们外科这碗饭的。”梁主任认同李主任的说法。
  “前几例你过去看,也显得重视。我跟医大附院那边说好了,他们派人来帮着做体外循环。”麻醉科的周主任提醒陈文强。
  梁主任摩挲着酒杯说:“小李跟我一组值班,十一后有半个月的休假。”
  陈文强立即说:“我今儿问她了,她不回家也不去哪儿,会来实验室的。再说科里实习生的轮转鉴定她得写,还有中级答辩呢。弄不好她要排在头一个的。”
  梁主任失笑:“小李这假期,有和没有差不了多少啊。”
  *
  李敏满心不舍地在3号的黄昏送别父母,准备开始她有名无实的休假了。夜里她躺在大床上翻来覆去地尽情滚了小半宿后,决定不休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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