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怎么又这样

  “这个呢？”
  “……”
  “那这个呢？”
  朴志晟眼神警惕的扫视一圈四周，这种忧虑很快就被南熙贞打消了，她悄悄挨过去拍了拍弟弟的肩膀：“放心吧，不会有人拍到的。”
  这里的店员都是熟悉面孔了，不管是SHISEIDO还是PRADA商业活动站台时，新世界百货集团的社长郑溶镇，也就是李健熙妹妹的儿子也在场，基本上李家人都知道了熙贞这个孩子的存在。
  细致的不了解，但清楚的知晓跟李家有很大的牵扯。
  财阀企业的教育下，在李家的地盘买东西，还怕被拍？
  南熙贞随手拿起了一副猫眼造型面罩风格的太阳镜戴上。
  他安心的点点头，继续去看姐姐指的腕表，那是一款CartierRotondede男士腕表，机械芯，蓝宝石水晶镜面，剑形抛光精钢指针。
  男人最喜欢的玩具就是机械，从年幼到成熟都是如此，只是玩具成本越来越高而已。
  “试试？我觉得你戴上一定很好看。”
  她将手轻轻的放在这弟弟的腕边，睫毛翘翘，笑起来很温柔，轻声细语的，看起来美丽又强大。
  这弟弟垂眸不语，性格含蓄，她就喜欢这个调调，让店员帮忙将腕表取出来，然后亲自为他戴上。
  本来是小男孩，戴上机械腕表，配上骨节漂亮的长手指，伸臂握一握，顿时显得有点男人味格调，既man又帅。
  可是价格让朴志晟觉得为自己买下来不太好。
  她没有问对方喜不喜欢，怎么讨小男生欢心？基本上和讨小女生欢心一样。
  世间是有轮回这一说的，她俨然变成曾经一同去买玫瑰腕表的权志龙，逗人开心是一件真本事。
  “好看。”
  “当做生日礼物吧。”
  “啊？可是我过生日要等明年了。”弟弟眼眸清亮，纯真的可爱，身上的深蓝色T和这腕表的宝蓝色相映成趣。
  她的笑眼有些俏皮，指尖软软的摁了摁他的手背，黑发如丝缎，轻轻扫过他的臂弯，凉凉滑滑。
  “我说的是今年，想给你补上。”
  咚咚咚。
  又来了。
  跟着她一起，明明在室内，却戴上那滑稽搞笑的猫眼太阳镜，互相拍下这丑丑的墨镜照。
  一同去试情侣款的球鞋，约定下次穿着球鞋出来见面。
  买下只是因为印花可爱的T恤衫，一人一件，觉得质感舒服可以当睡衣。
  他知道这并没有暗示自己什么，可听起来实在亲昵，让他忍不住多想。
  又或是为一条男士皮带挑选半天，说什么自己腰线漂亮这种令人害臊的话，可惜他不怎么害羞。
  不知不觉就到了傍晚。
  来到位于58层的夜景餐厅，靠窗位置可以饱览夜晚汉江的美景。
  南熙贞轻支起下巴看向点有漂亮烛台的窗前，整座城市的繁星灯火都映入眼帘，餐厅还有悦耳的演奏，罗曼蒂克极了。
  她浅浅一笑，眸底倒影出璀璨的星火，长睫彩彩，余光瞥见对面的男孩拿起手机对准了自己。
  没扭捏，她大大方方的灿烂一笑，旁边依着几支花束，芬芳馥郁的相得益彰。
  灯的柔，发的黑，唇的红，眼的水，动人心魄的美。
  容易动摇任何一个年轻人的蛊媚。
  她脸腮堪比桃花，伸手向男孩讨要这张照片，想看看拍的怎么样，是不是依旧傍着霞光的荡漾。
  可男孩这样说。
  “只有我一个人能看。”
  傲娇，执拗。
  他的眼底倒映出对方的月光温柔，亮的璨的，学着她托起自己的下巴，凝凝相望，倏儿对视一笑。
  女人是感性动物，她想让气氛更罗曼蒂克一点。
  如水般晴柔，点点滴滴蔓延人心，一匹盈光似的，眼里有银钩美器，伴着黑睫翩翩一眨，轻而易举的夺人魂魄。
  悠悠的，将话语传入那人耳边。
  “今天和你一起很开心。”
  朴志晟微含羞，薄藤色的发有年轻的梦幻和甜蜜，也想张口说一句自己也很开心，谁想姐姐的迷幻药粉扑簌簌的又来了。
  “我可以控制自己喜欢的心情。”
  “但对于志晟的喜欢。”
  “一点都不想克制。”
  他静愣，落地窗外绚烂的灯光弥漫了眼角眉梢，他眼前的这个人仿佛洒满星辰，那优美的乐声滋滋滋的挑动心尖。
  明明……明明没有点酒啊。
  为什么空气里有微醺的味道。
  他要醉了。
  姐姐。
  姐姐怎么这样。
  让年少的他怎么经得住。
  砰砰砰。
  这心脏跳得没完没了，有热热的感觉，可是突然嘴笨，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瞧见姐姐转过了脸去俯瞰城市夜景，于是也侧身，一望那无数人目光痴缠的汉江景。
