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七章 泪水过后

  翌日，杨小绵来到学校的时候，眼底下顶着浓重的黑眼圈。
  她觉得自己应该做些什么……
  至少，她认为，毛严景是并不想要成为第二个贝老师。
  不过，聪明的家伙总是比较怪，比如高冷，比如毛严景，比如舒恩，比如贝老师。
  想要帮助他们，比帮助其他人难得多。
  杨小绵回头瞅了好几眼，并不见舒恩和平常有什么不同之处。
  午餐期间，舒恩终于受不了了。
  她问道：“你为什么要用这种眼神打量我？”
  杨小绵结结巴巴地说道：“你脸上黏了饭粒……”
  舒恩伸出勺子敲了敲杨小绵的脑袋。
  “我就知道高冷是个大嘴巴……”舒恩说道：“对，我父母离婚了，我终于发现了……他们之所以躲着不肯见我，不是因为他们真的那么忙，忙到连电话视频都做不到，只是因为他们不敢，害怕和我见面。”
  舒恩捂住了杨小绵的眼睛……“至少，你不应该用这种眼光看我。”
  一旁的马聪玉忽然问道：“你爸妈为什么离婚的？有谁出轨了吗？”
  没想到她会问得这么直白，杨小绵在饭桌下踢了马聪玉一脚。
  “干什么啊？”马聪玉一说话，喷了杨小绵一脸的饭粒。
  舒恩：“我打听过了，没有你们猜测得那么复杂。”她坦然说道：“只是因为他们各自行程太忙，都不记得对方长什么模样了……疏离是导致感情分崩离析的最主要的原因……我一点儿都不奇怪。”
  马聪玉笑道：“恭喜你……天啊，我爸妈什么时候能离婚呢？”
  杨小绵目瞪口呆：“马聪玉，你还可以再扭曲一点儿吗？”
  “没什么。”舒恩又说道：“如果是半年前的话，我肯定就会崩溃，现在的话，我成长了，虽然不是不介意了，但至少没那么脆弱了……所以，今晚，到我的公寓开伤心派对吧，我们可以一醉方休！”
  “我们是高中生，不应该喝酒的。”杨小绵说道：“我妈常说，未成年人喝酒会伤脑子的，到时候就没有办法学习了。”
  其他几个女孩儿震惊地打量杨小绵。
  舒恩更是揉了揉杨小绵的脑袋。
  “你还真是个可爱的小东西。”舒恩笑道：“相信我，当你在兴头上，就算是雪碧和可乐也会罪……徐慕苏每次喝咖啡都会醉。”
  杨小绵也笑：“你说起来比你看起来更了解徐慕苏哦。”
  ……
  放学后，大家来到了舒恩家小聚。
  因为这是属于孩子们的时刻，不方便去杨小绵家欢闹。
  舒恩说对了……这几个孩子竟然光是喝牛奶都能醉！
  杨小绵觉得自己像是老妈子，负责清醒的照顾全场每一位小伙伴。
  在厨房忙碌的时候，舒恩走了进来。
  舒恩也拿起碗洗……洗一个碎一个，也堪称奇迹了。
  “行了，还是让我来吧。”杨小绵说道：“虽然你的确是个聪明的令人恨的家伙，不过你还真的没有做家务的天分……我一个人可以的，你去外面吧，你是主人，怎么能丢下客人一个人躲起来？”
  “不是一个人，难道你不是人吗？”舒恩坏笑，“我知道你很难过自责……你认为自己没有帮得了贝老师，大人的世界本来就是那么复杂，我们还是孩子，不应该想那么多有的没得。”
  杨小绵手脚非常麻利，看得舒恩十分羡慕嫉妒恨。
  “我发誓，如果我要是你的话，我会比你更擅长家务……我很喜欢你的母亲，但我到底不能喊她妈。”舒恩半开玩笑地说道：“这有多可惜不是吗？”
  “你可以来我家住。”杨小绵说道：“我的房间至少还能多容纳你一个……我妈妈一定会欢迎的，我弟弟会非常欢迎你的。”
  舒恩：“那你呢？你欢迎我吗？”
  “我的话……至少你付足了房租的话，我就会欢迎你。”杨小绵笑道，她擅长家务是继承了母亲的本领。
  舒恩以后一定会成为厉害的商人……就像她的母亲。
  “说真的，杨小绵，你这个人也太多愁善感了。”舒恩说道：“贝老师也不算是完全无辜，你又何必担心他呢？相信我，千万别以为自己可以拯救得了所有人……能拯救得了自己都不错，更何况是别人，要是真能普渡众生，那就是神了，不是人，你对自己的要求也太高了。”
  杨小绵嗤笑：“不，你说错了，我之所以难过，不是为了他……贝老师长得有点儿小帅，不过他对我而言还是太老了……”
  舒恩：“哦，那就确定了……你是为了我，我就知道，你就是这样爱我的。”
  杨小绵：“对了，你有听说过我吗？”
  舒恩：“啥？您是哪位啊？”
  杨小绵：“我的意思是，你没有听说过我中考后的暑假出车祸了吗？”
  舒恩：“额……隐约有所耳闻，不就是骨折了几天什么的吗？”
  杨小绵笑了笑：“我出了车祸，比你们任何人想象得都要严重，差点儿就一名呜呼了……然后，我爸和我妈居然还为了要去海南岛和夏威夷度假的事吵了起来，继而分局……”
  “他们签订了离婚协议书，但是没有去民政局办理离婚……他们这辈子在外人眼中都是高大上的天才，可是在家里，就是两个十岁，不，五岁以下的小孩。”
  “我巴不得他们离婚了……这样就可以拯救我的耳朵了。”
  “但是，当我爸过年都没有回家的时候，我特别难受。”杨小绵说道：“当然，在我妈面前，我没有哭，不能哭……我还得照顾我那个万年中二的弟弟。”
  舒恩捧腹大笑：“你家听起来也挺复杂的。”
  “每个家庭都很复杂，每个人都很复杂。”杨小绵说道：“舒恩同学，你应该知道的，在你面前，我什么都可以讲，在我面前，也请你别瞒着我什么……至少别让我从其他人口中得知你身上发生了什么。”
  舒恩：“这是吃醋吗？”
  杨小绵：“是吧……尤其是从高冷口中得知你的事更让我不高兴。”
  “我们是朋友，就算你在我面前哭成了两百斤的狗子，我也会……很嫌弃你的。”杨小绵说道：“恩，至少嫌弃你过后，会和你一起哭。”
  “我没有想去拯救全世界，更没有打算去帮助所有人……但是，我现在就想帮助你……”
  “所以，哭给我看吧。”
  舒恩惊诧：“你有病吧？”
  话音落下，眼泪就从舒恩的眼角滚落。
  “我没有你那么想得开，我没有巴不得自己的父母离婚。”舒恩说道：“但是我什么都做不到，我阻止不了他们，虽然我很聪明，可是还有很多做不到的事。”
  杨小绵点点头，回过身继续洗碗，她把水龙头放到最大，哗啦啦的声响不知掩盖了谁的哭泣——
  他们都不是神，他们只能竭尽自己的力量去生活，去学习。
  就算他们还是孩子，也不见得什么都不明白。
  ……杨小绵唯一明白的是——
  泪水过后，又将会是崭新的未来。