  轻轻的。
  他嘴唇动了动，迎着满眼繁星，悄悄笑了，愉悦的，欣喜的，欢快的，无法比拟的心情。
  他想，要是此刻这人看过来……
  自己一定会融化。
  谁想。
  她真的看过来，眼波流转，那双桃花眼泛着弯弯的盈光，朝自己眼睫飞飞嫣然一笑。
  咚咚咚。
  无法言喻，好似全宇宙的星星都飘过来的欢喜。
  天呐。
  心情怎么这样。
  年少的他，真的要醉了。
  上瘾，每一个以迷恋为基础的爱情故事所具有的特征。
  一开始，你的爱情对象给你一剂令人陶醉的迷幻药，你从不敢承认需要它。
  不久，你开始全身心渴望那种全身心的关注。
  当爱情对象不再关注你，就像毒瘾者的如饥似渴的药瘾那样。
  一旦不给药，你会立即病倒，发狂，衰竭。
  这不是说朴志晟，而是讲宋旻浩，或者适用于每个人。
  南熙贞将小孩子送回了宿舍后，独自启程回到了蚕院洞住处，心情美妙的哼着歌上了电梯。
  快要走到家门口的时候，撞见了一个都快忘记的身影。
  拼接长衫深蓝色牛仔裤，一顶渔夫帽和黑色口罩，见到她来了以后，摘下了口罩露出那张浓眉高鼻，五官硬朗的脸庞。
  旻浩。
  南熙贞一点反应都没有，仿若陌生人般绕过去开门回家，可她眼前的人已经处于病发状态，跑来寻药怎么可能不执着。
  “熙贞……”他连忙拦住，这几天生不如死，觉得自己太夸张了，可事实如此，好像缺少了什么，吃不下睡不着，觉得自己哪里都不对劲。
  她对于自己……
  就像天敌。
  他性格百折不挠，属于遇强则强，越是困难越能激发斗志，越艰险越不肯放弃。
  比如为了出道，失败几次都没有关系，只要成功。
  就是天敌。
  如果容易也不至于落到如此地步。
  他遇到一个怎么都降服不了的女人，对自己爱答不理，三番两次耍他玩，当小丑，当备用。
  哦，现在已经不是备用了。
  自己早就被一脚踢开了。
  难受啊，他怎么那样难受，浑身像火烧，心里像火烧，为什么这个女人就是不愿多看自己一眼。
  他哪里不好，他像一只狗那样，唯命是从，乖乖听话，从不乱吠。
  只是那天太伤心了叫了一声而已，就变成现在这般模样，还有谁比这个女人狠心？
  他愤怒，他怨怼，他痛苦，他伤心。
  可一面对这个人，条件反射般，面具戴久就再也脱不下来了，又姿态卑微的回到原位。
  “熙贞。”
  “撒手。”
  南熙贞吝啬到用余光瞥了一眼，手腕被滚烫的掌心握住，这人眼眶莹莹，鼻梁高的能划伤人，却用这种可怜的眼神望着自己。
  好像那天朝自己冷嘲热讽的人不是他。
  “你烦不烦。”
  她的无情冷漠换来对方无条件的低头，掌心稍放松捏了捏她的手腕，微俯身，目光直视暗色的急切卑微。
  “对不起，对不起，我那天发疯说了好多胡话……”
  “可我的心底不是那样想的，真的，我难过了好几天，一直想来找你，可怕你生气……”
  他啰啰嗦嗦说了一大堆，却被对方及时打断。
  “旻浩，没必要。”
  她的眼瞳永远保持最清澈灵醒的状态，有时候幼稚顽皮到极点，有时候非人一般的成熟。
  她不是那些好骗的小女生。
  她看得比谁都清楚。
  一言拆穿这人的面具。
  “你不缺我一个，我也不缺你，到此为止，谁都体面。”
  “你不是真的喜欢我，我知道。”
  “你不知道！”
  她冷静的盯着这人低声反驳自己，仿佛一团火焰，热气袭来，鼻息滚烫，沾染在脸庞，于是抿紧了嘴唇，又再度开口。
  “你现在愤怒不甘只是觉得自己没有得到这件东西而已。”
  “我知道的，我一直都知道。”
  “你来日本找我，不是为了找南熙贞这个人，而是想当找到她的第一人。”
  奇怪，本来就没遇到过对自己百依百顺的男人。
  她当然知道又不是真的爱自己，但男人那种复杂的心思谁能理解。
  她沉思，这人究竟想从自己身上得到什么呢，所做的程度都不像是个正常人。
  与自己交往约会的时候，心思全在如何拍照上传到ins，既想告诉大家他在和谁约会，又不想太过明显。
  是在享受这种优越的感觉，而不是和自己在一起这回事。
  她都坦白说清楚了。
  为什么权革和朴宰范闹不和，是因为以前的一干乱事，包括和郑基石陈芝麻烂谷子的糟糕经历。
  正常人遇到这难扯清又复杂的事情，躲都躲不及，哪有人上赶着往前扑。
  很奇怪，旻浩与众不同，好像闻见了那两位代表的火药味后，对她更是热络。
  太奇怪了。
  “你对我有所图，我对你也有所图，这本来就是另有所图，你也不用再装样子了。”
  “不是都交往过了吗，你还有什么不甘。”
  旻浩没吃亏，自己也不吃亏，扯平了，多简单的事情。
  这层皮被她扒的干干净净，清清楚楚，以致于宋旻浩都有些恍惚，自己心底是不是真的这样想。
  突如其来的后悔，自以为人设装的很完美，可她还是看透了，原来都是看在眼里所以才对自己是那种态度吗？
  宋旻浩握着她的双肩，不由得垂首额头顶在自己手背，好像在祈求，可要说祈求什么却也说不出来。
  他想说，哪有不喜欢你，真的很喜欢才来找你。
  于事无补。
  他知道熙贞不会再相信自己了。
  太煎熬了，好后悔，他为什么现在才看清，以前好像走在迷障里，分不清方向。
  “不是这样的……”
  “我们不是还有美好的回忆吗。”
  他重新抬起头，瘦削的下巴有些憔悴，可通红的眼里有喜。
  仿佛找到证据来证明自己其实没有那么糟糕，没有那样虚情假意。
  “你觉得。”
  “我们之间有什么回忆呢。”
  南熙贞目光澄澈，嘴角微微带笑，盈盈波漾那样好看，眼瞳折射出这个人投来的光。
  “你给我留下的回忆。”
  “只有那天你面对我时后退的脚步。”
  砰。
  门被关闭。
  只剩下他面对这一方黑暗寂然，终于，在无人时，他痛哭那几回的眼泪才汹涌出现。
  好像不止是这样啊。
  他深夜走在街头为这个人买宵夜时，温馨又暖暖，那种无法形容的心情是真实的啊。
  又不是真的一无所有。
  你说只有我喊你人鱼公主，那也不是所说的好听话而已，是由心而发的啊。
  为什么只看了一两点就认定了。
  对不起。
  不应该后退，不应该伪装自己，我不该只感动了我自己，我不该先动心。
  好像……
  真的没给你留下什么美好回忆啊。
  他捂住颤抖嘴巴抵着门，一抹痛苦灵魂在此挣扎翻滚，好难过好难过，比上次还难过。
  我们还真的没什么回忆。
  似乎病倒了，似乎发狂了，迈向衰竭。
  他没得到，他从来都没得到，互相欺骗对方而已。
  可是为什么只有自己迷途知返，为什么只有他醒悟过来，为什么只有他在油锅里煎熬。
  我的心又不是石头做的。
  我怎么会真的那样坏。
  我现在说一句喜欢你，你会相信吗？求求你相信吧，不然我又该怀疑自己了。
  宋旻浩有些糊里糊涂了，他不知道自己往哪里走，可又不敢回宿舍，只能徘徊又徘徊。
  叮叮叮。
  按动的也不知是哪里的密码。
  浑浑噩噩的推门而进，没走几步就有人叫住自己，原来是志勋啊，他跑到人家的家里来了吗？
  好朋友过来拉住自己，手急忙缩回去，粗着嗓子摇晃他，说发烧了。
  发烧了。
  他从口袋里抽出手摸摸额头，摸不出来什么温度，只觉得一呼一吸产生了很多热度，烫的他晕晕乎乎，心脏酸涩发疼。
  “旻浩，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啊。”
  似潮落。
  海水统统涌来。
  他忽然憋不住了，感觉干涸的双眼又湿润了，瞬间迷蒙了眼眶，什么都看不见了。
  “我……原来她都知道，我……原来都知道……”
  “你说什么？”
  “simon哥是我的偶像……我只是觉得自己比较厉害而已……”
  “什么？”
  “我，我后来就不敢那么想了。”
  表志勋看见他表情愣愣，像个小孩子摆着双手，急忙摇头，迫切的想要解释什么。
  眼睛那样红，布满血丝，嘴唇干裂，都烧糊涂了。
  “真的，我后来就没敢想了。”
  突然崩溃。
  他抓紧好友的肩膀身体支撑不住重量往下滑，手指用力揪住，咽喉有微弱响动，眼珠慌乱的晃动。
  “我是不是不该那么想啊，她全都知道……”
  他发烧脑袋有些晕了，目眩耳鸣，一行一行落下的泪吓到了朋友，但自己无所觉，还沉浸在懊悔的情绪里。
  “她说我不喜欢她……”
  “我现在表明还来得及吗……”
  抽噎，呜咽，他慌不择路，举目荒芜，苦痛全都噎在喉间，手不自觉的抬起抹抹眼睛，充满异常的亮光。
  “不会了……”
  “她不会相信我了。”
  后背痉挛缩起，他咬着嘴唇手不知道捂着胃部还是腹部，像弓起的虾子，慢慢颤栗。
  他想得到的太多。
  最后什么也没有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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